汽車駛入通往惠仁官邸的南湖路,便有崗哨盤查。清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荷槍實彈、軍警肅嚴的衛兵。畢竟未曾見過如此陣仗,縱使自認膽大,也禁不住正襟危坐起來。


    送上宴會的邀請函,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惠仁官邸。清淺並不是第一次來南湖這邊,卻不知道,南湖附近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景致。


    泊油路臨湖而就,夕陽的餘暉灑落湖麵,湖水仿如金子般閃爍著耀眼光芒,燦爛而靜好。正是入夏時節,路旁槭樹綠油的樹葉交疊反複,與天邊的紅霞遙相唿應。間夾雜著些許芙蓉樹墨綠地枝蔓,煞是養眼。


    清淺看著眼前的良辰美景,不由唏噓。半月前哪裏會想到,自己能結識南部總司令駱榮凱的千金。


    半月前,清淺因為學校事忙晚歸。走至家附近的清浦路,正撞上附近的流氓地痞調戲一位學生裝扮的女子。仗著在自家門前,清淺過去與那幾個小流氓理論了一番。估計小流氓是被清淺氣勢嚇倒,罵罵咧咧幾句便散去了。


    清淺看著眼前醉態可掬的女學生,正不知如何是好。不想,許久未見的駱川華竟然出現。然來,自己一時正氣救下的女學生,竟然是駱川華的妹妹。


    曾暗戀駱川華數年,也無數次想象過兩人相識的場景。駱川華畢業,然以為再也不會見麵了,不想卻再次遇見。想到駱婉華與駱川華兩人,清淺不覺愁眉輕皺,微微苦笑。到底是雲泥之別,自己怎能理解那些人的生活。


    雖說是小型的送別晚會,可是,來的人還是很多。像父親那樣,不稀罕結交軍閥官場之人,到底少數。畢竟就算不能與駱總司令認識,能夠親近駱家公子,也是好的。而且,素傳這位公子為人極是和氣。


    清淺其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因為是駱川華的邀請,又是最後的一麵。不日之後駱川華就要出國留學,到底還是舍不得不來。和婉華坐在角落裏一邊吃甜點一邊閑聊,駱川華站到紅地毯上,說了一些禮節xing的話算作開場,舞會便開始。


    晚會的布置算不上奢華,點心卻是極精致好吃,清淺一連吃下兩碟。正在考慮要不要吃這第三碟,駱川華一行人便過來了,三個風流倜儻的公子——駱川華,錦遠總司令駱榮凱的公子,今晚的主角;齊霍,“錦遠第一商”齊家大公子——這兩位清淺都認識,站在偏右邊的那一位,卻是第一次見。


    那人一身戎裝,輪廓清朗,氣度極佳。雖也是那樣安然隨意的站在一行人裏,可是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仿佛,隻要他站在那裏,不管怎樣多的人,都很難被忽視掉。天然自成一種清冷。


    ‘這個戎裝軍官,定是一個不容小視的人。’清淺心裏計較。


    “嚴小姐好,我來介紹,這兩位是齊霍齊大少,何濕衣何少校。”因為婉華的關係,駱川華對清淺總是極周到的,但這周到卻是清淺不想要的。


    “齊少好、何少校好。”清淺放下手中的小碟,與對麵的兩位握手。


    “嚴小姐好。”何濕衣的手很暖和,許是常年握槍cao練的原因,摸上去有些粗糙。


    對麵的戎裝男子看自己的眼神,該怎樣形容?困惑?探究?……


    有那麽一瞬間,清淺有一種錯覺,他看待自己的眼神是特別的。


    可是,兩人這才第一次見麵啊!


    正逢音樂響起,何濕衣鬆開握住清淺的手,微一躬身;“可有榮幸,請嚴小姐跳一支舞。”


    清淺在學校裏學過跳舞,雖然甚少參加這樣的宴會。但卻也落落大方,素手微抬,清淺笑道:“榮幸之至。”


    舒緩的音樂在大廳響起,晚宴上的男女紛紛步入舞池。頭頂上垂墜瑩潤的水晶燈,光彩琉璃。金黃的柔光照亮大廳,照在共舞的人身上。


    “嚴小姐令尊可是嚴業正嚴先生?”


    “正是家父。”清淺卻不知父親的名聲,何時已推至軍中。


    我有一位朋友曾承蒙令尊施診搭救,一直念念不忘令尊恩情,想要當麵致謝。”清淺抬頭,璀璨的燈光正好落在何濕衣頭頂。流光下,更襯的年輕軍尉臉龐俊逸分明,神色誠懇。


    “是嗎?”清淺抿嘴淺笑。父親行醫數年,遇上疾殘病弱,疑難雜症總會出手搭救。何濕衣這樣說,清淺倒並不覺得新奇。隻是,這位何少校有駱川華和齊霍這樣的朋友,那被父親救助過的那位朋友,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隻是,他現在並不在錦遠。”何濕衣的臉上掛著歉意的微笑。


    “醫者父母心,家父隻是謹守本分。請您的那位朋友不必掛在心上。”


    “嚴小姐過謙。嚴小姐與川華認識很久了?”何濕衣不再在他朋友的事情上多言。


    “駱公子是我的學長,我半月前結識的駱小姐。”清淺並不願與眼前的軍官過多解釋,自己與駱家兄妹的相識,隻好一帶而過。


    “哦。”何濕衣若有所悟。


    清淺卻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麽。


    隔著沉沉夜色,錦遠城以南便是軍部雙子辦公大樓所在。入了夜的軍部雙子大樓,總是給人以沉寂,安謐的感覺。


    此刻,與惠仁官邸的燈火通明遙相唿應。


    樓道裏,橘黃的燈光閃著淡淡的光暈,風一吹,燈火搖曳。秘書處顧西延將整理好的重要文件放進保險櫃之前,仔細檢查了一遍,再鎖進保險櫃。關掉辦公室的燈,鄭重的鎖好門才緩步出大樓。


    顧西延已經出了大樓,站在台階處略略停住,迴望一眼辦公大樓。身後的大樓一片靜謐,在夜色下愈顯厚重,堅實。顧西延細細迴想了一下工作的細節,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麽,隨即苦笑著搖搖頭:“秘書做的久了,越發變的疑神疑鬼起來。”


    夜色愈濃,不知名的蟲子在花壇裏輕鳴。月光如銀灑落庭院,清風徐徐。錦遠城中,連日多雨,難得有這樣涼爽的夜晚。


    看看大門處站的筆挺的警衛兵,顧西延打消了再迴去查看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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