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頭部的眩暈、身體的無力感讓言薇輕哼了聲,頭頂強烈得燈光刺得眼球尖酸劇痛。她下意識要拿手擋,發現自己四肢被綁在一張病床上。


    她這會意識重組,想起在街上被綁架的事。


    這是哪裏?


    言薇恐懼得扭頭環顧四周,屋子裏擺著各種醫療器械,玻璃窗外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影不斷來迴穿梭。


    她第一反應是醫院。


    “萊克先生,人已經安排妥當,隻等手術進行。”一位中年醫生向白發碧眼的老者敘述工作進展。


    萊克老先生穿著病號服,拄著拐杖走到手術室,走到言薇的病床前仔細打量起來,非常滿意地說:“很年輕。”


    “心髒更年輕。”


    醫生諂媚得話語,讓言薇渾身汗『毛』倒豎。


    心髒?


    難道是之前那幫要挖她心髒的黑『色』分子!


    “開始吧。”老萊克讚許地點完頭,迫不及待要替換掉自己這顆千瘡百孔的老化心髒。


    言薇恐懼得想掙紮,但麻『藥』餘勁沒消,隻能動兩三根手指。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眼眶裏蓄滿淚水,她還沒找到家人,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她不能死!


    誰來救救她……


    正絕望之際,突然有醫護人員跑到手術室。


    他說:“梁、梁司藤來了!”


    “你說什麽!”中年醫生滿臉驚詫,大有壞事不妙得神態,轉頭望身邊的老萊克,見他老臉上揚起與他不同的驚喜:“是那位,神醫師梁先生嗎?”


    醫護人員迴答:“是他。”


    老萊克迫不及待:“快帶我去!”


    說罷,醫護人員攙著他年邁得身體往手術室外走。


    中年醫生不悅得跟出去。


    梁司藤來了。


    沒來由地,言薇心中燃起希望,她知道自己不會死了。


    過了很久,有女護士進來鬆開言薇四肢的桎梏,攙她坐在輪椅裏,把她推送到一座金碧輝煌得會客廳裏。


    她一眼就看到穿著斯文紳士的梁司藤坐在上賓席位。


    “梁醫生,你的人毫發未傷。”老萊克笑著說。


    梁司藤麵『色』沉靜,起身向她走來,脫了外套在眾目睽睽之下披裹在言薇的身上。他湊在她耳畔,低語:“我們一會就迴家。”


    她含淚,咬住唇點頭。


    老萊克談起交易:“按你要求,人帶來了,那麽梁醫生打算迴報給我什麽呢?”


    “我為你主刀。”


    梁司藤說完,對站在門邊的賀野使個眼『色』。


    賀野轉身朝外走,不一會兒,帶著一個灰頭土臉、目光遊離得年輕男人進來。梁司藤說:“心髒,用他的代替。”


    雖然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邋裏邋遢,也遠不及言薇年輕,但想到梁司藤親自動手術,預計的成功率會更高、並發症及存活率更好。


    老萊克非常願意接受,“價格呢?”


    “三億。”


    梁司藤麵不改『色』地報出價錢,惹來在場的其餘醫生倒抽口涼氣:“太誇張了!”


    雖然早有耳聞,梁司藤費用極高,但沒想到竟然如此離譜!


    梁司藤轉眸望向老萊克:“萊克先生覺得誇張嗎?”


    “不!合情合理,非常公道。”


    他的反應,讓在場人事皆驚愕不已。


    商量完手術注意事項,梁司藤讓賀野先送言薇迴公寓,臨走前言薇不知哪來的力氣倏地拽住他的手,乏倦得不住喘息:“你、你……怎麽能……”


    “在家等我。”他知道言薇怨念什麽,鬆開她的手,說完這句話強行讓賀野把人帶走。


    言薇想掙脫,但心有餘而力不足,迴去的車上便被麻『藥』吞噬昏睡了過去。


    等她清醒的時候,人已經迴到公寓,躺在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軟床裏。


    她緩了很久,才連滾帶爬地爬下床。


    “白小姐,你醒啦。”賀野就守在門口。


    她問:“他迴來了嗎?”


    “還沒有。”


    聞言,陸言薇直接往門外闖,虧得賀野眼疾手快攔住她,“你要去哪裏?”


    “我去找梁司藤。”


    “在家等就好,他馬上會迴來。”


    言薇不理他,自顧自得往樓下跑,再要去開玄關門。賀野到底不敢真攔著她,隻是嘴笨得一直勸,但往往勸不到點子上反而讓她愈發焦灼。


    屋子裏正『亂』得上跳下竄,言薇一開門,恰好撞上迴來的梁司藤。


    她體內的餘『藥』未散,悶暈得倒退半步。


    “撞疼了?”


    梁司藤伸手想去碰她額頭,冷不丁被她躲閃,他的手停在半空又垂下。賀野連忙說:“白小姐吵著要去找你。”


    “你先下去吧。”


    梁司藤點點頭,賀野任務完成得離開公寓。


    等他走了,言薇才開口:“那個男生……他怎麽樣了?”


    他沒遮掩隱瞞,“死了。”


    言薇心裏猛地發涼,好像被挖心的人是自己一樣。她平複很久,艱難得又問:“梁司藤,你真的是醫生嗎,醫生……醫生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黑市醫生就可以。”


    他的表情冰冷,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讓言薇聯想到冷酷無情四個字。


    原來他是黑醫。


    地底下多少肮髒、敗德的事,他都參與其中。


    撲騰。


    言薇一下子沒站穩,摔坐在玄關的軟凳上。


    難怪,傅玫會說他也做死人生意,說他這個人不簡單。想到自己判定梁司藤是“好人”的時候,傅玫那啼笑皆非的樣子,就覺得無比諷刺。


    “你累了,去休息吧。”梁司藤拉她的手,言薇猛地甩開,眼紅怒容得瞪著他,“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會被拐賣差點被挖空qi官!連自己是誰,家在哪裏都不知道!你們有什麽權利,憑什麽抓走無辜的人把他們當畜生一樣自由販賣!是不是在你們眼裏,有錢人是上帝、窮人豬狗不如!”


    梁司藤闔眼,深吸口氣,任她“審判”。


    “那個男生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的家人可能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可能還在到處找他。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普通人還會覺得心驚膽戰。”她越來越不敢想下去,撐著鞋櫃歪歪斜斜得站起身,然後去擰門把。


    梁司藤一把拽住她,“你想幹什麽?”


    “別拿你沾滿血腥的手碰我!”


    她勃然大喝,但甩不掉他的手,隻能咬牙切齒得喊:“我要離開這裏,不必你收留!我自己找家人、自己迴家!”


    “你能去哪裏?人生地不熟、到處是惡棍。沒等找到家人你就橫屍街頭!”


    言薇氣惱得推他,“也比在這裏強!”


    梁司藤不願意鬆手,她反抗力度大,不惜張嘴咬他的手。他吃痛如她意願鬆開,言薇趁機一溜煙跑出公寓。


    她不停得摁電梯關門鍵,等門關合的一瞬間,一隻手猛地撐開。


    梁司藤問:“你真想走?”


    “是!”


    “不迴來了?”


    她咬牙,十分決絕:“不迴來!”


    言薇擔心下一秒他會衝電梯把她拽出去,沒想到,他說了句“好”然後鬆手,目送電梯門關合看她離開。


    這個城市對她而言太陌生。


    言薇穿著睡衣褲,踩著拖鞋走出公寓區,抱臂靠著路邊側走。天已經黑了,身邊不時有車流飛馳而過,一排路燈澄黃如豆,托於黑幕,照耀昏暗。


    一陣風吹過,凍的她打了個噴嚏。


    真糟糕,她應該穿件羽絨服再走。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心中想著先解決今夜住宿問題。想得投入,言薇壓根沒注意到不遠處有輛車不緊不慢跟著她。


    梁司藤駕著車,陪她走了好幾條街。


    看她走走停停,擦擦汗。


    她最後走到中央廣場,場上有賣藝人在演奏大提琴,樂聲悠揚嗡沉。言薇走不動了,停在那裏炯炯有神得看著表演。


    一曲完畢。


    觀賞者紛紛慷慨解囊。


    言薇無措得捏捏睡衣口袋,走上去和賣藝人交談了幾句。然後賣藝人把大提琴交給她,她像模像樣得試了試音,然後唇角綻出笑容。


    梁司藤愛她笑。


    她笑起來,他的心就會融化,想把命交給她。


    一會兒,她開始拉奏大提琴,出乎意料之外,樂曲非常好聽且功底深厚。圍觀者越來越多,漸漸得擋住了他的視野。


    梁司藤正欲下車,發現一曲完畢。


    群眾紛紛投幣。


    “謝謝、謝謝大家。”言薇看著收獲得紙錢、硬幣,欣然得鞠躬道謝。


    梁司藤突覺失策。


    她竟然懂得靠賣藝賺到小錢,他很擔心她永遠不想迴來了。


    賺足錢款的言薇向賣藝者道完謝,拿著錢款離開中央廣場。她去便利店買了一個麵包,隻吃一半再收起來。


    剛走沒幾步,言薇就被幾個人撞摔在地。


    她聞到很濃鬱的酒氣。


    “他媽,沒長眼睛啊!”醉酒青年紅臉怒吼。


    言薇連忙爬起來,“對不起。”


    青年發現她長得漂亮,一把攔住言薇去路,噴著酒氣笑嘻嘻得問:“小姐,你要去哪裏呀?怎麽穿著睡衣出來,『迷』路啦?”


    “我家就住這裏。”


    言薇心慌得說道,倒退幾步被另外兩個青年堵住,她哆嗦得往旁邊躲,想衝迴便利店求助,沒想到意圖被戳破。


    青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笑嘻嘻地說:“走,哥哥們送你迴家。”


    “放開我!救命、救命!”


    言薇的大喊大叫讓青年發惱,另一個捂住她的嘴巴,三人發力連夾帶拽得把言薇帶往不遠的公園深處。


    梁司藤跟在不遠。


    看著言薇被三個男人摁壓在公園長椅上,她哭著喊,睡衣領口被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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