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考官暗忖道:“京都的豪門子弟,他俱都見過,卻不曾發現有這樣的公子哥,瞧著他的衣衫,並不似出自大家,料他不敢放他鴿子。”


    於是副考官便應了他的懇求,小聲道:“《論經國政事》,這篇題目爾隻要引經據典,道明廉政的重要性,本官保你過關!”


    晉天這才恍然大悟,賣弄色相衝副考官曖昧一笑,而後埋首疾書。副考官心滿意足的去瞄了瞄其他的考生,看還有沒有這等極品的貨色。


    鍾聲響了三聲,便有內侍過來一一收了他們的卷子,交與考官。


    考官將試卷密封在匣子裏,開始著手準備第二場考試。


    而紅瓔翹著雙腿,雙腳用力一蹬,帶起了編滿花圈的秋千,她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百無聊賴的玩著花圈。


    晉湘湘不請自來,紅瓔本不想見她,但沒想到她居然直接闖了進來,將一盒裝飾精美的南海珍珠項鏈送給她,道歉道:“本宮知道,我們以前有些不愉快的地方,但是姐姐希望我們能將過去翻頁,好好相處。”


    她今日穿了一身清新的碧色宮裝,瞧著素淡了些,讓人一瞧便有好印象,隻是紅瓔與她對手多年,對她的人品摸得透透的,她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有壞水是不上相府叨擾她的,她無奈的聳了聳肩,眯著眼笑道:“公主太客氣了,您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我們都是知根知底的!”


    晉湘湘語噎,硬著頭皮,道:“你還真是坦誠呢!”


    “與公主過招,不直接點,小女子怕公主您聽不懂。”紅瓔大著膽子道,晉湘湘聽罷,很想甩她一巴掌,但是一想起她今日來的目的,硬生生將火氣忍了下去,口蜜腹劍道:“本宮知道你對本宮的誤解不是一日兩日便能消除的,本宮今天來,真的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想與你交善,不過既然郡主不相信本宮,本宮也沒有辦法,隻好改日再來拜會。”


    晉湘湘說罷,居然利索的離開了,搞得紅纓更加莫名其妙。


    她喊來司馬月,讓司馬月幫她分析了一下,司馬月道:“要麽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要麽就是晉湘湘吃錯藥了,沒別的可能了!”


    紅纓也點點頭,道:“果然美女所見略同。”


    “那你打算怎麽對付她?”司馬月忽而擔憂道,畢竟不明白敵人所思所想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隻要她別來惹我,我是懶得招惹她們的。”晉湘湘不同於林婉玉,她頂多隻是囂張跋扈了點,而林婉玉卻是能夠下毒於無形,致命於無形的。


    正在兩人談笑之際,劉湘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喘著粗氣,道:“姐姐姐姐,我找到他了!”


    紅瓔有些驚訝,問:“誰?”


    “那個賣給我假藥的郎中,今日侍衛哥哥領我出去將京城繞了一圈,就在一家雜技班底裏,我看到了那個大惡人,他舞搶弄棍被我瞧見的。”


    “你確定是那人?”


    “他即便是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他,而且他見到我神色不對,且慌慌張張,姐姐若是不信,可以問那個侍衛。”劉湘急道。


    紅瓔忙安撫她,道:“姐姐怎得可能不信你,那人抓到了沒?”


    “那人極為狡猾,見到我便跑,我跟丟他了。”劉湘懊惱道。


    紅瓔安慰她,道:“不礙事,既然已經找到線索了,我們便一直追查下去便是了。”司馬月也點了點頭,道:“那京都的望春班我是知道一些的,其班底的藝人囂張跋扈,絲毫不必紈絝子弟差。平常的雜耍班子是斷然不敢像他們那樣囂張的,我們昨日見過的,那班主認錢不認人,昨天那被你救起的小夥子,迴去之後恐怕不是被他打死也會達成殘廢!”


    紅瓔皺起了眉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去會會這個班主。”


    “我建議你等楚珞他們春闈之後帶他們一起去,那班底的兇險性,絲毫不低於平南王府!”司馬月鄭重其事道。


    “可是若是今日不去,那條線索恐怕會斷。”紅瓔為難道著,暗忖半晌,又道:“既然這事與京都的雜技班子有了關係,我們不得不防。”


    經過楚慶祥的開導,她也明白了許多道理,漸漸對權謀陰謀得心應手,連陸姍姍有時候都看不過她的小聰明,有些懊惱的責備她道:“娘以前以為你純善,如今瞧來,你真是天生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紅瓔會奉承陸姍姍一番,然後拐彎抹角的罵她道:“這都是紅瓔向娘學的,誰讓二娘你為老不尊!”


    陸姍姍總會賞她一個暴戾,道:“你個沒良心的小崽子,二娘可是賣身供你衣食無憂,你該孝順娘!”


    紅瓔幽怨的反問:“難道女兒我不孝順嗎?”


    “……”陸姍姍承認,她總會被這個白撿來的女兒氣個半死,過不了多久又被她逗得神清氣爽,真是愛不得恨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比教養自己親閨女還難!


    司馬月因為不放心紅瓔獨自入虎穴,便陪她一起裝扮一番,去了望春班,作為京都最大的雜耍班子,望春班還是有些背景。


    但是那班主在見到紅瓔和司馬月之後,唯唯諾諾道:“原來是安西郡主和司馬小姐,失敬失敬!”


    這兩位女扮男裝,衣著體麵的小姐,正好是昨日打賞他一鈿金子的主顧,所以他印象深刻。


    紅瓔和司馬月被領到了包間,丫鬟給上了普洱茶,紅瓔隻是淡淡的抿了一口,微笑,道:“班主也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那班主一愣,納悶的問:“郡主若是對我們這個粗人班底不滿,直說便是,我們定會努力讓郡主滿意的。”


    紅瓔將茶碗擱置一旁,笑道:“你沒資格與我談條件,將你家真正的班主叫過來。”司馬月氣定神閑的抿了一口茶水,道:“我們不是三歲小孩,這種把戲,日後還是不要再我們麵前耍。”


    那班主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瞧了瞧內廳,急的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自內堂被推出,少年劍眉星目,俊朗不羈,一襲青衫翩躚,青絲高挽,幹脆利索,令人耳目一新。


    隻是少年雙腿似有頑疾,依靠著帶輪的椅子,方能行走。


    雖然見慣了楚珞、司馬廷這檔次的瀟瀟美少年,乍一看到這雜耍班底的真正主人,紅瓔還是有些怔然,她沒想到望春班真正的主人居然如此年輕英俊,他那雙得了頑疾的雙腿倒讓人有種憐惜的衝動。隻是看他的穿著長相,全不似一般人家的兒郎,似乎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少年剛一進來,便捋了捋袍子,坐下,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水,問道:“兩位姑娘果然是聰明人,不過在下可否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是怎麽看出來的?”


    司馬月輕哼一聲,對他的把戲嗤之以鼻,道:“望春堂若是有他這樣一位班主,恐怕早就敗給秋梨堂、萬春堂了,哪裏還會有今日的繁榮?”


    那班主慚愧的低下頭,惶恐道:“對不起,少爺……”


    那少年打斷他的話,道:“不幹你的事情,你下去吧。”


    那班主隻好告退,少年自我介紹,道:“在下便是望春班真正的東家,你們可以叫我東少。”


    東少此言便是不想告知他的真名,這讓紅瓔對他身份產生了好奇,但是她也知道若是這東少不說,旁人怕是怎麽也猜不出來的,於是她笑道:“公子麵若傅粉,怕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她想不出這京都除了將軍府和相府,平南王府,還有哪個人家有這樣出眾的後代。


    司馬月也有了疑心,她腦海中想起,似乎京都也隻有一戶人家有這樣雙腿生了頑疾的公子,隻是那人家似乎已經被皇帝滿門抄斬,斷不可能會留下後裔的。


    東少眯著一雙眼,打量了紅瓔半晌,才模棱兩可,道:“還真是像呢!”


    紅瓔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像誰?”


    “那位皇帝的愛妻。”他對當朝皇帝的態度並不和善,這令紅瓔與司馬月更加疑惑。


    許久,那少年又道:“你來的目的,我很清楚,你救濟災民的錢財,的確是被我施計騙過來的。”對他的坦誠,紅瓔和司馬月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少年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沒腦子的少爺,怎的會如此直接便認了?


    “我也很矛盾,所以希望你們能幫我。”少年忽然抬頭,定定的看著她們,道:“你們如果不怕死,便追查下去吧。”


    少年說完,幽幽一歎,便命人推了輪椅離開,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少年走後,紅瓔隻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似乎那少年從來不曾出現過,而司馬月也有同感:“謎一樣的少年,無厘頭的言語,本小姐憋了一肚子的逼供完全用不上了!”


    “看那少年病怏怏的模樣,莫不是在說胡話吧?”紅瓔承認她被那少年打蒙了,這事雖然表麵上尋到了根,但是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


    正在這時候,大廳裏有人喊了一句:“臭小子,過來,還嫌你挨得鞭子少?”


    “對不起對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熟悉的聲音,令紅瓔心頭一跳,她忙推開簾子,看到了那個她曾搜尋多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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