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施婉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蕭煜,而是一個陌生男子,四周的也很陌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黑衣男子把鬥篷摘掉,露出真容,微微一笑,道:“雪兒,你怎麽連為父都不認得了?”


    施婉一愣,他叫她雪兒,還自稱“為父”那他豈不是……當朝左相顧方文?


    “看來,你和琴兒說的一樣,似乎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難怪蕭煜會對你放下戒心。”顧方文見施婉不說話,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解釋,“時間緊迫,老夫隻能簡單跟你說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至於一些細節部分,你可以忽略不計,因為這對你來說,不關緊要。”


    “等等,你說琴兒……”施婉對這個名字還是十分的敏感,忍不住問,“琴兒到底是什麽人?”


    “琴兒當然是你的陪嫁丫鬟,不過也會定時向老夫匯報你在嘉清王府的近況。”


    “那她的死……”


    “當然是因為蕭煜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琴兒的死也是他在借刀殺人。”


    施婉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雖然她不會就這麽相信顧方文的一麵之詞,可是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堵,繼續問道:“你說蕭煜懷疑我的身份……是什麽意思?”


    “這個就是老夫要說的重點。”顧方文擼著花白的小胡子,微眯著眼睛道,“你是老夫培養的二十個女細作裏麵最精明能幹的一個,沒錯……你不是老夫的親生女兒,老夫一生未娶,沒有子女。你是老夫特意安排到蕭煜身邊的臥底。隻不過蕭煜對待外人太過多疑,你很快就被他識破了。原以為他會想方設法把你弄死,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殺你,還對你動了真情。不過,你既然失憶了,臥底這種事也做不了了,所以老夫才一直放任著你。”


    “也就是說……其實我是一顆棄子?”施婉冷靜的分析道。雖然她真的不是顧彌雪,但這個顧方文是敵是友,到底有什麽目的她都不知道,還是不要輕易暴露比較好。況且,就算有些地方漏了陷,她也可以以失憶為由搪塞過去。


    “也可以這麽說……隻是蕭煜會對你動真情這一點超出了我家主子的預料,所以這次找你來,是我家主子要見你。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今天你從這裏走出去以後,就自由了。”顧方文麵色如常,平靜道。


    “你說這些根本沒有人證物證,我憑什麽相信你?如果你隻是想用我來對付蕭煜,那麽,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價值了。”施婉掙紮著坐起來,努力迴想著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景,一麵冷靜的表示自己的疑問。


    “認證確實沒有,不過物證倒是有一樣。”顧方文微微一笑,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人為了控製死士,會在他們的體內下蠱,讓他們無法違抗自己的命令。你的體內也有一隻蠱……不用擔心,它不會對你的身體照成傷害,隻不過它受老夫這隻古笛支配,必要的時候能控製你的意識。看你的表情應該是不大相信了,沒關係,我們可以試一試。”顧方文說著,拿出那隻白森森的古笛,吹奏起來。


    隻是聽到一個音符,施婉就感覺自己的體內有什麽東西在躁動不安,接著胸口開始一陣一陣的抽痛,想唿喊,卻發不出一個字音。意識像是一點點的從身體裏開始剝離,腦袋脹痛不已。


    笛聲點到即止,顧方文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施婉還沒緩過來,捂著胸口不停不的喘息,沒想到顧方文說的竟然是真的,自己的體內居然藏了這麽一個可怕的東西,不禁有些憤然:“既然你能輕易就控製我的身體,隻要讓我失去意識,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不就好了,何必浪費唇舌,跟我說這麽多?”


    “老夫也覺得這麽做方便很多,不過,這是主子的意思,我們做奴才的隻有照辦,沒資格過問。”顧方文指了指旁邊的一間暗格,道,“主子就在裏麵等你,你進去吧。主子怎麽問你就怎麽迴答,等你出來,老夫就替你取出蟲蠱。”


    “你有那麽好心?”施婉顯然對眼前這個男子有很深的芥蒂,冷嘲道。(.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顧方文也不在意,將古笛收起來,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你沒有選擇,不是麽?”


    施婉雖然心中憤恨,但是無法,現在自己的命都捏在別人的手裏,除了照他的意思做,她別無出路。


    之前她記得,顧方文應該是太子和皇後那邊的人,後來太子和皇後逼宮失敗以後,他卻沒有受到牽連,是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口中的主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施婉帶著一半無奈,一半好奇,緩緩的踏進了那間暗格。她後腳剛邁進去,身後的厚重楠木門就合上了,她下意識的迴過神去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用怕,朕一些話說完就會放你出去。”暗格裏麵的空間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燭光惶惶中,一名穿著明黃色螭龍袍,頭戴金冠,和蕭煜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負手站在一副丹青畫前。


    施婉注意到,這間暗格裏麵掛著大大小小的畫軸,少說也有二十來幅,而且每一副畫中都是一名清麗端莊,美得賞心悅目的女子。不同的神態,不同的姿勢,不同的場景……唯一相同的是,女子的眼眸中都含著溫柔的笑意。畫師的畫技也很精湛,畫上的人栩栩如生,仿佛多看兩眼就能感覺她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這是煜兒的娘親,朕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施婉迴歸神來,有些失措:“皇……皇上……”


    “不必拘謹,朕今日找你來不過是說說話,君臣之禮就免了。”蕭淵笑了笑,對施婉道,“你過來,看看這副畫……這是朕在江南第一次看到煜兒的娘親。”


    眼前這個帝王,半點威嚴也沒有,聲音像是帶著一種魔力一般,讓施婉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畫上是一方荷塘一座橋,荷塘的荷花含苞欲放,清新脫俗。橋上站著一個女子,微側著身,挑花眼,月棱眉,粉色的唇畔含著恬靜的笑意,麵容姣好,燦若春花。像是走路走到一半,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循聲迴過頭來模樣。


    “好美……”施婉禁不住讚歎,她幾乎可以想象畫者在畫這幅畫事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悅,一筆一劃,細細勾勒。


    聽到施婉自內心的稱讚,蕭淵的心情似乎不錯,又指著旁邊幾幅道,“你再看看這副,這副,還有這副……”


    施婉點點頭,依言一副一副仔細觀賞。不過比較明顯的是,後麵幾幅畫雖然畫者也傾盡了心血,但畫風略顯沉重,應該是畫由心生。


    “這些,都是皇上您畫的?”施婉試探著開口,雖然蕭淵的態度很和善,但一想到他就是蕭煜的父親,還是有些拘謹。


    蕭淵看著這滿室的化作,滿眼的柔情,歎息一般道:“是啊,她離開了朕多少年,這裏就有多少副畫……可是這些年,她卻一次也沒有出現在朕的夢境中,你說她是不是在怨朕?朕最近記性越來越差,好像連她的模樣都記不清了,要不是還有這些畫,朕隻怕連個念想也沒有。”


    施婉聽著這愴然的語氣,心下淒然,她在蕭煜那裏聽到的是蕭淵為了皇位放棄他們母子兩個,對他們不聞不問,以至於蕭煜的母親臨死之前都沒能見上蕭淵一麵。所以他才會對這個父親充滿了恨意,一門心思都想著怎麽奪走他舍不得放手的江山,可是現在看到蕭淵本人,見到的確實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


    眼前的這個男子應該是深愛著畫裏的女子的,這一點她可以感覺得到,是偽裝不出來的,而且,他也沒必要在她麵前偽裝。


    “皇上找我來,想跟我說什麽?”施婉猶豫了一下問。


    “哦,對了……容朕想想……”蕭淵如他自己說的那樣,確實記憶有消退的跡象,畢竟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其實很正常。不過一個九五之尊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像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還是讓人很難相信。


    既然他說要想,施婉也不便打擾他,默默的站在一旁,繼續看那些畫。


    “朕想起來了。”蕭淵突然開口,笑道,“朕是想跟你說一說煜兒的事。”


    施婉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蕭煜這個名字,可是眼前這個人是帝王,她無法抗旨,隻得在一旁聽著。


    “其實朕當初很想接煜兒和她娘親入宮,可是煜兒的娘親很反對,她說不想看到煜兒一輩子活在宮廷爭鬥當中,她隻要煜兒衣食無憂,娶妻生子,過平常人的生活。朕那時候剛剛登基,大權還掌握在太後手上,怕太後對他們母子兩不利,才忍著沒去看他們。沒想到最後煜兒還是被阿瀾帶了迴來……那個時候,那孩子看朕的眼神讓朕覺得很愧疚……”蕭淵把施婉當成了傾聽者,他口中的阿瀾,可想而知,就是賢王蕭瀾了。他頓了頓,緩緩的開口,“阿瀾當時也很喜歡煜兒的娘親,不過他還小,很多事情不懂,他也以為是朕始亂終棄,才害得煜兒的娘親那麽慘淡的離世,他帶煜兒迴來,就是要報複朕……他們叔侄聯手,想從朕的手上奪走江山,朕坐在這個位置看著,心都冷了。”


    自古帝王都是孤獨寂寞和不被理解的,施婉很同情他,但並不覺得他可憐,因為他是帝王。


    “恕我直言,皇上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她現在更在意的是自己被擄了來,蕭煜發現她不在了,會不會對燕子飛不利。


    “沒什麽,隻是這麽多年沒和別人說心裏話,忍不住就多囉嗦了幾句。”蕭淵對施婉的無力沒有很在意,笑了笑道,“其實這次主要就是送你離開帝都。這條路是煜兒自己選的,上次南下,他本來有機會可以帶你遠走高飛,但是他沒有。既然他想要君臨天下,那朕就不能把你留在他的身邊。”


    施婉明白蕭淵的意思,君王最重要的是不能太過感情用事,不過她有些懷疑蕭淵的判斷,蕭煜真的對她動了真心?


    “你有什麽要求,朕都會盡量滿足你。但你要答應朕,離開京都以後,隱姓埋名,不要在出現在煜兒的麵前。你放心,朕會安排好,不會讓他找到你。”蕭瀾開出的條件,對施婉來說簡直太有誘惑力了。


    她當即就點頭:“隻要皇上幫我救出一個叫燕子飛的人,我就答應你。”


    “可以,朕立刻就派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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