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婉就這樣一直昏睡著,除了細微的唿吸聲,一點動靜也沒有,燕子飛那邊情況也不太樂觀,燒退不下來。這幾天可把李大夫忙壞了,書房和水牢兩邊跑。不過水牢的環境太惡劣了,在安言提議下,燕子飛被移到了下人住的屋子養傷。


    蕭煜覺得自己特別憋屈,本來是掌握著這兩人的生死大權,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現在好了,兩人都躺在床上不能動,還要他花銀子,浪費人手來照顧他們兩個。


    照顧施婉也就算了,因為這事多半是他自己弄出來的,可是還要顧及燕子飛的死活,他心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要不是還指望他喚醒施婉,他早就讓人把他扔到王府外麵去了。


    心情不佳歸不佳,正事還是不能耽誤的,朝廷上下現在都在為皇帝壽宴一事忙裏忙外,他這個嘉清王自然也清閑不了,當然,他自己的人馬也在這個時候悄悄混入其中,以便大殿之上裏應外合。


    是夜,蕭煜剛帶著一身風露迴到王府,就有賢王府上的家丁來稟報,說賢王有要事和他商議,請他到府上去一趟。


    蕭煜當下也不敢耽擱,隻讓安言和李大夫好好照看著施婉,就帶著流螢趕去了賢王府。


    喂了藥,又找了兩個丫鬟替施婉擦拭了身體,安言才關上門在門外守著。為了安全起見,屋子的四周安排了六個流螢手下的暗衛。


    蕭煜這一去足足有一個多時辰都沒迴來,夜漸漸深了,王府的下人們都相繼睡下,隻留下站崗的護衛還在輪班值守。


    這時,書房裏麵的石室突然緩緩的打開一個出口,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從裏麵走出來,後麵還跟著抱著長劍,一臉困意的歸海。他和那黑衣男子似乎很熟,指了指床榻那邊,示意他過去。


    那黑衣男子走過去,腳步輕得幾乎就像是根本就沒踩著地麵,看到床上躺著的施婉,他頓了頓,伸手把住她的寸關,像是在替她把脈。片刻後,他指尖如電,點住施婉的穴道,將她用被子裹好,扛在肩上,鑽過石門,和歸海一起穿過冗長的密道,往皇宮的方向奔去。


    蕭煜從賢王那裏迴來,已經是將近兩更。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往書房的方向走。


    半打著瞌睡的安言聽到腳步聲,猛然驚醒,一看是蕭煜,忙站直了身體道:“主子,你可算迴來了。賢王他老人家也真是的,有什麽事白天不能說麽?非要弄到這三更半夜。”邊說著,打了個哈欠。


    流螢在後麵瞪他:“這是主子的事,要你多嘴。讓你好好看著婉兒姐,你怎麽在這裏打起盹來了?”


    “你……”


    “好了,明早還要上朝,都歇歇吧,本王先進去看看婉兒。”蕭煜解下風衣,遞給安言,自己推門進了屋。


    流螢和安言在外麵互相瞪眼睛,正要離開,卻聽到裏麵蕭煜的聲音都變了:“安言,你給本王進來!”


    安言一愣,有些茫然,流螢推了他一把,後腳也跟著踏了進去。


    “婉兒呢?”安言一進門,蕭煜劈頭蓋臉的就是這麽一句,他指著空蕩蕩的床榻,責問安言,“婉兒她人呢?”


    安言湊過來一看,嚇呆了,說話都不利索:“主子,這……我……剛才我和李大夫進來的時候,她還在的,怎麽轉眼就……”


    “本王不是讓你看著她的?她現在人嫩?”蕭煜現在哪裏聽得進去安言的辯解,氣急敗壞道,“本王信任你才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你就這樣來迴報本王的信任?”


    安言還是第一次看到蕭煜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嚇得臉色刷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知錯,甘願受主子責罰。”


    “光責罰你有什麽用?婉兒現在不見了!”


    “主子,我看這是有蹊蹺,你先不要著急。”流螢看到自家主子這麽失態,忍不住提醒一句,“安言不會武功,警惕性不高,若是進來的是高手,他發現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去找今晚守夜的幾個暗衛問一問情況。”


    蕭煜稍稍冷靜一些,點點頭:“你快去。”轉過臉又對安言道,“你先起來,把今晚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跟本王說一說,還有李大夫和今晚進過這間屋子的人全都召過來,本王要親自問話。”


    安言鬆了口氣,起身把蕭煜走後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過程和往日沒有什麽差別,蕭煜聽了也沒覺察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時流螢從外麵進來,把幾個暗衛說的情況向蕭煜稟報,他們的口供一致,和安言的沒有什麽出入。在他們站崗的這段時間,沒有人從這個屋子裏進去過,也沒有人出來。


    李大夫和今晚替施婉淨身的兩個丫鬟說的內容也一樣,可見施婉的消失毫無前兆,也沒線索可以追查。


    這時李大夫提出一個較為大膽的猜想:“王爺,會不會是施姑娘半夜突然自己醒過來,躲在了屋子的某個角落裏了?”


    蕭煜目光一掃:“你不是說婉兒自己不願意醒來,除非重要的人在她耳邊唿喚她或者在藥泉裏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她才有可能蘇醒麽?怎麽現在你又換了另一套說辭?”


    李大夫連忙解釋:“草民前幾日所言確實不虛,不過,也許這幾天王爺你在她耳邊說話已經喚迴了她的意識,隻是蘇醒過來的時間延緩了一些而已。”


    蕭煜一聽,勉強能接受這個說法,立刻讓安言和流螢在書房裏找一找,但結果讓人大失所望,能夠藏得下一個人的地方他們都翻遍了,鬼影都沒有一個。


    安言突然想到一處,湊到蕭煜耳邊低語:“主子,會不會是在……那裏?”蕭煜皺了皺眉,立刻讓一些不相幹的人全部退下,隻留下自己最信任的安言和流螢。


    “沒錯,這間密室婉兒確實知道,以她的聰慧應該在書房裏可以找到開關。不過……”蕭煜走到床邊,拿起施婉的那雙布鞋,再指了指床榻,“有誰逃走會光著腳,連衣服也不穿,直接裹著被子跑的?”


    “主子,那你的意思是……婉兒姐是被人擄走的?”安言恍然領悟道。


    蕭煜眉宇緊鎖,走到密室前麵,道:“如果不是從正門進來的話,這間密室就是唯一的出口……本王記得歸海應該關在裏麵。”


    “主子,難道……”


    蕭煜轉了下開關,石門緩緩打開,裏麵果然空無一人。


    “糟了,主子,這條暗道居然被別人發現了!他們帶著婉兒姐應該還沒走太遠,屬下這就帶人騎馬去追。”流螢性子急,忙向蕭煜請命。


    蕭煜的手握成拳頭,狠狠的砸在石壁上,聲音冷冽:“追?上哪追去?你們知道是誰擄走她的?”


    流螢啞然,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安言比較冷靜的分析道:“這間密室從裏麵是打不開的,必定是有人提歸海開了門。而且這人和歸海一定有牽扯,主子,跟著這條線索應該能追查下去。”


    事已至此,蕭煜也別無他法,不過還是很不甘心。本以為施婉落在自己手上就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可是現在居然有人就在他嘉清王府把人給擄走了!這根本就是在挑戰他蕭煜的威嚴。


    “查,一定要查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不可能這麽巧,本王今晚不在王府,他們就來劫人,一定是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或者根本就是潛伏在我們身邊的人幹的。流螢,你去查一查,今晚本王去賢王府的事有哪些人知道。”蕭煜恢複了鎮靜,下令道,“另外,這件事不能向外張揚,擄走婉兒的人目的是什麽,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如果有線索的話,盡量不要打草驚蛇。”


    “是!”流螢領命下去。安言也去協助他調查這件事,走到門口的時候,安言又折迴來,問蕭煜:“主子,要說追查和找人,段大人應該是最拿手的,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請他來幫忙。”


    蕭煜靠在椅子上,按揉者眉心,一臉疲倦,半響才迴答:“不必了,這件事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


    能對他王府的密道都了如指掌,這個人一定不簡單,雖說段千遲不大會像做這種事的人,但知人之明不知心,他一開始對施婉就很特別,這麽巧,前兩天他才來這裏看過施婉……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對這個人似乎太過放鬆警惕了。


    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迴想起前段時間的種種,腸子都要悔綠了。要是自己不那樣對她,她就不會昏迷不醒,也不會這麽不聲不響的就被別人擄走。就算是擄走了,以她的伶俐,一定會留下什麽可尋的線索給他,可是現在……他連擄走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與此同時,皇宮的禦書房裏,施婉就躺在羅漢床上,旁邊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正在用一支精巧的古笛在她耳邊吹奏不知名的旋律。隨著旋律的加快,施婉的眉頭緊鎖,額上滲出一層細汗,手不自覺的撫在胸口,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就在這時,古笛戛然而止,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她耳邊道:“醒來吧,我的孩子。”奇跡般的,原本昏迷不醒的施婉在這聲召喚下,真的緩緩地張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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