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拿下了那個行刺的戲子,但是想必也是白費功夫。”王栩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


    “那戲子像是貿然行動的。下人來報的消息,那些弓弩手顯然對於他出現在那裏,是不知情的。”傅昇點了點桌麵,“若是提前溝通好了,這戲子應該是被拋棄的廢棋子,對方當是毫不猶豫放箭射殺包圍圈中的所有人才是。可是他們沒有。”


    這話王栩也讚成,他和傅昇,很多想法都是不謀而合的。


    “沒有動手射殺包圍圈中的人,甚至沒有對江小侯爺動手,這些人這趟可以說是白跑一趟。靖安侯府可不是吃素的,那批人能不能順利跑出金陵,還是一個問題。折損了三十個人不多,怕的是,這些人裏頭有人不是硬骨頭,要是吐露了什麽消息出來,那背後之人,可就真的是要哭了。”


    王栩眼睛亮亮的瞧著身邊的傅昇,“傅大公子與栩真是,心靈相通啊!”


    傅昇被他說的有些奇怪,卻也不知道是哪裏奇怪,隻能笑了笑。


    站在他邊上伺候的小廝卻直接笑出聲來了。


    王栩此次來金陵,是沒有帶什麽伺候的人的。因此這屋子裏本就隻有他們仨人,現在站在這裏的越行這麽一笑,可就是直接叫王栩和傅昇兩個人都朝著他看過去了。


    越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惜為時已晚。


    這倆人都用一種看不懂的表情瞧著越行。


    “越行,”傅昇喊了他一聲,“你怎麽這麽開心?”


    被點名的越行麵對自家公子倒是沒有什麽害怕的,隻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傅昇身邊的王栩,這位畢竟是王家這代最出色的一位,自家剛才笑出聲來,不會叫他不耐吧?


    越行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迴答道,“公子,我隻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什麽好笑的事情,你笑出聲來了?”傅昇是真的不明白的樣子。


    越行哪裏敢說話的,這又不是隻有自家公子在這裏,於是便咬緊了下唇,一句話不說的搖搖頭。


    把個傅昇給看的笑了,“你這人,平白無故的笑了,倒是叫你跟我們說,你又不說。”


    越行還是看了王栩一眼,趕緊的搖了搖頭,隨後道,“公子,要不您二位說著話,我先出去了?”


    這反應速度叫傅昇笑了,也看出來了越行對於王栩是有些顧忌的,倒是也沒逼著他,隻是點點頭,“你下去就是了。”


    越行仿佛鬆了口氣的樣子,說了謝以後,就匆忙推門出去了。


    看著那門頁合上了,傅昇才對王栩說了抱歉,“越行生性頑皮,一貫是這樣子的,還請十三公子不要和他計較。”


    這麽維護,倒是不像是維護一個下人。


    王栩眼神微動,“栩自是不會的。傅大公子隻放心就是了。”


    傅昇朝著他拱了拱手,表示了幾分歉意。


    王栩含笑應了,隻是對於越行的身份,又提起來了幾分興趣,想著一會兒要叫人去查查才是。


    這邊兩個人坐著喝茶,氣氛倒是算得上融洽。


    門口停了一輛不小的馬車,邊上掛著荀家的牌子。


    王舫從車上下來,進了院子。


    身邊伺候的是大丫頭飛歌。


    “姑娘,姑娘您慢些。”飛歌幾乎要跟不上王舫的步子。


    王舫也沒有慢下來,沒有答話,隻是快速的提著裙擺往前走。


    匆匆進了垂花門,兩側站著的丫頭們紛紛行禮,但是她都沒有應。


    到了書房這邊,那門口站了兩個小廝。


    見她來,都立刻行禮問安,“四姑娘。”


    “哥哥人呢?”王舫停下來問了一句。


    其中一個小廝答道,“十三公子正在書房待客。”


    “姑娘,咱們一會兒再來吧。”飛歌好容易喘了口氣,眼見著王舫居然要進去書房,忙攔住了她,“姑娘,十三公子還在待客呢,咱們進去,衝撞了客人,可是不好的!”


    飛歌滿臉的驚恐。


    她打小伺候著王舫,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王舫這麽失態。


    在荀家的粥棚裏聽說了外頭的事情,自家姑娘臉上的神色就變了變。


    當場便也帶著人要匆匆迴來。


    那時候外頭正亂著,他們家的馬車也沒找到,還是荀家姑娘給派了馬車送他們迴來的。


    眼瞧著王舫已經要衝進去了,飛歌忙一把抱住了她,一邊朝著那守著門的兩個小廝使眼色,那兩個人忙跟著一起勸著她。


    “姑娘,姑娘,有什麽事兒,晚點再說…….”


    王舫臉色鐵青,“這事情耽誤不了,我不進去也行,快些叫哥哥出來!”


    兩個小廝頓時麵露難色,這他們也不好叫啊。


    外頭鬧做一團,裏頭書房裏也聽見了動靜。


    王栩放了茶盞,剛要叫人出去看看怎麽迴事兒。


    便看見那門口越行湊近來,“十三公子,府上四姑娘在門口鬧著呢。”


    “瑛瑛?”王栩也是沒想到的。


    王舫平日裏也不是這種人。


    她現在在門口鬧著要見自己,估計也是有什麽急事。


    王栩歉意地看了傅昇一眼,“傅大公子,瑛瑛從來懂事,這次這般,估計也是有什麽事情,我恐怕得失陪一下了。”


    傅昇卻是不在意的,“十三公子自去便是。”


    王栩也沒耽誤,給他拱了拱手,便匆匆提了衣袍出去。


    才到了門口,便看見王舫整張臉都沉著。


    王栩心下知道不好,出聲攔住他們的吵鬧,“瑛瑛,和我過來說話。”


    既然王栩都已經說了,那小廝和飛歌也不能攔著,隻能放了王舫過去。


    王舫沒說話,甚至沒給王栩問安,隻是一個人腳步匆匆往前走著。


    王栩轉身交代飛歌,“去給母親稟報、”


    飛歌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應了是,然而轉身飛奔而去。


    這邊王栩也跟著王舫一道,進了書房側邊的耳房裏頭。


    王栩把門合上,屋子裏隻剩下兄妹兩個人。


    “哥,”王舫轉頭看著他,聲音裏不自覺帶了些哭腔,“我看見趙行了。”


    她一貫是懂事,知禮節的大家閨秀模樣。如今卻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身子是顫抖著的,連帶著麵容上,也看不出什麽好氣色來。


    王栩臉上一貫帶著的溫潤笑意也在聽了這個話以後全然散去,他走過去,給王舫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在哪兒?”


    他了解王舫,要是沒有這件事的話,她不會這麽著急失態的。


    在迴來的路上,她心底應該已經快崩潰了。卻還是強忍著。


    到了這裏頭,她才哭出聲來。


    王栩給她擦淚的動作很輕很輕,可是還是不能安慰道王舫,她的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在江忱出事的地方。”


    她抓住了王栩的手,“哥!大師說的是真的!春日必有大劫,從西南而來,攜帶血腥之氣!”


    她哭著,這是王舫第一次這麽崩潰,“大師說的是真的……..我,我難道真的,”


    王舫搖著頭,不想再想起當初大師說的話。


    王栩聽著這話,心底沉了又沉。“趙行來金陵,該是衝著二皇子和賈預來的。不出意外,賈家是要和趙家合作了。聯姻這件事,他們隻會在內部進行。你別擔心。”


    “可是哥,大師算準了,連見麵的時刻都算的一樣準!”王舫頭一次這麽失控,她幾乎要喊出聲來,“我特意叫人去近前看了,他腰上掛著川蜀總督府的腰牌,模樣性子,都和大師說的一樣……難道我……”


    “瑛瑛,”王栩打斷了她的話,“母親教你許多東西,你現在都忘了嗎?”


    “可是哥,我不想被嫁出去,不想死在川蜀!”她抓著王栩的手,“為什麽?為什麽要是我?”


    她的眼睛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流淚,還是因為憤怒。


    那雙抓著王栩的手也格外用力,在王栩的手腕上印下了一個個深深的指甲印。


    王栩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低聲安慰她,“哥哥不會叫你嫁過去的。”


    王舫卻已經聽不進去了,一個勁的搖頭,“不,哥你也預言到了的,你也看了命星的。你知道我肯定會被嫁過去是嗎?”


    王栩沒說話,隻是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


    王舫哭著喊著,聲音已經逐漸大了起來。


    王栩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要嗬斥她,可是看著王舫,他總嗬斥不出來。


    “王舫!”門口響起女聲。


    接著便是人推門而入。


    薛夫人一臉冷漠從門口跨了進來,腳步跨的很大,兩下到了兄妹兩跟前,看見了王舫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便直接揚手,一巴掌下去。


    清脆的響聲傳來,王舫的臉上浮現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外頭的飛歌忙關了門,不叫外頭的人瞧見裏頭。


    王舫愣愣地看著薛夫人,囁嚅著,“母親。”


    王栩一把把王舫拽到了自己身後,對薛夫人低頭道,“母親。”


    薛夫人沒看王栩一眼,視線隻是盯著王舫,“我生你養你,教你的東西,教你的法子,你一個沒學會!隻會在外人麵前擺出一副高貴樣子,王舫,你真是叫我失望。”


    王舫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她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卻不知道,是這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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