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盤膝而坐,劉義站起身來,走至窗前,望著夜空,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屋中隻有自己一個人,不必做樣子給別人看,就像真正的清官不伐其功一樣,自己是要“悟”,不管是坐著,躺著,還是站著,隻要是在思考就行。


    月朗星稀,白色的月光使得它背後的夜空更加黑暗,正如那有待解開的謎一樣,充滿了未知,他時而迷惘,時而絕望,時而興奮,在這窗中,淡然地麵對著時光匆匆流逝,他忽然覺得,悟武道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怪不得世上有那麽多的武癡,不過他可不會去做武癡,見好就收,適可而止為上,要知道他隻是為了自保。


    亙古匆匆,歲月彈指一瞬間,劉義悟真武的同時又感覺到了光陰的存在,他忽然覺得二者之間有著莫名的聯係。


    “光陰逝去,真元的產生物卻又恆定不變,這是為何?而且那些得道高人總是喜歡隱居在一些地方,那些地方有什麽好處呢?有時一處靈脈枯竭,另一處靈脈又產生,難道……”


    時間似乎正在加快,不知不覺中,長夜將盡,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街上一些早起的小販也哼著歌開始整理攤子,劉義知道再過半個時辰,下麵街上就會熱鬧起來,在這麽不安靜的環境下自己悟武非常困難,而且思緒一斷,之前消失不見的困意立時襲來,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饑餓感,他打了個嗬欠,心想這送飯的小廝怎麽還沒來,還是先睡吧。


    說來也奇怪,他剛上床不久,朦朦朧朧即將進入夢鄉之際,耳中傳來了敲門聲,氣得他差點罵人,不過一想還是算了,饑餓之際這可是雪中送炭啊!睡覺麽,這幾天閑得慌,白天這麽長,正好以睡覺來消遣。


    起床,開門,吃飯,如行雲流水一般,如果以原來那個世界的時間來計算,總共隻用了五分鍾,他實在是困極了,小廝先是驚愕地看著他,但轉而又十分高興,若是每一個人效率都像劉義這麽高,自己早早就可以完成任務。


    小廝一走,立時睡大覺,這幾日,生活規律大改,管他外麵是死了人還是嫁了人還是生了人,反正白天睡覺,晚上“發呆”,不過他決計今天晚上去外麵“發展發展”,總比悶在屋裏強,隻是荊州城內戒備森嚴,晚上巡邏的兵士多得令人發毛,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免得再次讓楚王逮到,不然拿塊豆腐撞死,拿根麵條吊死算了。


    隻是事情完全超出了劉義的預料,這兒沒有鬧鍾,沒有手機,白天睡大覺生物鍾又完全失效,他一直睡到下午才自行醒過來,而且是被餓醒的,看來這樣一來睡覺時間不好控製啊,鬱悶無比,不過鬱悶歸鬱悶,還是先下樓填飽肚子再說,人是鐵,食物是鋼,這一問題還是邊吃邊想吧。


    坐於樓下桌前,劉義緊皺眉頭,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依靠自己麽,這件事情……似乎不行,習慣了在夜晚睡覺,生物鍾已經固定好了,而在白天去“悟”,不太理想,夜晚一片寂靜,通過心法上的引導,進入一種空靈的境界,對修煉出真元是相當有益的,白天不太可能使自己的身心進入昨天晚上的那一種境界。考慮再三,劉義對自己完全放棄了,看來,隻能靠外助了,不過,靠誰呢?看著那個小廝,劉義立時有了主意。


    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劉義說出了自己所需要的幫助,希望他能夠在每天中午和傍晚叫醒自己,誰知那家夥把雙手一攤,一臉委屈地說自己很忙,哪有閑工夫來敲門,軟磨硬泡了很久,那家夥直搖頭,不過想了許久,劉義把心一橫,咬了咬牙,塞了一些碎銀在那家夥手裏,隻見那家夥神色一變,立時眉開眼笑地說這個好辦,看著陽光下無比燦爛的笑臉,劉義的臉黑黑的,歎了一口氣,迴樓上睡大覺。


    問題算是解決了,可劉義的心在滴血,有錢不僅僅能使鬼推磨,更能使磨推鬼啊!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天天來敲門,一連數天也是一個雞肋的任務,就當錢被人撿了吧,接下來,睡覺!


    不得不說白天睡大覺確實不太理想,習慣了晚上的黑暗,今天白天上午還好,下午睡得腦中一團漿糊,昏昏沉沉的,連走路都不穩,搖搖擺擺,那小廝傍晚來敲門時還以為劉義忽然生了一場大病,吃完飯,一直過了半個時辰腦子才清醒過來,看來要想適應還需要些天數,真是天難遂人願。


    看看天色漸暗,劉義將那把極易遭人懷疑的妖魂刀藏了起來,免得被人發現,惹來殺身之禍,要知道這把刀實在太不同尋常了,單是外觀上,那弧度就堪稱完美,完美到極點,而且整把刀都散發出一種邪氣,他覺得那邪氣應該被誰封印過,不然的話氣勢指不定會有多駭人。所以,還是小心為上,自己小命要緊。


    至於防身用的兵器,劉義將斷劍藏在了自己袖中,這把破銅爛鐵雖說破得可以,但是其堅硬程度足以和妖魂刀匹敵,真不知道這原來是怎樣的一把劍,不過不用多想,有了它,要是實力一般的敵人,足以自保。


    整了整衣衫,把房門一關,大搖大擺地走下樓去,又大搖大擺地走出客棧。


    這幾天,他要尋找一些沒有強者坐鎮的大戶人家後花園修煉,因為那種地方夜晚環境好。


    一連五天,他都是白天睡覺,晚上行動,雖然並未真正修出真元,但是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感覺到真元一閃而逝的頻率越來越高,時間越來越長了,而且也知道,重要的是過程,並非一味追求結果,否則一切隻是夢幻空花,沒有過程,哪來的結果?


    然而第六日的晚上,劉義忽然趕在半夜裏迴到了客棧,而且一臉的喜氣羊羊,氣質也陡然一變,他感覺自己充實了很多,在心中暗歎一聲:有真元果然不一般。


    那天晚上,剛開始一直進入不了狀態,但是隨後他忽然感覺袖中有什麽東西傳來一陣暖流,自小臂處流經全身,他的心立時空靈起來,不自覺地盤膝而坐,靜靜地感受天地之玄妙。


    其實,西方所說的遊離在天地間的各種元素,即是修真者所說的“天地靈氣”,他們將之轉化為“靈力”,武者也可通過各種方法將之挪為己用,那便是所謂的“真元”。


    天地萬物,質量守恆,能量守恆,所以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地方天地靈氣相對稀少,但是卻生機勃勃,那種“生機”是靈氣轉化而來的,而一些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反而靈氣濃鬱,這些地方修煉界稱之為“靈脈”,世上不太常見,這些地方對於修真者得道飛仙相當有幫助,自然也有助於武者的修煉,但是相對而言,修真者對之依賴更大一些,因為他們需要極大的靈力去操縱一些法器,當然同等級的修真者與武者之間,修真者會占一些優勢,不過勝負不可一概而論。


    理解了這些,劉義忽然覺得找到了解題的著落點,接下來的修煉多多少少會容易那麽一點。


    一連一個半時辰,劉義坐於地上,紋絲不動,其間那戶人家竟有一個家丁模樣的人上茅廁,隻是現在他正處在破階的關鍵時刻,稍有差池,前功盡棄,所以隻有冒險留在原地,不過還在那家夥睡眼惺忪,未有發現。


    又是一個時辰,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能量自丹田處生成,轉而隨著各大經脈流轉全身,身體頓時一陣舒暢,他明白,最後的衝刺時刻到了,他舉起左手,盡力運轉於食指之上,他之所以用左手而不是右手,是因為他知道破階時失敗了會有副作用,隻好犧牲一下左手了。


    身上大汗淋漓,劉義覺得使真元破入指尖果然困難無比,怪不得修到凝氣歸元境界的人少之又少,而小仙宗的那個老家夥可以四處發威了,劉義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恐懼:失敗了,自己無依無靠,左手廢掉,該如何是好?但是事已至此,隻有破釜沉舟,有進無退方是上策。


    春並不深,夏日還遠,但是劉義因為備受煎熬,精疲力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時滾落而下,原本閉著的雙眼早已睜開,布滿血絲,睜得滾圓,要是有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定會以為他是一具屈死的冤屍,不得不說此時他的樣子嚇人無比。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逐漸從原先的希冀變成了絕望,但是在絕望之中,他又依稀看見了一絲微茫的、淡漠的光明,他忽然在著絕望之感中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艱難地度過:長跑,力竭,不知道終點在哪裏,隻知道腳踩著大地;多年的應試教育,不知道現在的努力,有沒有將來的迴報,前途一片迷茫,目標處在何方,沒了理想,斷了希望,隻以一具行屍走肉做著不知道有沒有意義的任務,這種絕望之感,讓他生不出任何痛苦,唯有麻木的目光……


    放棄吧!劉義的心中響起了這樣一個聲音。是啊,放棄吧,但是放棄了對自己有什麽好處?


    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雙目忽然爆發出一陣神光,他忽然尋找到了動力:十幾年的應試讓你感到絕望,但是也挺了過去,如今的短短幾個時辰你也堅持不了嗎?你甘心被欺淩,被侮辱一生嗎?不!從今以後,你的目標不僅僅是保護自己,更要讓天下的弱者被保護!天下無敵是誰?時至今日,方知創造一個沒有紛爭,祥和的世界才會真正的無敵!


    是男兒總有那麽一番豪情壯誌,但是多少有誌者被現實打壓,絕了豪情,壯誌難酬,此時此刻,久違的感覺劉義再次找到了,一腔熱血被點燃,他覺得做天方夜譚的事情固然隻是紙上談兵,但是如今成功近在咫尺,若是輕言放棄,便是罪過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騰躍於指尖,劉義凝視片刻,停止了運轉真元,皺起了眉頭:別人的真元他是見過的,都是神光四射,光芒璀璨,但是自己的,什麽都看不見,然而那股能量波動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個時候聽說過武祖的事跡,也許世間真的擁有無形之力真元?他真想找一個得道高人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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