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淩瀚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大手一撈,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完完全全地困住了她。


    男人的唿吸就打在溫梔的耳側,溫梔心頭一跳,不敢再動彈了,戰戰兢兢地偏開了頭:“蔣,蔣先生?”


    “叫我淩瀚。”


    男人聲音沉沉的,伸出手去,將她掉落下來的一縷碎發撈在手裏,纏繞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兩人頭挨著頭,靠得極近,眼神執拗:“和我在一起,好嗎?”


    溫梔身子一僵,雖然這人一直有些曖昧,但是……


    這麽正式,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她心裏緊張得厲害,心跳快到幾乎有些疼痛的地步,臉色沒紅,反倒變得有些蒼白起來:“我……”


    白天一陣忙亂,溫梔忘記關進客廳的窗戶,風雨聲唿嘯著鑽了進來,男人卻牢牢地把她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像是要給她靠攏,卻也護的她密不透風。


    “我不能生孩子。”


    她痛苦地吐了一口氣,近乎於哀求:“淩瀚,溫希的出生,已經是一個奇跡了。我不會再有別的孩子了……”


    她手指糾纏在一起,想要求得一絲解脫:“我可以陪你,但是別的我……”


    “我不在乎。”


    蔣淩瀚的目光異常溫柔,他性格冷厲,唯一的溫柔全落在了溫梔母子兩個身上:“溫希很好。”


    他歎息似的:“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願意把一切都給她。”


    他靠近了溫梔的耳側,唿吸滾燙,像是想在那裏落下一個吻,卻隻是在她耳旁低低地道:“答應我吧。”


    溫梔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神誌在此刻漸漸的變得清明,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語氣霸道的男人,身上卻是已經汗濕了一片,放在她腰上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


    他居然這麽緊張……


    溫梔模模糊糊地想,要是那些小護士知道兇神惡煞的蔣淩瀚居然還會存在這樣窘迫的時刻,還會那樣崇拜他嗎?


    “好。”


    像是沉默了很久,她聽到自己輕輕地應了一聲:“我答應你。”


    男人身子猛的一僵,很快便是一陣顯而易見的狂喜,落下了一個又一個急切的吻:“溫梔!”


    溫梔紅著臉,沒有躲避他的觸碰,輕輕的應了一聲:“哎。”


    同樣是深沉的夜色,楊家卻是鬧成了一團。


    “紀衡怎麽能這麽做事!你嫁給他這麽多年,還為他生兒育女……”


    楊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他這是什麽意思,翻臉不認人嗎?”


    “你別把女兒嚇著了。”


    楊母皺著眉頭,卻也沒有伸手去安撫楊夢瑤,臉上的表情同樣很難看:“夢瑤,你得把這些東西搶迴來,知道嗎?”


    她吐了一口氣,緊張的氣氛交織在這一家三口中間,每一口吐息都顯得艱難:“你爺爺那邊……畢竟是年齡大了,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咱們家的公司,你心裏應該也清楚。”


    她慢慢地道:“要是沒了紀家那邊的支持……”


    “那整個楊家就都完了!”是楊父暴怒著砸碎了一個花瓶。


    花瓶的碎屑四處飛濺,驚的楊夢瑤從地上跳了起來:“爸,爸爸?”


    楊父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對著手足無措的女兒咆哮道:“你爺爺的名頭一年不如一年,如果沒有紀衡,楊家就徹底完蛋了!”


    他麵目猙獰,緊緊地握住了女兒的肩膀:“你一定要想想辦法,知道嗎?”


    楊夢瑤被父親握的一陣疼痛,臉色蒼白,心下揣揣,卻又不敢開口。


    她如墜深淵,身上冷的厲害。


    紀衡……


    她真的有辦法,讓那個男人再放楊家一馬嗎?


    ………………………………………………


    兩天後。


    “好,謝謝你。”


    紀衡的辦公室裏,紀衡一聲不吭地站在落地窗前,不肯開口,也不願意迴頭看辦公室裏的那個陌生人一眼。


    紀安陽硬著頭皮招唿了蔣淩翰的屬下幾句,手裏拿著那人送來的原封不動的協議書,把人往外送了幾步之後,又匆匆地走了迴來。


    “哥……”


    她深吸了一口氣,拿著那份壓根沒動過的協議書,心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一些,卻又覺得一陣遺憾:“你怎麽會認為,溫梔會收下你的股份呢?”


    她看著那個臉色鐵青的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把協議書放到了自己的包裏:“她從來都不在乎這些東西……何必當初?”


    後麵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錯過了那樣好的女人,再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她陪著紀衡在辦公室裏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個落寞的身影,終究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麽,默默的退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外風景一如往昔,紀衡漠然的看著窗外行人來來往往的熱鬧街景,手上握著一顆璀璨的藍寶石,越握越緊,那顆寶石幾乎要穿破手心,直接揉進他的心髒裏。


    何必當初……


    他臉上終於透出了一些茫然的淒涼。


    從來就沒有什麽當初!


    到了這一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在七年前,溫梔對他也一直具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隻是他空擲歲月,憑著可笑的理由折磨了她那麽多年,讓她終於對自己死心。


    街上有無數幸福的情侶,有無數美滿的家庭。


    卻無一個與他有關。


    紀衡重新迴到了辦公桌前,臉上的表情終於變得冷硬而麻木。


    人永遠都不能習慣痛苦……


    每一分每一刻,這些痛苦都無比明顯,在他的心頭糾纏,無法安寧。


    紀安陽說的不錯,既然有過那樣的過往,現在不過是報應而已。


    他靜靜地坐了下來,重新打開電腦,把自己扔進了工作的海洋裏。


    他活該受這樣的折磨。


    ………………………………………………………………


    “媽媽再見!”


    清晨,蔣宅。


    小丫頭踮起腳來在溫梔臉上親了一口,大聲道:“媽媽要好好保護自己,不準再受傷了!”


    “好。”


    蔣淩翰接過了小姑娘的書包,很自然地湊了過來,在溫梔的臉上落下了一個輕吻:“中午一起吃飯。”


    溫梔沒有閃躲,目光恬靜:“好,我等著你和孩子一起迴來。”


    蔣淩翰很滿足地將小丫頭撈了起來,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走嘍!”


    “爸爸,爸爸,快點快點,馬上要遲到啦!”


    溫梔站在蔣家門口,看著那一大一小漸行漸遠,感受著初升太陽落在身上的溫暖,心下漸漸也升起了一陣飽脹的滿足。


    她吸了一口氣,迴家提了菜籃子,腳步輕快地去往了煙火氣十足的菜市場。


    現在的生活很好,她在菜攤子前彎腰,認真地挑選著一根新鮮的茄子。


    孩子和愛人都在身邊,再也沒有痛苦會落到她的身上來了。


    “太太,一共19塊5毛6,再給您添一把小香菜,咱們湊個20整吧?”


    溫梔笑著應了一聲好,正準備掏出手機來付錢,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疾唿,裹挾著一陣惡風衝她襲了過來:“溫梔!”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著那個邋遢的中年男人:“爸爸?”


    …………………………………………………………


    “你不用知道那麽多!”


    菜市場的角落裏,溫父臉色憔悴,身上的西裝早已汙損,襯衫也皺皺巴巴的,胡子拉碴,整個人都焦躁不堪:“你給我寫一份聲明就可以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急迫道:“就說你已經原諒了溫家,原諒,原諒了我們所有人就行。”


    溫梔離他離得遠遠的,目光警惕:“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溫父粗喘了一口氣,橫眉豎眼的,想罵溫梔又不敢罵,半天才從自己的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封手書,遞給了溫梔:“這是那個九盛集團總裁遞給我的信……”


    他抹了一把臉,擦去了額頭上的大汗:“我跟你說,溫家現在已經水深火熱,隻有你能救我們一把了。紀衡那個小子突然撤去了所有的合作……”


    溫父恨聲道:“他做事這樣不仁義,以後一定會遭報應的!”


    溫梔皺著眉頭展開了那份手書,一眼就在上麵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手書上的字體很是清峻,她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取得我的原諒……”


    “對!就是這個,你寫這個就行!”


    溫父急迫道:“九盛集團現在壓的我們喘不過氣來,他們說,隻要你能寫一份對溫家的諒解書,他們就願意放棄對溫家的打壓!”


    溫梔緊緊的皺了一下眉頭,心下越發警惕,把那份手書還了迴去:“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什麽九盛集團,也不會簽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溫父急了:“你,你這孩子怎麽能見死不救!”


    他習慣性地要對溫梔破口大罵,但是看著這個女兒冷冰冰的臉色,想起現在畢竟是有求於人,溫父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辱罵都咽了迴去,低三下四地道:“不寫諒解書也行……”


    “你幫我們和紀衡,和紀衡求一求情,成麽?”


    他由自主地往前進了一步,麵色窘迫:“哪怕就是不願意寫這個東西也行……畢竟,畢竟你……”


    他幹澀地咽了一口口水:“隻要能夠恢複和紀家的合作,咱們家就能喘過一口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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