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墨奴原本還有些迷惑,忽然一個激靈,冷冷的望著蕭清邏,不可思議,“太子?殿下想利用高歡複仇!”


    蕭清邏道:“隻要我承認,他便是南齊的太子,有些選擇他不得不做。”


    墨奴驚駭萬分,使勁搖頭,道:“不,殿下,你不可以這麽做,皇室血脈,不可玩笑。”


    “誰跟你玩笑!”蕭清邏冷笑,“你說,你有多了解沈約?沈約為什麽要收高歡作為弟子?你以為就以你的一句欺騙嗎?”


    “殿下什麽意思?”墨奴驚問。


    “我的意思?”蕭清邏抿嘴一笑,“他有千古帝師的夢想,他跟你果然有些相似之處,如果高歡與南朝局勢無關,那麽必然和北朝有必不可分的關係,別以為你愚弄了他,他未嚐不是在愚弄你,可笑你居然忠心耿耿為他做了這麽多年的事。”


    這些事墨奴多年來不是沒有懷疑,被蕭清邏當麵揭穿下來,頓時無話可說,頹廢在地。


    夜鷹多年來跟在蕭清邏身邊,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兩把匕首竟然逼得善忘不敢硬拚,退了迴來。


    “要麽,你被高歡殺,要麽你,殺了高歡,別無選擇!”夜鷹道。


    “貴主欺人太甚!”善忘怒道,“天門不會善罷甘休!”


    善忘沒有喝開夜鷹,卻引來了蕭清邏,蕭清邏道:“天門向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本宮也不會任人欺負,凡是本宮遇到了,不會留人迴去。”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你和爾朱榮的關係?”善忘問。


    如果太後知道爾朱榮是心腹大患蕭清邏的盟友,還敢讓爾朱榮討伐叛軍嗎?


    蕭清邏點點頭,道:“這是個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什麽?”善忘心中一緊,問道。


    蕭清邏望著飄著幾朵烏雲的天空,這是風雪將至的風暴,淡淡而又悠然說道:“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一股不應該屬於你的恨意,直覺告訴我,如果你今天沒有死,將來一定會給我帶來巨大的麻煩。”


    善忘的肩膀微不可查地一抖,怎麽可能逃得過蕭清邏鋒利的目光,蕭清邏心道:這和尚果然有問題。


    善忘麵紗下的臉扭了扭,咬著牙道:“多謝郡主抬舉!”他邊說便低頭致謝,便在起身的刹那間,善忘掌風鼓動,朝近在咫尺的蕭清邏拍去。


    蕭清邏眼中jing芒一閃,伸手成刀,斬在善忘的掌中,隨即將善忘的手指往後一掰,隻聽一聲脆響,善忘一聲慘叫,他的手掌已經被蕭清邏折斷。


    蕭清邏的另一隻手揭開了善忘的麵紗。


    蕭清邏整個人已經凝滯了。


    那雙因為疼痛而瞪圓的眼睛……


    雖然這張臉已經無法辨認,但是那雙要吃人的眼睛,令蕭清邏怎麽也忘不掉。


    蕭清邏下意識想要逃避,瞬間便離開了善忘數丈之遠。


    十四年前,那時的蕭清邏還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傾城閻羅,而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柔弱女孩,刺進那人心窩的一劍,仿佛一個永世抹不去的夢魘。


    那,便是蕭清邏這一世殺戮的起始。


    而這一路,她看不到盡頭……


    “你是誰?為什麽會有那樣一雙眼睛?”蕭清邏呆呆問道。


    自己醜陋的臉再次暴露在蕭清邏麵前,善忘心中的怒火幾乎要把蕭清邏燒滅,袖中的金針幾乎下意識地要shè出。


    他緊緊的握住拳頭,不斷地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哪怕再不甘心,今天也隻能就此放過。


    善忘提著了因離開,夜鷹還yu攔截,可是蕭清邏擺了擺手,“讓他走!”


    楚隨影發現蕭清邏雖然表麵平靜,可是望著善忘離去的方向,身體微微發抖,楚隨影握住蕭清邏顫抖冰冷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傳輸給她,就像是以往她賦予自己力量一般。


    “啊……”高歡一聲暴喝,一刀劈在了畢楓天的身上,身上多處受傷,早已是鮮血淋淋。


    而武功較弱的華聞和武癲早已是個血人,不敢進前,隻能偶爾突襲牽製高歡。


    雲毒的嗜血雲蠱被高歡的護體真氣排斥在外麵,也幫不上什麽忙。


    以高歡的功力,這一刀劈在畢楓天身上,就算不死也要重傷了,誰知這一刀竟然看不下去,刀鋒就像看在金石之上,甚至還火花四濺。


    “護身軟甲?”高歡目光一凝,盯著被刀氣震開衣衫後,露出來的銀白sè貼身軟甲。


    畢楓天雖然沒有被淨月寶刀砍成兩半,但是高歡內力何等深厚,就算是有護身軟甲報名,依然被震得腑髒大傷。


    可是畢楓天並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道:“沒錯,高歡,為了你的淨月寶刀,我可是專門尋了這護身軟甲,有了這護身軟甲,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把我的護身軟甲劈爛呀!”


    顯然畢楓天對自己的護身軟甲極有信心。


    高歡心中暗道不妙,正如畢楓天所說的,有了這護身軟甲,他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


    就算自己能夠震傷畢楓天,可是兩人武功畢竟差距不是很大,還沒等高歡花大氣力把他震死,恐怕自己已經先被畢楓天大卸八塊了。


    倘若在平時,高歡肯定會想著如何撤退了,但是今天他無路可退,不管是因為那個女人還是因為自己的下屬親人都在看著。


    盯著畢楓天身上的護身軟甲,高歡的目光冒著火焰。


    自己手裏的是刀刃中鋒利程度靠前的淨月寶刀,難道真的攻不破他的烏龜殼嗎?


    “我就不信,劈不爛你這層龜甲,看我劈死你這縮頭烏龜!”高歡怒喝一聲,掄起淨月寶刀向畢楓天砍去。


    畢楓天隻是避開要害,便不再閃過,任憑淨月寶刀劈在身上,那軟甲果然不凡,高歡連續幾刀劈在同一個地方,劈了好幾次竟然依舊完好。


    而趁此機會,畢楓天的鐮刀穿透高歡的護體真氣,已經傷了高歡好幾處要害。


    高歡那層護體真氣還不得要領,雖然擋得住雲毒的嗜血雲蠱,可是擋不住畢楓天這樣強橫的刀勢,這層薄薄的護體真氣應聲而破。


    雲毒瞅準機會,高歡的護體真氣一破,自己的諸多雲蠱便有了用武之地,雲蠱見縫插針地向高歡攻去。


    高歡拖著越來越沉重的身體,依然不舍不棄,往畢楓天的軟甲上劈。


    他和畢楓天兩個人你來我往,一刀刀往對方身上砍,不同的是高歡砍在畢楓天的軟甲上,畢楓天砍的是高歡的血肉之軀。


    “連個重傷之人都遲遲不能拿下,豈不是讓前輩看笑話了,那前輩豈不是會小瞧我等,不行,須得讓前輩看到我們的厲害。”玉姬看不過去,終於出手了,那染了劇毒的烏黑長鞭甩開,彩衣翩翩,在高歡頭頂舞出一片鞭影,將高歡籠罩在其中。


    高歡對玉姬鞭子上的劇毒十分忌憚,擋了鞭子,卻顧及不到畢楓天的鐮刀。


    那刀刃刺入血肉之中的聲音竟然是如此清晰。


    高歡捂住腹部,可是鮮血還是止不住往下流,沒入黃沙之中。


    在鮮血滴落的那一刻,隻覺得天空忽然變得yin霾起來,白絮飄飛,竟然開始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婁昭君見了,捂住嘴巴哭泣,昏厥了過去。


    段榮、尉景、司馬子如等朋友兄弟全都跑向高歡,卻被華聞和武癲輕鬆解決。


    墨奴想要搭救,使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好不容易站起來了,沒走兩步,便跌倒了,隻好把目光放在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蕭清邏身上。


    “殿下,老奴求你,救下高歡,不管殿下做什麽,老奴都依你!”這等於是在說,墨奴也會幫助蕭清邏混淆高歡的身份。


    那個和尚,真的是他嗎?他已經被燒成灰燼了,我親眼看見他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蕭清邏心亂如麻,如果是那個人,自己該怎麽辦?殺?還是不殺?


    殺,和不殺,都有不得不做的原由。


    冰涼的雪和溫熱的血同時落在蕭清邏臉上,她的目光放在高歡身上,忽然想起了什麽。


    心裏不由一陣慌亂。


    畢楓天握著鐮刀的手似乎有些鬆動,他不斷使勁,生怕自己在最後一刻鬆了手。隻要一刀,就能把高歡送上西天!


    這時候,卻發生了誰都沒有意想到的事情。


    蕭清邏猶如鬼魅一般走入幾人中間,如入無人之境,畢楓天的刀,玉姬的鞭子,武癲和華聞的攻勢,全被楚隨影和夜鷹一左一右擋了迴去,玉姬鞭子被擋,下意識又抖著鞭子循著楚隨影一劍刺傷武癲的空隙攻來,眼看就要抽在蕭清邏的臉上,卻被蕭清邏冷冷一眼望去,嚇得連忙收迴鞭子。


    而夜鷹完全能夠抵擋畢楓天,雖然有護身軟甲,但是護身軟甲還是有保護不到的地方,如腿上、脖子上、手腕等等。夜鷹的一雙匕首十分刁鑽,專門攻擊這些地方,畢楓天的軟甲經受住了淨月寶刀的攻擊,卻敗給了一雙匕首,居然被夜鷹一刀刺在大腿上,挑傷了腳筋,腳下一軟,半跪在地上。


    唯有雲毒釋放出來的雲蠱,蕭清邏一番大雲羅手,便將雲蠱凝成幾個小球收入袖中,這時候正好華聞攻來,蕭清邏隨手便將這些雲蠱加上之前收下的,全數打入華聞體內,隻見華聞一動不動,臉上一陣詭異的抽動之後,麵sè麻木,整個人便以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具骷髏。


    就連擅長使用雲蠱的雲毒也又驚又怕地望著變成白骨的華聞,他完全不知道原來雲蠱還有這樣的用法,也不知道原來雲蠱還有這樣恐怖的威力,簡直是瞬間決定生死。


    如果他早先掌握了這法子,隻怕高歡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在場哪個人望著蕭清邏的目光不是又驚又懼,除了無極宮的幾個人,誰都不明白蕭清邏怎麽一揮手便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骷髏。


    整個場上靜得至聽得見白雪落地的聲音。


    “大軍師想哪樣?要殺賀六渾的是他,救賀六渾的也是他……”司馬子如呆呆地問劉貴。


    孫勝眨眨眼問道:“高歡他得救了?”


    劉貴看了一眼蕭清邏冷得發寒的臉,道:“我看未必!”


    高歡望著出現在眼前的蕭清邏,雖然覺得無力,卻笑了,忽然眼睛一花,整個人便要倒下去。


    一隻冰冷的手拉住高歡的手腕,高歡臉上自嘲的笑容盡數散去,驚詫地看著蕭清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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