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擦了擦自己的長刀,冷笑道:“隻好讓兵刃說話了。(.i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長刀送出去,直取高歡要害,高歡識得厲害,這外兵史侯景果然與旁人不同,比如說剛才的黃沙,用的就是戰場上殺敵的招式,大開大合,直來直往,毫無技巧可言。可是侯景深諳江湖上比武的方式,武功竟然巧妙的緊,上來便是狠辣異常的招式,看起來亂七八糟,完全不能入武林大家的眼睛,卻招招製敵,越是這樣高歡越是不敢小覷。


    高歡與侯景拆解了幾招下來,暗自心驚,侯景的武功實在精妙得很,要不是自己對各家武學都略有涉獵,仗著手中寶刀鋒利,侯景不敢硬碰硬,隻怕很難與之匹敵。


    地上的積雪紛飛,高歡和侯景的衣服和頭發上都沾滿了雪屑,斑斑點點,好像是兩個老頭在打架,侯景以攻為守,全力攻擊,不給高歡任何喘息和反擊的機會,剛猛的長刀上下橫掃,在雪地裏劃了一道道的杠。


    眾軍士見侯景大占上風,知道新的馬匹有望,全都大聲叫好,喊殺聲一片。


    高歡每次想要用手裏的寶刀跟侯景硬碰硬,但是他總是扭動長刀的手柄,避過高歡的刀鋒,去勢不減朝高歡砍去,高歡好幾次躲閃不及,在手臂和胸膛幾處留下了幾道不淺的傷口,鮮血直冒。


    高歡咬緊牙關,硬是不退後分毫,仗著寶刀的鋒利,侯景一時也拿不下他,但是侯景仗著長刀的遠距離攻擊,讓高歡根本近不了身。


    由此,也看出了南北武功上的差異,侯景的武功直來直往卻不失巧妙,往往能夠出奇製勝,一招一式威力巨大,往往高歡每接下一招,就被長刀上的力道震得站不穩。


    高歡的武功傳承自沈約,講究尺寸間發力製敵,迅捷無比,刀在周身三尺之內揮舞,好像在身邊形成了一麵無形的盾。(.i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不知為何,被侯景逼得手忙腳亂,高歡心裏卻異常平靜,他忽然想起了蕭清邏,那次跟楚隨影比武,同樣是兵器的極不對等,楚隨影手裏是鋒利無比的金烏劍,而蕭清邏手裏是一根燒火棍,可是她卻用最簡單的招式、最簡陋的兵器打敗了楚隨影。


    來懷朔鎮之後,高歡為了報仇,就開始研究蕭清邏的武功,她的小劄上的武功他記得清清楚楚,可惜的是她的無道三式小劄上隻記載了魔性劍,威力最強的人心劍和天道劍隻字未提。


    為什麽情況到了自己這裏,情況反而相反,自己手裏的是鋒利的寶刀,可是卻被手持普通兵刃的侯景逼急了,高歡心裏想著蕭清邏,想著楚隨影使的魔性劍,不知不覺就把劍法用刀使出了,對上侯景,大占上風。


    轉眼之間,已經過了上百招,眾軍士對高歡刮目相看,軍營裏能夠接住侯景幾十招的人很少,能夠跟侯景打成平手的人更少,那些人無一不是身居要職的將領。越是打到後麵,呐喊助威的人越來越少,全都目不轉睛看著打鬥的兩人,不知道誰會取勝。


    侯景是這些人的上司,自然不希望侯景落敗墮了軍營的威聲,一方麵又隱隱希望無名氣的高歡獲勝,讓自己在侯景等高手多年的威壓之下喘口氣。


    高歡一刀劈向侯景,侯景大喝一聲,用長刀架住高歡的寶刀,手上運足內力將長刀推向高歡,高歡想要收刀再砍,可是發現寶刀陷入對方長刀的缺口裏,卡得死死的。


    侯景狂喝一聲,腳下發力,狂奔幾步,迫得高歡退後幾步,幾乎站立不穩,侯景長刀上再次傳來一道剛猛的力量,寶刀後退打在高歡胸膛上,終於站不穩,在侯景長刀的逼壓下向後仰去。


    高歡看到侯景揚起的衣衫下,腰上別了幾個巴掌大不同材質的輪子,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心中微驚,這一分神,又被侯景逼得往後仰了幾分,侯景的刀鋒眼看都要觸到高歡的臉了。


    高歡心中這才慌了,手在雪地裏一拍,人竟然從侯景的刀下滑過,脫離了危險範圍,這一招使得極妙,看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


    “你師父是誰?”侯景忽然停手叫道,盯著高歡又驚又疑,眼神中還有一絲欣喜,顯然是認出了這武功。


    “我師父已經死了,你知道也沒用。”高歡一想起沈約之死,心裏就有一股恨意,他恨殺死沈約的蕭清邏,也恨在背後操縱蕭清邏的蕭氏家族。


    侯景神情一呆,“你說她死了?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高歡覺得奇怪,自己的師父死了,他怎麽比自己還要悲傷,那侯景忽然沒有打下去的興致,騎著馬便是一陣狂奔。


    見侯景走了,餘下軍士看著馬匹也不知道怎麽辦好,沒有侯景的軍令,誰也沒有膽子上去搶奪。段榮走上去,對高歡道:“這件事我對不住你。”


    高歡道:“你也是被人利用,侯景他怎麽了?”


    “這個人神神秘秘的,武功高強,自從幾年前來懷朔,沒過多久當了外兵史,很少與別人交好,沒想到你的武功竟然不比他差多少。”段榮道,“其實這麽多馬匹你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麽多,不如轉讓一部分給我們。”


    高歡神情一僵,輕輕點了點頭,其實心中很是無奈,自己死裏求生弄來的馬匹這樣輕易交出去,很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背後的勢力,擁有這麽多馬匹,遲早會惹來麻煩,不如趁早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


    反正,崔顯顥他們已經帶著一小隊馬匹先走,高歡拖延了不少時間,現在應該已經秘密到達懷朔鎮了。


    但是對段榮來說,高歡夠放棄這麽多馬匹,就等於放棄了數量驚人的財富,這份胸襟氣魄,他自歎不如。


    “侯景是幾年前才到懷朔鎮的?”高歡心中一動,隱隱感覺有些蹊蹺,他的身世除了沈約之外無人知曉,到底是誰把自己送到懷朔鎮來的?為什麽偏偏是懷朔鎮,北方六鎮,還有沃野,武川,撫冥,玄柔,懷荒可以選擇的,甚至還有禦夷,可是對方偏偏選擇的是懷朔鎮。


    難道是阿翁?可是那時候阿翁已經被郭易抓捕了,作為前朝餘孽,是很難活命的,更別說有機會派人把自己送過來。


    在這裏,想要得到南方的消息,很難。


    “三四年之前。”段榮因為高歡與侯景一場大戰,已經不敢把高歡看作當初來巴結自己的那個年輕人,對高歡有問必答。


    “三四年……”高歡望著侯景離開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又見侯景策馬迴來,顯然心緒已經寧靜下來,見段榮等人已經接手了高歡的馬匹,問高歡道:“你師父是怎麽死的?”


    高歡看著他,忽然發覺他眼中露出的目光比起離開的時候更冷漠,透出的殺意讓高歡心裏不知不覺打了個冷顫,“我師父是被人殺死的。”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師父到底是誰?”侯景問道。


    “沈約,你以為我師父是誰?”高歡道。


    侯景一直緊繃的神色忽然鬆懈下來,像個沒事的人一樣,駕著馬匹,帶著馬匹和手下將士會懷朔鎮。段榮過來拉上高歡,二人共乘一馬,隨著大隊人馬一起迴去。


    迴到家裏,姐姐高嫦和姐夫尉景看到高歡滿身的血跡,全都愣了,高嫦心疼高歡,對慫恿高歡去冒險的尉景又打又罵,高歡安慰了一下高嫦,在雪地裏打了幾天的滾,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又拉著尉景出去了。


    高嫦還想責備高歡兩句,可是看著高歡堅決的背影,歎了口氣,便把什麽話都咽下去了。


    “你這幾天不在,婁小姐總是來找你,聽說你去了雪山,急得不得了。”尉景對高歡道,見高歡帶著自己往偏僻的地方去,心中驚奇,隻好閉口不言。


    “她找我能有什麽事情,不就是要我教她彈琴,我不想。”高歡道,忽然眼前出現了崔顯顥鬼鬼祟祟的人影,笑道,“崔兄,我還以為你要失約呢。”


    崔顯顥摸了摸手,“怎麽會,老崔坑誰不能坑了你啊,你看。”


    崔顯顥把高歡帶到一處馬廄,馬廄裏整齊排了十匹神駿異常的馬匹,看得尉景眼睛一亮。


    那時侯景帶人前來被陳纖提前發現了,高歡便讓他們帶著一小隊比較好的馬匹在一個岔路口分路,侯景的軍隊來的時候,崔顯顥一群人還沒有走多遠,隻是被後麵的雪山擋住了。


    高歡和那大部分的馬匹吸引了侯景等人的視線,所以沒有發現,讓崔顯顥把馬匹偷偷帶迴來了,分得各人應得的之後,便各自散去。


    “我們一共弄了二十五匹馬,我讓他們一人弄走兩匹,就是十二匹馬,我拿走三匹馬,剩下都是你的,我連韁繩都給你配好了。”崔顯顥指著馬廄裏麵的十匹馬道。


    高歡以為能夠拿到馬匹都已經不錯了,沒想到崔顯顥反而給自己留下了十匹馬之多,還是裏麵最好的十匹,崔顯顥心裏怎麽想的,高歡隱隱有些猜測。


    “高某何德何能,當得起這十匹馬?”高歡明知故問。


    崔顯顥臉上有些尷尬,道:“我們能夠得到馬匹,全賴你賀六渾,十匹馬是你應得的,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依托在你的庇護之下。”


    高歡知道他人脈很廣,定是聽說了那日自己與侯景打鬥的事情,能夠跟外兵史侯景過上百招的人,本事自然不小,也因為他廣闊的人脈,高歡很想結交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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