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殊羽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你問。”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佝僂著身子看著淩殊羽:“老朽想問問郡主，如今渠陵城內可是郡主做主？”
淩殊羽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譚萬裏，搖了搖頭:“渠陵城內諸事當下皆有譚刺史做主，本郡主隻是受了聖旨賑災。”
“那郡主可能做主？”
淩殊羽皺了皺眉，隱隱聽出了老人的意思，直接問道:“老先生想要說什麽？”
老先生搖了搖頭，對淩殊羽的問題置之不理，繼續問道:“郡主……可願替我們出一出頭？”
淩殊羽一愣，袖下雙拳徒然握起。
她明白這個老人的意思了。
他想尋一個人替他們出頭，替上虞城的百姓討個公道。如今整個江南，能將這裏情勢上達天聽的人，隻有她。
淩殊羽沉默了。
若是她應下，那她就得對方侯尹下手，對方侯尹下手就等於對上了平陽侯府和誠王府。現如今淩王府初露鋒芒，若是樹敵太多，總是不妙的。
淩殊羽沉默了，林沉毅和譚萬裏亦是不敢多言。
這些百姓心裏想得簡單，要求也直白，無非就是讓朝廷問罪以方侯尹為首的上虞城官員。不像譚萬裏，能夠理解其中難處，隻要淩殊羽許他抓一個莫沂河就好。
淩殊羽是他們難得一遇的機會，他們便緊緊抓著寄托上所有的厚望。
“阿辭。”雲未靖輕輕皺眉喚了一聲淩殊羽。
眼前的災民還在等著淩殊羽的迴應。
淩殊羽咬了咬牙，閉了閉眼，沉聲問道:“老先生要本郡主如何出頭？”
老人頓了頓，有些熱淚盈眶地跪在了淩殊羽麵前，帶著身後的災民一起:“老朽想求求郡主，將上虞城的那些官員全部扣下……江南大亂，他們就是潰了千裏之堤的蟻穴！”
淩殊羽緩緩抬頭，錯愕地看著老人，鳳眸中帶著一絲疲憊:“老先生莫不是在同本郡主說笑？”
上虞城不是江南唯一一座大城，方侯尹更不是唯一一個借災貪銀的官員。若要動整個上虞城，隻怕江南就真的會亂。
老先生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老朽知道郡主有所為難，老朽願意領著這裏五十七個上虞城百姓寫下血書，但求郡主還江南一片清明！”
淩殊羽頓時退了兩步，鳳眸漸漸冷淡了下來，靜靜地望著老人:“老先生高估本郡主了。”
“本郡主不過是淩王府的一個郡主，手中無權無勢，能夠將江南之事上報皇上已經是盡力了，如何能動整個上虞城的官員？”
淩殊羽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輕嘲:“恕本郡主直言，本郡主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老先生還是另尋貴人吧。”
“郡主！”老人一驚，錯愕地看著淩殊羽，眉頭緊皺，“草民等願寫下……”
“老先生！”淩殊羽突然拔高了音量打斷了老先生的話，眸色寒冷，“本郡主敬您一聲老先生，是看在您是天景二年的老進士。您歸隱江南多年，難道還不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勾心鬥角嗎？”
“莫說是你們五十七人的血書了，便是你集齊整個上虞城百姓的血書，本郡主也是無能為力！”
江南……不是她淩殊羽的江南，這裏還輪不到她來做主。
老先生怔了怔，愣愣地看著淩殊羽，許久沉沉地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眸。
他知道……他就知道……
是他太心急了，將如此重任壓在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身上，是他思慮不周。況且……淩王府也得為自身著想。
如今淩王府風頭正盛，若貿然提出江南的事，極有可能就此殞沒。著實是沒必要……
“不過……”
淩殊羽頓了頓，平複了一下情緒，還是沒有把話說死了:“本郡主會即刻前往上虞城，捉拿莫沂河，審查方侯尹。”
擒賊先擒王，她隻能先抓住這些貪汙最盛的人。
淩殊羽的這一聲轉折，讓老人頓時抬起了頭，看著淩殊羽無言以對，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安排一下。”淩殊羽轉身看向沉默的林沉毅，“本郡主先帶著幾個人前去上虞城，你帶人隨後便來。”
上虞城既然已經被那些蛀蟲占領，她就不得不防著。若是她僅僅帶著幾人闖入，無疑是羊入虎口。
“可是……”林沉毅猶豫地看向淩殊羽，皺眉說道，“皇上的聖旨上隻讓我們負責賑災，並沒有說過讓咱們管這些事……”
林沉毅的話無疑是讓災民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又泯滅。
淩殊羽抬步頭也不迴地離開，清瘦的身影挺拔得仿佛能頂起一片天。
“聖旨上也沒說不讓管。”
淩殊羽既然已經答應了要插手此事，那就必然不會再反悔。
雲未靖隻是最後掃了一眼眾人，全程沉默地跟著淩殊羽迴去收拾東西。
淩殊羽帶上了似風等人，又領著木漸和雲未靖一起上了路。
上虞城和渠陵城相距不是很遠，想來淩殊羽等人快馬加鞭，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上虞城。
一路上，淩殊羽沉默得讓絲毫不知事情起末的似風等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因為災糧已經送到渠陵城的消息已經傳出，淩殊羽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災民正往渠陵城湧去。
剛剛下完大雨的江南，總是沒那麽快現出豔陽天的。一路上總有數不清的人倒下又爬起來，哀嚎聲、哭喪聲不斷。
路邊總有許多被草草丟棄了的屍體，也總有走散了的人在尋找親人，還有……弱肉強食的爭搶。
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樣的情緒，都是在絕望中用一絲渺茫的希望吊著自己的性命。
淩殊羽走得越遠，看到的就越多，想要收拾方侯尹那些貪官的心就越盛。
“郡主。”木漸心細，看到那些災民心生憐憫的同時，也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連忙趕馬來到淩殊羽的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郡主可覺得這些人有什麽不尋常？”
淩殊羽頓了頓，疑惑地看向木漸。
“你可是察覺了哪裏不對？”雲未靖亦是輕聲問道。
木漸頓了頓，似乎略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淩殊羽:“郡主……這些災民裏，有些人……在生病。”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佝僂著身子看著淩殊羽:“老朽想問問郡主，如今渠陵城內可是郡主做主？”
淩殊羽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譚萬裏，搖了搖頭:“渠陵城內諸事當下皆有譚刺史做主，本郡主隻是受了聖旨賑災。”
“那郡主可能做主？”
淩殊羽皺了皺眉，隱隱聽出了老人的意思，直接問道:“老先生想要說什麽？”
老先生搖了搖頭，對淩殊羽的問題置之不理，繼續問道:“郡主……可願替我們出一出頭？”
淩殊羽一愣，袖下雙拳徒然握起。
她明白這個老人的意思了。
他想尋一個人替他們出頭，替上虞城的百姓討個公道。如今整個江南，能將這裏情勢上達天聽的人，隻有她。
淩殊羽沉默了。
若是她應下，那她就得對方侯尹下手，對方侯尹下手就等於對上了平陽侯府和誠王府。現如今淩王府初露鋒芒，若是樹敵太多，總是不妙的。
淩殊羽沉默了，林沉毅和譚萬裏亦是不敢多言。
這些百姓心裏想得簡單，要求也直白，無非就是讓朝廷問罪以方侯尹為首的上虞城官員。不像譚萬裏，能夠理解其中難處，隻要淩殊羽許他抓一個莫沂河就好。
淩殊羽是他們難得一遇的機會，他們便緊緊抓著寄托上所有的厚望。
“阿辭。”雲未靖輕輕皺眉喚了一聲淩殊羽。
眼前的災民還在等著淩殊羽的迴應。
淩殊羽咬了咬牙，閉了閉眼，沉聲問道:“老先生要本郡主如何出頭？”
老人頓了頓，有些熱淚盈眶地跪在了淩殊羽麵前，帶著身後的災民一起:“老朽想求求郡主，將上虞城的那些官員全部扣下……江南大亂，他們就是潰了千裏之堤的蟻穴！”
淩殊羽緩緩抬頭，錯愕地看著老人，鳳眸中帶著一絲疲憊:“老先生莫不是在同本郡主說笑？”
上虞城不是江南唯一一座大城，方侯尹更不是唯一一個借災貪銀的官員。若要動整個上虞城，隻怕江南就真的會亂。
老先生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老朽知道郡主有所為難，老朽願意領著這裏五十七個上虞城百姓寫下血書，但求郡主還江南一片清明！”
淩殊羽頓時退了兩步，鳳眸漸漸冷淡了下來，靜靜地望著老人:“老先生高估本郡主了。”
“本郡主不過是淩王府的一個郡主，手中無權無勢，能夠將江南之事上報皇上已經是盡力了，如何能動整個上虞城的官員？”
淩殊羽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輕嘲:“恕本郡主直言，本郡主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老先生還是另尋貴人吧。”
“郡主！”老人一驚，錯愕地看著淩殊羽，眉頭緊皺，“草民等願寫下……”
“老先生！”淩殊羽突然拔高了音量打斷了老先生的話，眸色寒冷，“本郡主敬您一聲老先生，是看在您是天景二年的老進士。您歸隱江南多年，難道還不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勾心鬥角嗎？”
“莫說是你們五十七人的血書了，便是你集齊整個上虞城百姓的血書，本郡主也是無能為力！”
江南……不是她淩殊羽的江南，這裏還輪不到她來做主。
老先生怔了怔，愣愣地看著淩殊羽，許久沉沉地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眸。
他知道……他就知道……
是他太心急了，將如此重任壓在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身上，是他思慮不周。況且……淩王府也得為自身著想。
如今淩王府風頭正盛，若貿然提出江南的事，極有可能就此殞沒。著實是沒必要……
“不過……”
淩殊羽頓了頓，平複了一下情緒，還是沒有把話說死了:“本郡主會即刻前往上虞城，捉拿莫沂河，審查方侯尹。”
擒賊先擒王，她隻能先抓住這些貪汙最盛的人。
淩殊羽的這一聲轉折，讓老人頓時抬起了頭，看著淩殊羽無言以對，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安排一下。”淩殊羽轉身看向沉默的林沉毅，“本郡主先帶著幾個人前去上虞城，你帶人隨後便來。”
上虞城既然已經被那些蛀蟲占領，她就不得不防著。若是她僅僅帶著幾人闖入，無疑是羊入虎口。
“可是……”林沉毅猶豫地看向淩殊羽，皺眉說道，“皇上的聖旨上隻讓我們負責賑災，並沒有說過讓咱們管這些事……”
林沉毅的話無疑是讓災民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又泯滅。
淩殊羽抬步頭也不迴地離開，清瘦的身影挺拔得仿佛能頂起一片天。
“聖旨上也沒說不讓管。”
淩殊羽既然已經答應了要插手此事，那就必然不會再反悔。
雲未靖隻是最後掃了一眼眾人，全程沉默地跟著淩殊羽迴去收拾東西。
淩殊羽帶上了似風等人，又領著木漸和雲未靖一起上了路。
上虞城和渠陵城相距不是很遠，想來淩殊羽等人快馬加鞭，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上虞城。
一路上，淩殊羽沉默得讓絲毫不知事情起末的似風等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因為災糧已經送到渠陵城的消息已經傳出，淩殊羽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災民正往渠陵城湧去。
剛剛下完大雨的江南，總是沒那麽快現出豔陽天的。一路上總有數不清的人倒下又爬起來，哀嚎聲、哭喪聲不斷。
路邊總有許多被草草丟棄了的屍體，也總有走散了的人在尋找親人，還有……弱肉強食的爭搶。
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樣的情緒，都是在絕望中用一絲渺茫的希望吊著自己的性命。
淩殊羽走得越遠，看到的就越多，想要收拾方侯尹那些貪官的心就越盛。
“郡主。”木漸心細，看到那些災民心生憐憫的同時，也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連忙趕馬來到淩殊羽的身旁，壓低了聲音問道，“郡主可覺得這些人有什麽不尋常？”
淩殊羽頓了頓，疑惑地看向木漸。
“你可是察覺了哪裏不對？”雲未靖亦是輕聲問道。
木漸頓了頓，似乎略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淩殊羽:“郡主……這些災民裏，有些人……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