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迴安也是極為配合地說道,“罷了,娘子,今日之事就當是我們活該,畢竟我隻是鄉下來的窮酸書生而已,沒有銀兩孝敬廖老先生,都怪我!”


    佟初雪立刻撲倒駱迴安的懷裏,扯著嗓子哭訴道,“這怎麽能是你的錯,都是我太天真,要不然,要不然他們廖家怎麽敢……”


    這話說的含糊其辭,佟初雪故意沒有說完,便跟駱迴安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走進了窄巷。


    可他們留下的卻是全京城未來三日的談資。


    而負責駕馬車來的佟大一臉懵地看完了兩位主子的表演,他疲憊地靠在馬車上,心道,這都是什麽事,他家主子是瘋了不成。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哨聲,那是佟初雪以前同他約定過的暗號,聽到哨音,便是自行離開的意思。


    佟大歎了口氣,趕著馬車迴了駱家。


    主子這麽做肯定有主子的理由,或許是有什麽了不得的計劃呢,或許。


    這廂佟初雪和駱迴安拐進窄巷,拜托了眾人的目光。


    “你怎麽能想出這麽損的主意。”駱迴安驚訝極了,佟初雪開始演戲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幸好兩人默契足夠,他暫時配合著她了下去,而後才漸漸琢磨出味兒來。


    佟初雪這是想利用八卦的力量,抹黑廖家的名譽。


    “這也算不得什麽高明的計策,不過是無奈之舉,難道你還想留在那個地方繼續跟人家虛以委蛇。”佟初雪翻了個白眼,反正她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怎麽會,今天這場詩會就是場鴻門宴,等著你我往裏跳,我隻是沒想到你應對方法如此別出心裁,恐怕廖家也被嚇了一跳。”駱迴安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佟初雪摸摸自己“受傷”的鼻子,她可不覺得自己這個方法損,廖從劼此人說話做事出爾反爾,分明就是小人行徑,哪裏擔得起什麽當世名家的稱號,也不知這個稱號是怎麽來的。


    幸好當初沒有跟廖家過往甚密,否則真讓這樣的人當了駱迴安的老師,絕對是禍不是福。


    “單單是我們兩個人不夠。”替蘇醒深知三人成虎的道理。


    駱迴安看著佟初雪,有些疑惑。


    第二日,廖府又來了一大批求學的考生,這些人先是在廖府的門口苦苦求見廖從傑,被拒絕之後也不離開,而是在門口靜坐,說是願意等廖從劼出門見上一麵。


    廖府所在的位置本就緊鄰鬧市,這些人靜坐的行為,不出一天便傳遍了京城上下。


    無奈之下,廖家隻得把人請進去說話。


    誰也不知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出一個時辰,那些學子們便一個個都氣衝衝地走出廖家。


    很快,京城裏便有了這樣的傳言。


    廖從劼此人嫌貧愛富,隻願指導那些高門大戶的學子,看不起普通人家的孩子。


    要知道,這樣的流言若是出在別人身上,倒也沒什麽影響。


    可廖從劼這些年的好名聲,最為人稱道的一點便是教學生不看尊卑富貴,現在起了這樣的流言,對他的聲譽極為不利。


    但廖從劼也不是個傻的,流言四起,他怎麽可能不反擊。


    很快,京城之中又發生了一件事。


    進京趕考學子聚集的會館之中,有兩人在白日裏扭打了起來,但都是讀書人,力氣不算大,並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但是卻使得會館的一座空屋燒了起來,幸好當時屋內沒人,才沒釀成大禍。


    據說此次的原因是兩名考生為了廖從劼爭執起來,一人堅持廖從劼隻認錢不認人,根本不願見窮學生,而另一人卻強調,廖從劼這些年資助過的學生不計其數,對方滿口謊言。


    事實究竟如何,百姓根本不關心,但是廖從劼多年牢不可破的形象此時出現了鬆動,對很多人來說又多了一個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


    一時之間,京城內類似的話題甚囂塵上,盡管駱迴安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書房念書,還是不可避免地知道了此事。


    “這是你的手筆。”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佟初雪放下果盤,笑道,“不能說完全是我的手筆,要怪就怪廖從劼以前太過勢力,多少有些表裏不一。”


    這事她也是經過調查才得知,廖從劼其實並不如表麵看上去那麽厲害,他的名聲有一半應該都是廖家造出來的。


    用現代的語言來說,就是營銷。


    廖從劼是有點本事,但遠不及他現在的地位,廖家本業經商,更加了解這名譽是可以運作的,或許是出於家族利益的需要,生生造出了廖從劼這麽一個形象。


    “難怪當初傅先生提到廖從劼的時候,言談之間十分看不上,他想必早就知道廖從劼是個什麽人。”駱迴安迴憶起當初傅如年說過的那些話。


    “不過我總覺得廖家定會反擊。”駱迴安眉宇之間染上一絲擔憂,他們才剛來京城,想要同廖家對抗,實在是有點癡人說夢的意味。


    佟初雪倒是一派輕鬆,“他當然會反擊,我就怕他不反擊,所謂危機也是機遇,若是利用得當,我們買宅子的錢就有著落了。”


    “你有什麽想法。”駱迴安來了興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佟初雪神秘一笑,並不解答。


    廖府。


    廖從劼坐在書桌之前,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叔叔。”


    他抬眸望去,來人是廖弘。


    “你來了。”廖從劼指了指桌子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叔叔,這些天……”廖弘謹慎地開口。


    “我聽說了,那個小丫頭,確實有點本事,你當初若是能把人說服到我們這邊多好。”廖從劼淡淡道。


    提到這事,廖弘也有些懊惱,“那丫頭是強的,怎麽說都不聽,我也是沒有辦法。”


    廖從劼看了廖弘一眼,道,“我還不了解你嗎,你無論對誰都是同一套威逼利誘,我可告訴過你,與人談判最重要的就是知曉對方的弱點在哪。”


    廖弘低著頭,乖乖接受廖從劼的訓斥。


    佟初雪的弱點,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看來要在這方麵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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