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京城中最近最熱鬧的話題,便是廖從劼看不起寒門學子這事。


    其實在一些朝廷官員眼裏,這算不得什麽大新聞,畢竟以廖從劼這樣的地位,倘若他還把寒門學子奉為上賓,那才叫人奇怪。


    窮苦鄉村裏出來的讀書人,真正能坐上高位的鳳毛麟角,若是沒有嶽家輔助,或是機緣巧合,這一輩子也就當個六七品的小官,不能奢求更多。


    不過這一消息卻在進京趕考的學子當中引發了軒然大波,他們中幾乎每一位都十分仰慕廖從劼,以得到他的一次指導為榮,現在卻爆出了這樣的消息,有些脾氣急的,已經公開表示看不起廖從劼。


    但是更多的人並不相信這樣的傳言,他們深知語言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形式,僅僅靠了幾句風言風語就否定一個大家的人品,實在是可笑。


    對於自己現階段的名聲,廖從劼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更加清楚的是自己應該怎麽做。


    廖從劼並未對這些流言做任何解釋,但是三日之後,廖府放出了一個消息,廖從劼決定每隔一天便在京城中最大的酒樓免費為學子講課,隻要是有興趣的都可以來聽。


    這個消息一放出,全京城的讀書人們都沸騰了。


    以往要想聽到廖從劼的一堂課,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疏通關係,亦或是撞了天大的好運,才有可能聽得到。


    可現在廖從劼不收一分錢,免費為各位學子上課,可見之前的種種流言皆是不可信,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抹黑。


    可以說廖從劼僅用了這一個舉動,就徹底挽迴了自己的口碑。


    佟初雪對此並不意外,廖家能夠保持這個名聲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被自己那點小小手段就打敗。


    但是對手越強大,遊戲就越有趣,不是嗎。


    佟初雪覺得自己已經熱血沸騰,她是在太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廖家還會有什麽手段,不妨都讓她見識見識。


    廖從劼說幹就幹。


    義務講課的第一日,整個酒樓的大廳座無虛席,連門外都擠的裏三層外三層,其實這處已經聽不見廖從劼的聲音,為了能夠一睹大家風範,即便是些不相幹的人也來湊了熱鬧。


    佟初雪還真是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看來這個廖從劼比我想象的影響力更大。”佟初雪混在人群中,驚歎道。


    “廖家花了數十年弄出一個廖從劼,根基深厚,怎麽可能輕易撼動。”駱迴安倒是十分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狀況。


    人群裏的所有人都激動不已,彼此推推搡搡,他們兩人混在其中寸步難行。


    駱迴安將佟初雪緊緊摟在懷裏,擔心她受到傷害,不過佟初雪半點沒有被人保護的自覺,反而打趣道,“夫君,光天化日之下我們就這麽摟摟抱抱的,不太好吧,有個詞怎麽說的——有傷風化。”


    駱迴安淡淡瞥了一眼佟初雪,“沒人會注意我們的。”


    話音剛落,周圍的幾個書生就看過來,眼神裏透露著不屑,分明在說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佟初雪悶頭笑出了聲,駱迴安平日裏哪會這麽被人瞧不起,這迴也算是自己拖累了他。


    駱迴安見佟初雪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反而取笑起了自己,無奈地笑了笑。


    那邊廖從劼坐著華麗的馬車,姍姍來遲。


    所有人都盯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廖從劼,眼神裏是近乎狂熱的信仰,佟初雪對於這樣的場麵相當的陌生。


    了解的知道廖從劼是個人,不了解的還以為他們見到了什麽神佛。


    “這實在太誇張了。”佟初雪不禁小聲感歎道。


    可周圍好像沒有人在意她的話,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廖從劼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夠一睹尊容。


    佟初雪實在受不了跟所有人擠在一起,她拉著駱迴安去了周圍的一間酒樓的二樓,如此剛好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又不用擠在人堆裏。


    酒樓裏人來人往的客人,也都在談論今天免費授課的事情,一個個紛紛感歎廖從劼是個大好人。


    “說是免費給大家講課,也不知道會堅持多久。”佟初雪無聊地自言自語。


    誰知周圍竟然有人迴答了她的問題,“廖先生可是說了要堅持到明年的春闈。”


    佟初雪暗自嘖舌,那可是將近一年的時間,廖從劼當真會這麽好心嗎,她怎麽有點不敢相信呢。


    駱迴安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或許是有別的打算。”


    佟初雪不明白,廖從劼還能有什麽打算,他自己說出口的話,若是不遵循,豈不是自己打臉,到時候對他的名譽更是不利。


    駱迴安卻好像徹底想明白了什麽,但笑不語。


    這人現在也學會賣關子了,佟初雪賭氣似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隻見那邊的課程講到一半,突然有一人騎快馬而來,飛奔到廖從劼身邊,俯下身子對他說了什麽。


    佟初雪離得太遠,看不清廖從劼臉上的表情。


    隻知道廖從劼站起身來,示意在場的所有人保持安靜,然後開口說了一番話。


    他們現在所待的酒樓距離那邊有一點距離,但因為今日免費開講的事情太過吸引人,所以不停地有人要往返兩邊遞送情報。


    那邊的人在聽完廖從劼一番話後十分激動,爆發出巨大的騷亂,佟初雪不明所以。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因,原來是皇帝正式頒布詔書開恩科,設秋闈。


    而擔任此次秋闈主考官之一的正是廖從劼,方才廖從劼第一是傳達秋闈的消息,第二是告訴各位他身為主考官,有諸如雜物要處理,恐怕無法做到隔日一課。


    佟初雪此刻恍然大悟,一切怎麽可能這麽巧,“他分明是全都算好了!”


    駱迴安點點頭,“正是如此,廖從劼恐怕早就知道今日皇上會放出秋闈的消息,所以才把開課的第一天安排到今日,找了個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將講課一事敷衍過去,賺了名聲少了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佟初雪忍不住諷刺道,“不愧是廖家出來的,比起做學問,更適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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