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掙紮了一下,身上的繩子隨著她動作越發的緊,隻能沉重的歎了口氣。


    捫心自問,容若真的從頭到尾沒發現月娘哪裏不對勁,還是她防人之心的門檻放的太高,以至於漏了月娘這樣一條大魚。


    眼睛也給遮了一層黑布,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身處哪裏,月娘綁著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蠢死算了。”


    一聲清冷淡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驚的容若一跳。


    “你你你!”


    “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一口一個月娘喊的挺親熱。”慣用的嘲諷語氣,毫不留情的全拍向容若,“真以為她是你娘了。”


    容若還沒從喜中迴過味來,就從心底升起一股子怒火,馬上反駁道:“慕北辰,你丫丫的不懟我能死是吧!”


    沒錯,這個聲音容若就是眼瞎了都不會認錯,就是她心心念念了許多日子,為此不惜帶傷奔赴西北的慕北辰。


    誰知道他們居然在這種場合下‘見到’了,而慕北辰也沒有辜負容若,一見麵就開始冷嘲熱諷。


    “哦吼,您老厲害,怎麽也給那女人抓起來了。”容若不甘示弱道。


    慕北辰那邊不說話了,容若看不見他的樣子,又聽他咳嗽了兩聲,眉頭皺了皺,不耐煩的挪動了一下身體:“慕北辰,你沒死的話吱一聲,省得我對空氣說話。”


    真的,容若想象過無數次再見麵的場景。


    什麽來個親親熱熱的擁抱啦,什麽把他撲倒啦,什麽訴衷腸……


    想來想去,沒想到是這麽一款別致的見麵。


    “容若,你為何會跑這裏來。”容若看不見,若是看到的話,定是會發現慕北辰現在的樣子很不好。


    他的臉不止是白,分明沒了任何的氣血,就像是成了一塊人體冰玉,氣息混亂,饒是他極力壓製,也能從蹙緊的眉頭看出他此刻承受著非一般的折磨。


    容若看不到,隻聽到慕北辰的聲音同平日一般,心中還想著,還好這個男人說話是作死了一點,沒事就好。


    “你走了之後,皇上請我去宮中給太後治病……”


    容若講完過程,聳聳肩道:“事情就是這樣。”忽然想起一事來,之前認為異想天開,現在既然慕北辰在這裏,似乎就順理成章起來,“你是不是也進入過那個山洞,還放了那個撥浪鼓?”


    “不是我。”


    “哈?”容若睜了睜眼睛想看慕北辰的表情,奈何黑布纏的很緊,她根本沒法掙脫開。


    慕北辰隻一眼就看出容若在想什麽,沒好氣道:“難不成你以為我單獨吞了什麽寶貝不給你。”


    容若:“呃……”


    “咳咳,王爺您老家纏萬貫都能交給我,區區小東西而已,對吧,我怎麽會這麽想呢。”


    “是嗎?”


    “嗎字去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這麽齷齪的思想了。”


    “本王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那是你眼花……等等!”容若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她沒給你擋住眼睛?”


    “不然呢。”


    容若:“……”


    難道這就是同性相斥的原理嗎?


    想到之前月娘看著她的臉露出一臉癡相,容若忽然間有點寒毛直豎的感覺。


    “王爺,你什麽時候被抓的,不是在西北軍營嗎?”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消息,容若擰眉道:“這麽說,你下到懸崖突然招人暗算,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慕北辰那邊沉默了一下,道:“有所猜測。”


    “誰?”


    “迴去後才能確定。”


    容若垂頭,聽慕北辰說的話,當時除了他和白羽幾個暗衛外,還有一個江城以及西北軍的幾個人。


    江城是禦醫,沒什麽手腳功夫,隻是因為隻有他能找到那株草藥,才會下去,本來也沒打算下到多深,卻不想中途發生意外。


    更何況現在江城還多了個公主駙馬的身份,容若覺得不應該是他,可是當日提出讓慕北辰親自前去的正也是江城啊。


    如果是西北軍那邊出了問題呢?


    燕珣手中的西北軍雖然強悍勇猛,可是皇帝早就對西北軍心裏膈應,暗中定是派了人在裏頭,那麽趁著這個機會謀害慕北辰,再嫁禍給西北軍,豈不是稱了皇帝的心,給他送上門一個整治西北軍的機會。


    但這裏麵的問題是,現在北狄和西北軍打仗,皇帝會那麽傻,不顧忌全局嗎?


    剩下的就是靜王府的暗衛。


    容若細思恐極,若是連身邊的人都不能信任……


    “還好你沒事。”容若終於想明白之前的那股不安來自哪裏。


    慕北辰抬眸,看著容若蒙著黑布的臉對著他這邊,神情真有那麽幾分慶幸,冷若寒潭的眸底似有波光微動:“你可知,落在這對夫婦手中,我們沒有活命的機會。”


    容若手指微微蜷縮,身上的繩子綁的很緊,感覺都能勒到她的肋骨,她扯了扯嘴角:“那我們真的成為一對亡命鴛鴦了。”


    “後悔嗎?”慕北辰胸膛一顫,臉上閃過一抹痛苦,清冷的嗓音卻一點也沒有起伏。


    容若體察不到,歎氣道:“那能如何呢,反正上了你的賊船,我現在下船也來不及了。”


    “容若……”慕北辰閉了閉眼,緩過這陣唿吸,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盡力壓製著道:“本王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的話……”


    “慕北辰,你怎麽了?”容若忽然眉頭一皺,截斷了他的話。


    先前沒有發現,可是容若的鼻子靈敏,所以那點血腥味沒有逃過她的嗅覺。


    “容若,隻有一次機會,你逃離這裏。”慕北辰忽然從未有過的鄭重,聲音冰冷,像是一塊冰石落地。


    容若抓住了這中間的字眼:“我逃出去,你呢?”


    慕北辰沒有迴話,容若感覺不安道:“他們到底是誰,很厲害是不是?你一個人根本沒有把握對上他們,所以你打算用什麽方法?”


    “你這麽傻,本王怕你拖累。”慕北辰一貫的冷清口吻,好像不在意道:“否則抓了你當人質,本王豈不是要束手束腳。”


    容若冷笑一聲:“慕北辰,你以為我真傻,你是不是不好了?”


    慕北辰不說話,容若抬高了聲音,帶著一絲不知道衝自己還是衝慕北辰的惱怒:“你前幾天就被抓了,也看得見我來到這裏,你要是真有本事,為什麽之前不救我,是因為我傷重不能自由行動?”


    “不,是你自己有問題,對不對?”


    “你不能保證能對上他們全身而退,更無法帶走一個傷重的我。”


    “他們到底是誰,明明無冤無仇,你那麽肯定他們不會放過我們,是不是你根本就是認識他們的?”


    很多時候容若不會想太多,因為她根本就懶得思考,可這不代表她真的是傻子,甚至邏輯思維比一般人還強一些。


    “你的話太多了。”容若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麽一句話,不由得慪氣。


    不過,一會兒後,慕北辰又道:“我確實認識他們。”


    容若眼皮一跳,不會那麽倒黴,兩個人剛剛好落在了慕北辰的仇人手裏。


    “誒,不對啊。這兩人遠在西北山穀裏,你一個京城皇子哥,再怎麽樣也聯係不到一起啊。”


    “因為……”


    慕北辰的話被忽然開啟的門打斷了。


    容若感覺到光線探入,她微微扭過頭,朝著門開的方向。


    “既然這麽巧,你們一起上路也算不寂寞。”陌生的男聲,呆板冷硬,夾著霜雪一般。


    容若感覺腦後被一股勁扯了一下,太陽光晃入她眼中,她半眯著眼睛朝前看,一個男人背對著陽光,非常高大,一身黑色,顯得沉肅。


    沒有來得及細看,容若猛然迴頭看向慕北辰,見他也是被綁著,臉色蒼白,一看就不對勁。


    “你對他做了什麽?”容若很是憤怒的質問出現的男人。


    可是男人理都不理他,隻是來到慕北辰麵前,拿出一個瓷瓶不知道倒了什麽藥丸給慕北辰塞嘴裏。


    容若以為那肯定是什麽毒,可是服了藥丸後,慕北辰的麵色居然肉眼可見的好起來,就好似剛才的虛弱蒼白都不存在過。


    慕北辰閉上眼,估計是在調息,容若才放鬆口氣,卻見男人走到了她麵前。


    換了個瓷瓶,雖然那藥丸讓慕北辰好了些,可當男人拿藥丸遞過來時,容若還是下意識的抗拒。


    “我不想你的外貌受到任何程度的損傷,所以還是你自己乖乖吃藥。”男人用著刻板冷硬的嗓音說這話,讓容若聽起來怪怪的,汗毛倒豎。


    忽然的,她想到月娘有兩次癡癡看著她的臉……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男人肯定就是月娘的丈夫,那麽,為何他們兩個都這般在意她的容貌。


    “讓我吃藥可以,我要知道你們是誰,抓我們想做什麽?”容若清棱棱的目光正對著,一點也沒有露出怯意,實際上她手心裏全是汗。


    男人皺眉看著她,眼底寫著一絲不滿,好像頗不耐煩。


    容若莫名覺得這個男的此刻臉上這幅表情似乎有些熟悉,她腦中剛閃過什麽,眼角飛過一片裙角。


    “乖兒子,你真是給為娘送了一張好臉啊。”婦人輕輕一笑,眉梢揚起,紅唇如珠,別樣豔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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