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見過不少美人,不乏妖豔嫵媚的,可是任何一個女子放在眼前這個婦人麵前,似乎都少了那麽點風味。


    那是一種自骨子裏透出的,經過歲月沉澱之後的妖嬈,早就與她的骨血融合,在不經意間一個眼神,一抬頭一伸手,全都是風情萬種。


    婦人此刻一身朱砂紅色,紗裙像天邊的紅霞曼舞,眉間點著一顆梅花印記,泛出妖冶的紅光,她的眼睛婉轉柔情,眸色如秋波蕩漾,蓮步款款,有香縈繞。


    同樣的臉,轉換一種風格後,容若發現,居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更叫容若吃驚的是她嘴裏說的那句話——


    “乖兒子,你真是給為娘送了一張好臉啊。”


    婦人嬌笑著,媚如酥骨,連容若一個女人都覺得是那般的骨頭發癢。


    “琛哥,你喜歡這張臉嗎?”婦人眼眸一轉,看向容若,那眼底又帶著一點癡癡的意思。


    容若被看的毛骨悚然,聽見旁邊身量高大的黑衣男子聲音放軟了一些,迴複婦人:“你高興就好。”


    婦人捂住嘴吃吃發笑,眉宇張揚,眼眸俏生生的嗔了一眼:“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再換臉,隻不過,怕是再難找到比這張臉更完美的了。”


    容若蹙眉,這個女人話中的意思莫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無論怎樣,你都是最好的。”男人伸手摟住了婦人,兩人含情脈脈,眼中無他人。


    說實話,容若看的想吐。


    當然兩個人親親熱熱不妨礙外人,隻能說他們臉皮厚了點,可若是這兩人還是自己的仇人,那就不是很讓人愉快了。


    “怎麽?你有話要說?”深情演繹完後,婦人走到容若麵前,饒有興趣的樣子。


    容若用舌尖抵著腮幫子,抬眸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想用我的臉做什麽,可既然目的明確,你前幾天陪我演戲又是為了什麽。”


    婦人勾唇笑道:“因為林中生活無聊啊。”


    容若有一刻恍惚間,感覺婦人口氣有點天真,倒是一時不知這話的真假。


    “小姑娘,你是第二個闖到這裏來的人。”婦人睥睨著,仿若天生帶著一種尊貴的姿態:“你該感謝你長了一張還算入我眼睛的臉,不然你活不到今天。”


    容若好笑的仰著腦袋:“你肯定也不叫月娘了?”


    婦人看著她,忽然詭異的一笑,紅唇微張,一字一句道:“本宮明月公主。”


    容若一怔,哪裏來的明月公主,沒聽過啊。


    “乖兒子,這就是你找的未婚妻?”婦人偏眸,帶著高位上的盛氣淩人,笑容猶在,隻是眉間神情分明淡漠:“看來找了個傻的。”


    容若皺眉:“慕北辰,這亂七八糟的什麽和什麽?”


    突然冒出個女人來,對著慕北辰一口一個乖兒子,她覺得不是碰瓷的就是腦子出問題了。


    慕北辰的母妃雲漫夫人,她雖沒有見識過她的風華,卻聽過不少傳說,而且當日誤闖漪蘭苑,容若是見過畫像的。


    雲漫夫人憂鬱淡靜,像漪蘭苑中的蘭花一般空幽淡雅,是天山上的雪蓮,高貴而不可觸摸,也是誤落凡間的仙子,帶著聖潔的高貴。


    皇帝會鍾情於她,容若覺得沒有什麽意外的,就算是人間富貴皇族也難遇到天上瑤池仙子。


    “你可以不用聽她說話。”慕北辰睜開眼,黑如點漆的寒眸中,一片冰冷。


    忽然,‘啪’的一聲,容若看到慕北辰的腦袋不由自主偏了過去,嘴角流淌出一絲血跡。


    容若驚訝的轉頭,看到婦人旁邊的男人緩緩收迴的手,居然是他隔空扇了慕北辰一巴掌。


    “不容對她放肆。”男人森冷的話語沒有波動,更像是一把鋼刀割過地麵,帶著叫人心尖發顫的冷硬。


    慕北辰偏著腦袋,眼瞼微垂,帶著點拒人千裏的冷調。


    容若從未見過這樣的慕北辰,似乎無比脆弱,無比狼狽,他不說話,可是讓人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哀傷。


    “對一個傷重之人動手,真是好樣的。”容若忍不住冷笑道。


    自稱明月公主的婦人紅唇勾著一彎笑容,明豔的臉龐上,隻有陽光被照到眼角時,方可辨認出細細的皺紋,顯示歲月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


    “噓!”婦人忽然抬起一根手指頭放在紅唇前,對著容若眨了一下眼睛:“他不聽話,琛哥教訓他一下。”


    “別裝模作樣的,反正我們也逃不走了,想做什麽直說吧。”容若看得出這個婦人並非神經病,也不想周旋了。


    婦人眼底暗光流動,嘴角勾起一絲殘忍中帶著點瘋狂的笑,慢慢欺近容若,凝神盯著她的臉,手指頭一點點撫摸過去:“真是完美的臉龐啊,一想到待會兒就要從上往下剝離開來,想想還有點興奮呢。”


    容若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心裏深深的唾罵了一句:變態!


    “不過現在還不急,等到藥效發揮了,更容易一些,不然若是毀壞了一絲半點,本宮難免心疼。”


    容若不禁自問,是她的體質問題還是怎樣,為什麽走到哪裏都能遇到變態中的變態。


    以前白聖行要取她的骨頭,後來上官醇要抽她的血,現在這個什麽明月公主,好家夥,直接剝/皮。


    這特麽她懷疑自己是唐僧吧,皮肉骨頭都這麽值錢的嗎?


    “你為什麽叫他乖兒子,你說你是明月公主,可我從來沒聽過有這樣一位公主。”關鍵時刻,容若覺得還是要發揮拖延政策,她眼角餘光虛虛的瞄了慕北辰一眼,見他沉默,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還是幹脆就知道逃跑無門束手以待了。


    按照容若對慕北辰的了解,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她得想辦法把那兩個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也好讓慕北辰見機行事。


    誰知,這話不知道戳中了婦人的哪一個點,她忽然震怒起來,姣好的麵容呈現一種猙獰的模樣:“哼!都是那個賤人!讓本宮過著到處逃亡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你這麽厲害,還會被人害,那對方肯定更厲害了。”容若捕捉著婦人細微的神態變化,挑眉道:“她一定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而你隻能生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難怪你心氣不平。”


    婦人聽聞,忽然又收斂了怒氣,一邊嘴角勾了勾,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那又如何,賤人早就死了。”


    容若心中詫異了一下,死了?


    我去,死了你還心心念念,到底有多恨人家啊。


    “你不問我,那個賤人是誰?”婦人見容若不說話,反而又不高興。


    容若覺得,這個女人肯定以前也是被人捧著長大,才會動不動一副公主病。


    好吧,人家本來就說自己是公主。


    容若配合道:“是誰啊?”


    婦人衝著容若詭異笑著,倏的看向了慕北辰。


    容若心口一跳,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猜測。


    就在容若瞠目中,婦人開口道:“賤人養大的孩子果然也是這麽賤。”


    “好歹自稱公主,你的公主教養就是這麽粗鄙不堪?”容若不幹了,眼中帶著涼涼的諷刺,冷嗤道。


    自然的,容若得到了和慕北辰一樣的下場,她感覺牙齒有點鬆動了,疼的半邊臉整個都麻起來,嘴角卻依舊揚著叫人看了厭惡的笑容。


    “嗬,說中心裏話了是吧。”


    男人還要動手,婦人攔住了:“你這麽維護他?”


    容若抬了抬上眼皮,不冷不熱道:“我心大,管天管地不行嗎,你……”


    “容若。”慕北辰低冷的聲音喊了一聲。


    容若抬眸看過去,他沉黑的眼眸黑如深潭,裏麵連一絲光也沒有,眼角刻著凜冽的寒光,那麽陌生,如匕首一般。


    “顏尋卿,你去過皇陵。”像是問句,可是慕北辰用的肯定的陳述語式。


    婦人麵容倏然一冷,目光如瞬間結冰:“你對待本宮就是這副態度?”


    慕北辰半垂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所以動了母妃陵墓的人是你。”


    “那個賤人根本不是你母妃!”顏尋卿雙目冒出怒火,突然的爆發出來,眼眸猙獰,麵目可怖。


    慕北辰似乎根本沒看到,或者不在意,他繼續道:“既然四年前一切恩怨都解決了,你們不應該再出現。”


    容若擰了擰眉頭,四年前……


    那不是慕北辰中毒的時候?


    難道他的毒和這對夫妻有關?


    顏尋卿咯咯咯笑起來,豔麗的臉龐帶著一種深刻其中的怨毒:“本宮沒想到,這個賤人還是那麽會收買人心。”


    “本宮是明月公主,而她叫逐月,這輩子都隻能追逐本宮。”


    “可是賤人就是這麽不安分!”


    “她心機深沉,從小就知道搶奪本宮的一切,一開始是父皇母後的愛,後來就連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全部擁護在賤人身邊。”


    “他們所有人都眼瞎了!”


    “根本看不出賤人心懷叵測,就是要人都聽她的,而她呢,嗬——擺著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仿佛高貴不可攀附,本宮就惡心她這般做作。”


    “就算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又如何,本宮不過是略作手腳,最後還不是遠離東嶺,隻能去給大昭皇帝當妾!”


    “她是妾,終歸一輩子都無法得到正妻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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