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容若剛踢掉沾滿泥濘的鞋子,彩蝶後一步鑽了進來,“打聽到了。”


    “姑娘你猜?”彩蝶眉飛色舞,還有點沾沾自喜的模樣。


    容若一手托著下巴,另一手取來茶壺給兩人各倒了杯茶水,“周知縣出事了?”能讓衙差跑過來喊不好的,除了縣衙的人,還能是誰。


    彩蝶摸著茶杯來迴轉,勾眉笑道:“錯了,是陳二大公子。”


    “嗯?”容若舉到唇邊的茶杯移開了一點,倒也不是很意外,挑眉道:“死了?”


    彩蝶眼眸靈活的轉了轉,遺憾道:“可惜,差一點,摔破腦袋了。”


    容若點點頭,端著茶杯喝了口茶,確實,陳二大公子這樣的人,活著浪費口糧,死了浪費地皮。


    “說是啊陳二大公子和一群人喝花酒,不知怎麽的跟另一個嫖客嗆起來了,對方拿了酒壇子直接砸在陳二大公子的頭上,一下子就砸了個頭破血流。”彩蝶說起來,神采飛揚,好像都在現場親眼看到,“這陳二大公子可不就酒囊飯袋一個,連一點迴擊的餘地都沒有。”


    整個藍縣裏麵,誰提起陳大公子不是豎起大拇指,至於陳二大公子,沒有人不是感歎幾聲,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


    馬車重新跑起來,閑不住的彩蝶又換了話題道:“姑娘,剛才為何要我裝作您來行醫啊,萬一出了點岔子……”那小姑娘真就就不迴來了。


    “沒關係,就算你行錯針了,我也有辦法。”容若手握著茶蓋攏了攏茶葉,看向窗外道:“我現在以鄭夫人的身份,貿然行醫會叫人生疑。”


    彩蝶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京城那邊倒是沒有什麽動靜,不過昨日聽白羽說段衣傳了個消息過來,倒真是個‘好消息’呢。”


    既然彩蝶特別在好消息上頭加了重音,容若倒是生出一絲好奇:“怎麽?”


    “端王爺要成親了!”彩蝶眉骨一動,笑起來妖媚天成,“按理說端王早就過了成親的年紀,也是老男人一個。”


    容若撇嘴道:“端王和你們家王爺相差不大吧?”說端王老男人,豈不是暗示慕北辰也是老男人一枚。


    彩蝶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我們家王爺便是年紀大了,也是京城獨一無二,最絕色最有風味的老男人!”


    “嗬~”容若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外頭:“你倒是去他眼前說。”


    彩蝶很有自知之明道:“不敢。”


    容若撥開茶葉,眼眸微微一轉:“端王成親的對象是劉斯緲?”年前劉家要和端王府結親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不過後來遊園宴會一出,劉斯緲弄的自己和劉家下不來台外,叫另一個傳言中的主角也很是尷尬。


    不過,端王好似看著並不在乎,後來和劉相依舊有說往來,沒有芥蒂的模樣。


    “端王急於得到朝中支持,劉相當然是最好的能扶持他的對象。”彩蝶小口咪了兩口茶水,抬著眸子道:“也就是我們不在京城,現在熱鬧的很呢。”


    容若敲了敲茶杯,半眯了眸子:“想迴京?換綠雀過來。”


    “那不行啊。”彩蝶撲過去,一把抱住容若的手臂蹭啊蹭的,“姑娘你就說,綠雀哪有奴家這麽體貼溫柔,可暖床可陪聊,簡直是出門居家的必備。”


    容若抽了抽嘴角,“我真是賺了。”


    彩蝶對著她風情萬種的勾了個媚眼,流露在外的神情分明是——姑娘,奴家是你的人了哦。


    容若抖了一下,跟她說迴正經事:“現在看來,死的那幾個好像不是巧合,拿嶽家人來說,你相信世上有那麽巧的事。”


    先是嶽家的兒子招惹盧珍媛而使得狐妖現身,吸食了他的精元而死,接著嶽家的生意不知道怎麽迴事出了問題,短短一個月內居然落魄到隻能住在那樣的‘貧民窟’裏邊。最後也就是最離奇的一個,那一片的房子容若都看過了,幾乎都差不多的破舊,結果風雨沒刮掉最邊上的兩戶,卻是中間嶽家人住的倒塌了?


    彩蝶眼珠子滾了滾:“奴家去查一下?”


    “嗯,最好把另外幾個死者以及他的家族也一並查一下,我感覺裏麵不簡單。”除了彩蝶‘油嘴滑舌’的時候之外,容若覺得她辦事還是牢靠的。


    到了下一個街口,彩蝶讓馬車夫停下來:“我們夫人要進去買些胭脂水粉,你且等著。”


    馬車夫拽住韁繩:“這馬車上快裝不下了……”


    “你管呢?”彩蝶嬌嬌俏俏的瞪了對方一眼:“隻要我們夫人高興,把這些鋪子都搬迴去又怎樣,叫你等就等著,說這些個廢話,店小二怎麽迴事,找的馬車夫也不像個樣子,管起主人的事情來!”


    馬車夫當然不敢和彩蝶對嗆,呐呐道:“小的多嘴了。”寶來


    容若和彩蝶去鋪子裏逛了一圈,迴來時隻有容若一人,“走吧。”


    馬車夫往後麵張望了半天,遲疑道:“那……小蝶姑娘不用等了嗎?”


    “她要在鋪子等著取一些東西,迴頭自己會迴酒樓的,不用等了。”容若簡單解釋了一下,鑽進馬車時,停了一下,往後麵看一眼。


    “夫人,怎麽了?”馬車夫也跟著往後看過去。


    “沒什麽。”容若一把掀開馬車簾,坐進去時,眉頭起了一絲狐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她,但是她轉頭卻什麽人都沒有,大白天的出現幻覺了?


    另一邊,某個暗巷口,月牙的身影從裏麵走出來,後麵跟著滿臉不高興的糖丸,她警告般看著糖丸道:“再叫我發現你不老實,就把你捆起來。”


    月牙之所以給他們解開穴道,也是不想在經過縣城時引起別人的懷疑,故而選擇了牽線蟲來牽製他們。


    不過用星盤的話來說,那個‘奸夫’倒還好,平時也聽話看著沒那麽多幺蛾子,偏有個糖丸不消停,總是想著法子可勁的折騰。


    這不,剛趁著月牙出去采買東西,就溜了出來,差點叫別人發現她。


    糖丸抱著胸,沒有一點被人抓了該低頭的自覺,哼哼道:“瘦竹竿,你很厲害嗎,要是碰到我師父,你就完蛋了!”


    月牙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沒斷奶。”


    “你,你,你說什麽?”糖丸被氣的說話都結巴了。


    月牙拎住糖丸的後脖子往迴走,口裏毫不留情的嘲諷道:“換了我是你師父,都嫌丟人。”


    “瘦竹竿,你放開我,混蛋,臭王八蛋!”糖丸踢著手腳掙紮,口中仍舊不饒人:“瘦竹竿,你等著,哪天落我手裏頭,我就要給你喂十幾個,不,二十個蠱蟲,你給等著瞧……”


    月牙沒有笑意的彎了彎嘴角,嗬嗬道:“我等著。”


    拎迴四個人暫住的客棧裏,月牙把糖丸扔進去,糖丸挨地發出了一聲大叫,揉著屁股蹦跳起來:“瘦竹竿,壞掉,大壞蛋!”


    楚風仰靠在塌上,掏了掏耳朵:“小糖糖,迴來啦?”


    “哼!”糖丸生悶氣的脫了鞋子,跑到自己的床上埋起來。


    “乖啊,反正失敗的次數多了,你也該習慣了。”楚風望著天花板,他都無聊到上麵幾片瓦都數了好幾個來迴了。


    糖丸拱了拱被子,露出一個腦袋來,皺著鼻子道:“沒道理我的蠱治不住瘦竹竿啊!我才是正宗的五毒傳人!”


    “嗯嗯嗯,你最厲害,你是誰啊,你可是鼎鼎大名的糖丸大俠。”楚風翹起二郎腿,言不由衷的隨口道。


    糖丸立馬就得意了,仿佛能看到她後麵有根尾巴在搖啊搖:“你知道就好,以後別得罪我,我就考慮放你一馬。”


    楚風一對桃花眼往旁邊歪了一下,難道現在他們兩不是任人宰割的狀態?


    “藍縣也待不了多久,過了荊南再有兩天就要入南疆了。”楚風感歎一聲,到時候能逃跑的幾率難上加難啊。


    糖丸滿臉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哈,入了南疆就是我的地盤了。”


    楚風抽了抽嘴角:“你能做主?那個什麽烏拉拉不是侵占了一半南疆?”


    “你懂什麽?”糖丸一臉你什麽都不知道,愚昧無知的表情,“烏拉拉待的那些個破地方,就是南疆的人都不願意靠近好不好,而且想要入南疆,就一定要經過我們五毒的引渡鷲,我師父知道了肯定會來救我的。”


    楚風已經對糖丸那些吹噓免疫了,沒有笑意的笑了笑:“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啊,不過你師父好像還不知道你被抓了吧?”


    “哈哈,我早就派小青去通知我師父啦。”糖丸翻滾一圈,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就差得意的仰頭大笑三聲:“瘦竹竿以為能看住我,哼,太天真了!”


    楚風斂著桃花眼,一臉懷疑的看向糖丸,行不行啊?怎麽總覺得那條小青蛇貌似不太靠譜的樣子?


    糖丸嬰兒肥的臉揚了揚,眉心擰著一抹不悅,握著肉乎乎的拳頭砸了床鋪一下,氣哼道:“都是容若不好,要是聽見了,我就可以少讓瘦竹竿關幾天,等我自由了,一定要把瘦竹竿……”省略若幹,都是糖丸想象中對付月牙的方法。


    “等等,小嫂嫂怎麽了?”楚風打斷糖丸的‘幻想’。


    糖丸不滿被打斷,衝楚風吐了吐舌頭,才一歪頭,說道:“容若在藍縣啊,我剛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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