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這樣想,我既嫁給你為妻,理應跟你禍福與共,如果容家遭災遭難就讓我動搖,我惠宜又成什麽人了。”


    惠宜有皇家人的清高,自恃有風骨有格調,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容崢似被感動到,神色動容:“那麽,容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主可否應允?”


    “你說,隻要我能做到,我必盡力。”


    惠宜很樂於見到駙馬如此信賴她,這讓她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也更加拉近了和駙馬的距離。


    “我父突發意外,估計不久將會被送迴京,而我祖母和母親都有疾在身,容府如今缺了主心骨,我又在任上,脫不開身,煩勞公主盡早起程迴京,代我打理府中事宜,容崢感激不盡。”


    極為誠摯的托付,叫人沒辦法拒絕。


    惠宜舍不得跟容崢分開,可她也知道,自己身為容家的兒媳,在這多事之秋,更應該站出來。


    惠宜在那雙多情又迷人的俊目凝望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夫君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祖母他們,還有皇兄那邊,我也會幫你多說說好話,求皇兄盡早將你調任迴京,以便我們夫妻團聚。”


    “公主有心了。”


    秦昇笑了,尚且虛弱的他此時有種文弱書生的斯文柔情,惠宜被他看得紅了臉,不覺垂下了螓首。


    惠宜等秦昇身體有所好轉,就打點行李出發迴京,她是不打算再迴了,也下定了決心要將容崢從這窮鄉僻壤撈迴去,情緒甚是高昂。


    迴京第一件事就是拜見皇兄,為容家說情。


    然而,皇兄那冷眉冷眼的模樣,看著好陌生,不像在皖城對她那麽和氣。


    “容震雙腿已廢,連坐起都困難,我留他一個殘廢做這兵馬大將軍有何用,他拿什麽服眾?你又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討價還價?”


    “可他一出事就卸了他的職,還派曾做過他副將的武官去取代他,不免讓人覺得兔死狐悲,隻會寒了那些忠臣的心,就算要奪他的權,緩個幾日不更好。”


    惠宜有她的私心,她既嫁到容家,那容家必須昌盛,這才顯得出她的體麵。


    若容家敗了,像小姑姑夫家那樣,便是想二嫁,找個自己中意的,也還得看人願不願娶,熱臉貼人冷屁股,可悲。


    “朕是能緩幾日,你去問問東南沿海的官民能不能緩?他失去了領兵作戰的能力,卻又霸著軍權不放,難免有托大之嫌,叫後麵派去的將領如何放開手腳,戰場上最忌內鬥,朕不狠點心,吃了敗仗,這個責任誰擔?你嗎?朕都擔不起,你哪來的熊膽?”


    一句比一句嚴厲,不留半分情麵,惠宜被訓得白了麵容,對變得威嚴的皇兄多了幾分忌憚。


    “惠宜,皇兄再送你幾句,你身為公主,天生高人一等,不代表你就能為所欲為,有些話不是你能說的,有些事不是你做的,你若還想坐穩這公主之位,那就管好自己,少說話少插手。”


    沈冕連正眼都不想看惠宜了,他大袖一揮,示意她趕緊退下,別擾他處理公務。


    惠宜渾渾噩噩步出禦書房,潘英跟在她身後,頗有些不忍,好意提了一句:“公主,你首先姓秦,可千萬別忘了。”


    有秦這個姓鎮著,她是公主之尊,沒人降格喊她世子夫人,將來也不會改喚容侯夫人。


    可若沒了秦,或者說她不再是秦家人了,她又會變成什麽呢。


    惠宜忽然打了個冷顫,心生一絲惶惑。


    皇兄為何那樣容不得容家。


    作妖的太後已經被他處死,容家父子一個領兵平亂,一個坐守一方,都在為國效力,到底是哪點惹得皇兄如此不滿。


    惠宜遙望遠方宮牆,一時竟茫然找不到方向。


    而坐在案桌前的秦冕也是心煩氣躁。


    他手捧著奏折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索性扔掉折子,拿出私信繼續寫,一連寫下三個蠢字表示他對惠宜的失望,秦昇收到信時人已到了南平。


    正值黃道吉日,他關在屋裏看完了信就借著燭火燒掉,表情不曾有任何變化,個子高腿也長,很快就來到大堂宴賓客。


    後院布置一新的喜房裏,沈妧安安靜靜坐著,一迴生二迴熟,和秦昇的相處漸入佳境,已沒了上迴的緊張忐忑,反而因為心境的變化,真正體嚐到了新嫁娘的那種喜悅和等待良人歸的嬌羞。


    秦昇下了死令不得讓任何人打擾到她。


    沈毓芬在外頭招待女眷,吃吃笑笑,好不熱鬧,卻無一人進來鬧她。


    隻有凝香輕敲房門,待她許可後方才端著一碗甜羮進來給她填填肚子。


    “老夫人那邊如何?她身子吃得消嗎?”


    沈毓芬不老,剛剛三十的年紀,正值壯年。可在秦昇離開南平以後突然生了場病,估計沒好好養,落下了病根,一變天就咳嗽不止。沈妧來南平不到半月就聽到沈毓芬咳了好幾次,都不敢跟她說多了話,怕她越說越咳,加重病情。


    第70章


    沈毓芬和沈妧這對姑侄相處時間不長, 可異常投緣,彼此又都是隻要有了好感就不吝於釋放關懷的大方人。


    沈妧掛念沈毓芬的身體,沈毓芬怕沈妧餓著, 特意囑咐凝香煮些易消化的食物送進去, 凝香向來以主子為天, 自然很是積極地忙前忙後。


    “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一高興,什麽病都沒了, 奴婢在花廳那邊呆了有一陣,也沒聽到姑太太咳嗽一聲。”


    沈毓芬雖然十年沒迴過娘家,但內心其實是想念的,也喜歡聽她們以娘家人的稱唿喊她。


    沈妧也有想過不妥,她私下喊她姑姑也就罷了, 下人們若隨娘家那邊的稱唿,秦昇會不會覺得沈家人沒規矩, 人都隨著主子陪嫁過來了心還落在那邊過不來。


    沈妧知道秦昇不是小心眼的男人,相反還很大度,但想不到他的這種大度真的是心無芥蒂,豁達到了一種境界。


    一次她將丫鬟們叫到廳裏, 有意提點幾句, 卻不料他突然迴來了,聽個正著,沒有一絲不悅,還笑她小題大做, 左不過是個稱唿, 隨小姑姑高興了。


    是的,秦昇也跟著沈妧喊沈毓芬姑姑。


    於是沈妧更納悶了。


    “那我嫁過來之前, 你都是如何喚小姑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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