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醫生的背影和白秋葉昨天晚上夜巡時看到的背影重疊起來。


    他仿佛突然聽到了動靜一般,轉過頭看向了門口。


    白秋葉和齊劉海就站在門口,安樂醫生的視線仿佛聚焦在了她們倆身上。


    齊劉海咽了一口唾沫:“他該不會看得到我們吧。”


    這時,安樂醫生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兩人麵前。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個醫院的人看不到這種狀態下的她們,甚至有種安樂醫生隔著一扇病房門,似乎正在與她們對視的錯覺。


    安樂醫生隻是在門邊看了看,又重新坐迴了座位上,繼續跟那個病人說話。


    齊劉海鬆了一口氣:“我真以為他剛才會出來把我們抓起來。”


    白秋葉說:“你看那邊地上的,是不是血跡?”


    齊劉海一愣,抬眼看過去,發現安樂醫生坐的凳子旁邊,真的有一小滴血跡。


    齊劉海說:“會不會是從陸羽倩衣服上流下來的。”


    “有可能。”白秋葉指了指她們麵前那扇門的門把手,上麵也留著一個血指紋。


    “這顏色很淡,像稀釋過後的血跡。”白秋葉說,“陸羽倩出來之前洗過手,但是她在慌亂的情況下,很可能沒有洗得太幹淨,所以才會留下這種顏色的血跡。”


    齊劉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既然陸羽倩已經進過這個房間,現在──”


    她的話音未落,她們身後再次出現了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白秋葉這次直接抓住了齊劉海的手臂,拖著人往樓梯的方向跑。


    兩人衝到了電梯間,看到電梯已經開始下行,白秋葉連忙轉身往樓梯間跑去,一跳三步跑下樓。


    因為她花了時間去電梯間,看邊陸羽倩究竟是往上還是往下,所以這次黑暗來的速度比上次還要快。


    齊劉海被白秋葉拉著跑的過程中,好幾次差點摔倒,又硬生生地被白秋葉提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隨風淩亂的風箏,而引線正被白秋葉牽在手上。


    等兩人衝出了樓梯間來到第一層,身後的黑暗終於停了下來。


    齊劉海驚魂未定的說:“其實我可以自己走。”


    白秋葉說:“你確定?”


    齊劉海頓時有些心虛,萬一她又突然崴了腳,或者不小心摔了一跤,沒有白秋葉幫助,就會直接被黑暗吞掉。


    但是被白秋葉拉著走,跟坐過山車一般刺激,隨時有種自己會飛出去的感覺。


    白秋葉說:她現在還在第一層,我們先找找。”


    兩人雖然說著要找,但也毫無頭緒,隻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看。


    齊劉海說:“她會不會想到反正都殺了人,不如多拉幾個墊背的,然後去把穆婷婷殺了。”


    白秋葉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穆婷婷如果被殺了,給我們布置工作的人是誰。”


    齊劉海用手捂住自己的頭:“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太疲倦了。”


    雖然白秋葉並不覺得陸羽倩會去護士長辦公室,但還是和齊劉海一起過去找了找。


    護士長辦公室裏隻有穆婷婷一人,她手中捧著一本書,推了推眼鏡看得很認真。


    發現門自己打開了,穆婷婷抬起頭來,將手中的書放下,起身走到了門邊。


    穆婷婷探出頭,左右打量了一下這條走廊,隨後又將頭收了迴去,沉默不語地把房門關上。


    白秋葉說:“我說了她不會去穆婷婷的辦公室。”


    齊劉海說:“可惜了,隻有繼續找找。”


    兩人順著這條走廊往前,將每間房間的門都推開看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陸羽倩的身影。


    走到了藥房門口時,白秋葉突然一頓:“我們進去看看。”


    齊劉海說:“裏麵沒人啊,這不是一眼就能看見嗎。”


    白秋葉說:“我想確認一下,藥房裏的藥是不是被動過。”


    齊劉海聞言,立刻懂了白秋葉的意思。


    兩人從取藥的平台翻進去。


    這個藥房的藥全部都放在貨架上,收拾的很整齊,一眼看過去所有的盒子都分門別類的堆疊起來。


    白秋葉突然發現其中一個地方的藥盒有些淩亂。


    走過去一看,那個貨架上明顯少了許多藥。肯定是之前有人放在這裏,但是又被人拿走了。


    齊劉海見狀說:“這堆藥都不見了,是不是陸羽倩拿走的,但是她拿的是什麽呢?”


    白秋葉低頭在地上撿到了一盒被遺留下來的藥。


    她打開盒子之後,發現裏麵裝的竟然是她之前找過的鎮定劑。


    齊劉海也認出來鎮定劑,震驚的說:“這裏之前放著的鎮定劑應該不少吧,她全部都拿走了,難道是想給自己注射鎮定劑?”


    齊劉海問:“過量注射鎮定劑會死嗎?”


    白秋葉說:“是藥三分毒,什麽藥過量了都會死吧。”


    齊劉海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她現在又去哪裏了。”


    白秋葉說:“她肯定在給自己找一個迎接死亡的地方。”


    “我以前看到那種風景很好的地方時,總說如果我死了,就希望自己能夠葬在這種地方。或者在這種地方迎接死亡也可以。”齊劉海說,“我覺得一般的人都是這樣想的吧,在一個風景好的地方,或者在一個對自己的人生充滿意義的地方死去。”


    “可是這個醫院沒有什麽好的風景,更沒有給陸羽倩留下好的迴憶。”齊劉海說,“很難猜到她要去哪裏呀。”


    白秋葉說:“留下的迴憶不一定是好的。我不知道安樂醫生對她說了什麽,但是安樂醫生很可能讓她認為自己背著沉重的罪孽,所以才產生的死誌。”


    齊劉海問:“你的意思是,陸羽倩想要通過死贖罪?”


    白秋葉說:“如果是安樂醫生,他很有可能會這樣顛倒黑白。”


    齊劉海說:“你對安樂醫生,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白秋葉沒時間和齊劉海說太多關於安樂醫生的事情,她說:“我們先去醫院大門口,以防陸羽倩突然去其他樓層,或者其他地方。”


    齊劉海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往醫院大門的方向跑去。


    她們剛跑到門口,就像白秋葉說的那樣,身後居然真的出現了吞噬一切的黑暗。


    齊劉海心有餘悸地說:“還好提前過來了,不然我們兩個都要栽在裏麵。”


    她關注著黑暗的動向:“隻是現在我們要去哪裏呢?”


    白秋葉轉身看向醫院外麵:“黑暗是從裏麵過來的,外麵沒有被影響,陸羽倩很可能迴宿舍了。”


    齊劉海恍然大悟:“如果安樂醫生讓她產生了想要贖罪的心理,她真的有可能迴宿舍,然後死在邊蘭娜她們旁邊。”


    想到這裏,兩人連忙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她們跑到一半的時候,背後的醫院也被黑暗吞沒了。


    齊劉海一邊跑一邊說:“之前陸羽倩也從醫院出來,但我記得當時醫院還好好的,並沒有這種完全陷進黑暗中的現象。為什麽現在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白秋葉說:“我們兩個現在處於陸羽倩的記憶中。她現在的狀態和白天的狀態已經完全不同。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對具象出來的環境產生了影響。”


    齊劉海點了點頭:“確實有可能。”


    兩人說著,已經跑進了員工宿舍樓裏。


    上到第二層後,樓下已經被黑暗吞沒。


    從走廊望出去,她們仿佛置身於一座孤島上,旁邊便是一望無際的黑海。


    一切靜得可怕,視野裏隻有這一星半點的空間。


    一種仿佛被世界拋棄的孤寂感,縈繞在兩人周圍。


    齊劉海的表情變得凝重:“如果我們在記憶中迷失,是不是會永遠看著這些黑暗。”


    白秋葉的腦海中浮現出她在裏副本裏看到的那些畫麵。


    每次死亡和新生交替的過程中,她也會經曆一片絕望的黑暗。


    白秋葉心中湧現出了一絲恐懼。


    從她變成活死人之後,她的情緒起伏也似乎隨著身體變得稀少。


    就算是驚嚇和恐懼,對此種狀態下的她而言,也成了一種稀疏平常不需要大驚小怪的事。


    就算有驚嚇或者震驚的情緒,也隻是輕浮於表麵,並沒有真正的影響到她。


    所以此刻的這絲恐懼,讓白秋葉心悸。


    這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她真正害怕的東西。


    藏在盔甲和疤痕下的柔軟,仿佛被強行扒了出來,赤i裸i裸的展示著。


    齊劉海注意到了白秋葉低沉的情緒,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南宮,你沒事吧?”


    白秋葉迴過神,收起了外溢的情緒,對齊劉海說:“沒什麽,我們快點進去吧。”


    她們說話間已經走到了204門口。兩人頓時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再加上這棟樓是員工宿舍樓,有一小半的員工都在醫院值夜班,恐怕204裏的慘狀早就被人發現了。


    陸羽倩進門的時候沒鎖門,白秋葉輕而易舉的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她發現邊蘭娜,以及其他兩個室友的屍體竟然被搬到了床上。


    她們在同一張床上坐成了一排,即使她們的臉上沒有那些傷口和血液,大晚上走進宿舍看到了三個人用呆滯的姿勢整齊坐在一起,也足夠令人背後發涼。


    更何況她們三人中,一人臉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樣子。一人的一隻眼眶眼珠外吊,血和腦漿流了一臉。還有一人的耳朵也溢出了同樣的混雜液體。


    陸羽倩並不在這個房間裏,衛生間的門縫裏灑出了一縷光線。


    白秋葉走了過去,推開衛生間的門,看到陸羽倩正站在鏡子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麵前的洗手槽裏,堆著一堆已經用過的鎮定劑。


    陸羽倩手上還拿著一根針管,裏麵有未注射的液體。


    她似乎沒有察覺到白秋葉和齊劉海推開了衛生間的門,低頭將針管紮進了自己的手背上。


    齊劉海連忙衝過去,將陸羽倩手上的針管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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