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說:“下次我在這裏的時候不要來送飯,聽到了嗎。”


    他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房間,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白秋葉的目光落到門內。


    隻見順娘坐在床上,頭發淩亂不堪,脖子上有一道紅色的掐痕。


    她用被子裹著身體,麻木的眼中溢滿了淚水,整個人正在瑟瑟發抖。


    盡管門外有三個人盯著自己,順娘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秋葉發現順娘的目光其實正看著她的腳邊。


    她的視線跟著轉移過去,看見門旁放著一塊白蘿卜。


    白蘿卜上麵插著,三根正在燃燒的立香。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已經燒盡的立香,歪歪扭扭的插在上麵。


    謝嶺月和王導演也看見了這塊蘿卜。


    謝嶺月問:“謝老爺燒香是為了什麽?”


    王導演說:“守鴛鴦寡原本應該在荒郊野嶺。但謝老爺恐怕心中仍然耿耿於懷,但又克製不住自己的色心,所以把順娘接迴來了。”


    “但是順娘並沒有按照習俗守完鴛鴦寡,恐怕是因為謝老爺擔心順娘的丈夫向她報仇,所以在進屋的時候會點一炷香。”王導演補充道。


    謝老爺來這個房間做什麽,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來一次會點一炷香……”謝嶺月的目光落在這塊蘿卜上。


    上麵起碼插了二十多根立香。


    他們不知道這塊蘿卜是第一塊還是第二塊,或者已經是第三第四塊。


    他們麵前的門突然關上,從樓梯口傳來了一陣喧鬧。


    白秋葉的耳朵動了動:“有人在上麵吵架?”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樓上傳來了一道槍響。


    謝嶺月說:“上去看看。”


    白秋葉點了點頭,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就聽見外麵有很多人都在大喊大叫。


    “土匪進城了,快跑啊!!!”


    “快點收拾東西,趕緊走!!”


    “把銀票和珠寶首飾都帶上。”


    他們三人剛從花瓶後出來,就被管家逮住。


    “你們怎麽空著手,快點去幫忙。”


    白秋葉問:“究竟出什麽事了?”


    管家說:“有土匪要攻城,絕對是一場大戰,老爺說先把貴重的東西帶走,去以前的老宅住一段時間再迴來。”


    白秋葉往花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順娘怎麽辦?”


    管家的表情一變:“順娘?她不是在山上嗎,你放心土匪動不了他的。”


    後麵走了三個家丁,將三大包行李放在了三人麵前。


    “快把這些拿到馬車上去。”


    白秋葉三人隻好提著行李往馬車的方向走。


    遠遠看見謝老爺和謝夫人一起走到了最結實的一輛馬車麵前。


    兩人上了車後,那車夫馬鞭一揚,馬車便絕塵而去。


    正在這時,屋外照進來的陽光變換了一個角度。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洋樓中,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到處都是被搶砸過的慘狀,房間內一片狼藉。


    包括那個等身高的花瓶,也被砸得粉碎。


    “時間又過了。”白秋葉說,“我們下去看一看順娘。”


    其餘兩人點了點頭,和白秋葉一起從樓梯處往下走。


    樓梯的樣子看上去沒有被動過,進城的土匪應該還沒有找到這條暗道。


    三人走到了那間房麵前。


    白秋葉在包裏一摸,發覺鑰匙竟然還在自己身上。


    她伸手將鎖解開,一推門就聞到了一股臭味。


    那是一種排泄物和屍體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導演直接轉身,用胳膊抵住牆,低頭狂嘔不止。


    白秋葉捂著鼻子走進門,看見那張床的被子裏躺著一個人。


    應該是順娘,她正背對著他們,頭發又黑又長,但已經失去光澤。


    有不少白色的蟲子在發絲之間的縫隙裏鑽來鑽去。


    順娘似乎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白秋葉看見門邊放著的碗,碗裏一顆米都不剩,甚至連一滴油都沒有。


    大約是順娘餓到不行的時候,將盛飯的器物舔的幹幹淨淨。


    白秋葉轉身看向門板,上麵有不少指甲劃出來的劃痕,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


    “我的天……她難道是被餓死的?”謝嶺月捂著嘴說。


    土匪進城之後,謝老爺帶著一大家子人逃走。


    而被他強取豪奪的順娘,卻因為見不得光的關係,被永遠的留在了這棟洋樓的地底。


    “或許不止順娘一人。”白秋葉說,“還有為了孩子,留在後山的女人。她住在那種地方,根本不會知道謝家人早已經離開了這裏。”


    白秋葉想起他和王導演看見的幻覺。


    恐怕那個女人最終死於非命。


    “我們看見的,隻怕是冰山一角。”謝嶺月說,“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未必沒有第三個順娘,第四個順娘。”


    這在這時三人眼前一花,他們發覺自己還站在一樓的那個房間裏,麵前是那一個最大的神龕。


    “太好了,終於迴來了。”謝嶺月鬆了口氣,目光落在桌上,聲音突然凝滯,“這些木偶是不是變了一個方向?”


    他們進入噩夢之前,這些木偶還正正放著。


    但現在所有木偶的角度都出現了變化,似乎正在向他們看齊。


    突然,接二連三的破裂聲在房間裏響起。


    木偶一個個裂開,一縷縷被紅繩拴起來的頭發從木偶中落到桌上。


    一聲玻璃破裂的聲音在三人耳邊響起。


    隻見神龕桌下躺著一麵鏡子。


    鏡子的中間有一條裂痕,下麵壓著一張符。


    白秋葉看見那張符後,心中突然一跳。


    “這張符是用來鎮鬼的。”她說,“這個神龕,也起這個作用。”


    謝嶺月問:“當初謝家人早已經離開了這裏,他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你問老子,老子怎麽知道——”白秋葉一頓,“對了,房東說這房子是從別人手上買過來的。在他之前接手房子的人,肯定因為這裏的怨氣太深不堪其擾,所以找了人來鎮壓。”


    “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王導演十分入戲地說,“如果第一次就是老夫出馬,哪裏還需要我來第二次。”


    “這鏡子是用來放大這張符的作用。”白秋葉說,“鏡子已經碎了,這張符也起不了作用了。”


    謝嶺月麵色難看:“這麽說我們接下來,會遇到更多的……”


    王導演即便裝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但他的身體非常誠實,雙手依然顫顫巍巍。


    “恐怕不止如此。”白秋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們已經被纏上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那些破掉的木偶,紛紛發出了悠悠哭聲。


    謝嶺月問:“要怎麽解決?把這些頭發全部燒掉?”


    他們現在還被困在鬼導演寫的劇本中,沒有進入第二個劇情。


    如果不解決這些木偶,恐怕他們會一直在這個劇情中徘徊。


    “如果燒掉頭發就能解決它們,之前困住它們的人早就這麽做了。”白秋葉說。


    王導演問:“那該怎麽辦?”


    第61章 靈異片演員(日更+8000營養液加更)


    白秋葉說:“完成它們的心願,讓它們放下執念。隻有執念才是讓一個人願意不斷重複生前痛苦的唯一力量。”


    她想起了新手副本裏的杜有福,以及那些想要獲得長壽的紙人。


    不管執念是惡意還是善意,隻要沒有破除,它們就會一直存在。


    “這些木偶裏的頭發,大概都是謝老爺的姨太太們的。”謝嶺月想了想說,“對她們來說是,可以算得上執念的事,大約就是親手殺死謝老爺和謝夫人。”


    “他們兩人早就死了,他的房子都通過別人賣給了房東,我們還怎麽幫這些姨太太完成執念?”王導演皺了皺眉頭,“這行不通啊。”


    “我們知道他們死了,但這些木偶並不知道。”白秋葉說,“再說,它們想殺掉的或許不隻是謝老爺和謝夫人,謝家的血脈也可能是它們的眼中的。”


    白秋葉話音一落,王導演就轉動眼珠,看向了謝嶺月。


    謝嶺月感覺到兩股視線正盯著自己,一股來自王導演,另一股來自白秋葉。


    她一怔:“看我幹嘛,我又不是謝家的血脈──”


    謝嶺月話音一頓,說起來她這個角色,是個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她又剛好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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