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為太後做藥膳調養,太後喝了覺得不錯,比太醫給的方子更合口味,就讓她也為君後辛做上一份,然後讓宮人每日送來。


    今日是要為君後辛把脈,所以沈墨濃親自來了。


    君後辛對她還是很好,微微笑著讓人接過托盤又賜座。


    “母後如今大安,都是多虧了沈姑娘悉心照料,現在又要為朕費心調理,勞苦功高啊。”


    沈墨濃離座屈膝,端莊文雅。


    “這是臣女該做的,能為陛下和太後盡一份心,是臣女和父親的福氣。”


    君後辛輕扣著桌麵,笑意更深:“誰為朕盡忠,朕都是記得的,朕也絕不會虧待了忠心之人。”


    沈墨濃謝恩,君後辛上前讓她為自己把脈。


    “陛下近來陰虛火旺,需好好調理,否則有損龍體。陛下莫要太過勞累才是,注意氣大傷身。”


    君後辛歎了口氣:“朕在這個位置,難免多費心力。”


    “陛下是天子,若有損傷,是天下之傷。哪怕為了這個天下,陛下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龍體。陛下安康,天下才能安康。”


    沈墨濃說得真誠又擔憂,君後辛都被說得帶出一絲真切的笑意來。


    “沈姑娘說得是,有勞沈姑娘為朕調理了。”


    “臣女自當盡力。”


    沈墨濃不便多留,君後辛讓馮喜又親自把人送出去了。


    馮喜送完人迴來,看了一眼擱在一旁的瓷盅。


    “陛下,這藥膳?”


    君後辛嘴角還帶著笑,負手站了起來。


    “倒了吧,給朕傳膳來。”


    馮喜低下頭去小心趨步跟上。


    “是。”


    顧明玨七月離京,之後一路避開官道,輕裝簡行地騎馬趕路,遊刃有餘地躲過了君留山的暗衛和官府士兵的追殺,從小道進了九蠻境內。


    有宋唯嚴的人前來接應。


    此時離他出京已有二月餘,君留山也已經去了大漠。


    焚仙門的消息傳來得很快,長孫淳對門內的布局頗為自得,顧明玨旁敲側擊之下得到了不少訊息。


    因為覺得是自己幫著顧明玨逃出生天,長孫淳近來又開始得意起來。


    “王爺就要迴到九蠻了,可別忘記我們的交易。”


    “小王自然不會忘記。”


    顧明玨手中把玩著一把折扇,懶懶倚在樹下,透過繁茂枝葉看向天空。


    他們在等著宋唯嚴的人過來。


    趕路太久,小道又十分難走,擺脫最後的追兵後顧明玨下了馬都差點喘不上氣厥過去。


    長孫淳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是宋唯嚴的存在又讓他有些忌憚,他隱約覺得可能這位顧王爺,並沒有他想的那麽好控製。


    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不可能逃得脫他們焚仙門的手段的。


    長孫淳想要立功,立一個大功,而九蠻王宮裏的那個碎片,就是他的功勞,現在已經近在眼前了。


    他放不下這個唾手可得的功勞。


    王安齡是真的被折騰得夠嗆,他不停揉著胸口,還在打量著長孫淳。


    這一路,他清楚看見自家主子是怎麽戲耍這個人的。


    就是不知道主子還要留著他的命到什麽時候。


    顧明玨沒有和他細說焚仙門的事,但王安齡也聽了一些東西。


    特別是君留山和林眉的事,於公於私,他都希望這兩人永遠不再離開大漠才好。


    這樣,主子登極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就沒有了。


    他也能為自己狠狠出口惡氣。


    在君留山死之前,這些人還是有點用處的。


    “給本王拿水來。”


    顧明玨捧水洗了一把臉,也在想著林眉和君留山。


    君留山如果死了,他樂見其成,但他的獵物若被人捷足先登,他會有點不高興。


    焚仙門……顧明玨執扇抵著下巴,思考給他們找點什麽樂子才好。


    “殿下,人到了。”


    暗衛從樹上跳下,跪在顧明玨麵前低頭稟報。


    “宋將軍親自帶著人來的。”


    “走吧,我們迴九蠻了。”


    顧明玨站起伸了個懶腰,敲了敲自己的肩,望著九蠻王都的方向露出期待的笑容。


    “本王可是好久沒有,迴家了。”


    大漠之中。


    君留山和林眉坐下來安靜地吃完了午膳。


    林眉被百姓們送了許多東西,自己做的小玩意、一些吃的,還有一對護身符和一塊大漠裏出現的礦石。


    東西算得上簡陋,卻也是他們能拿得出的最好的東西。


    林眉本不想要,百姓艱難,這些東西對他們自己都是珍貴的,但是長老不顧她推辭,直接讓人送到了林府來。


    護身符是給君留山和林眉的。


    一種沙漠獨有的紅石打磨出的兩塊小牌,上麵雕著三足金烏,那人說是祭典出現過的巫者托他送來的,願神鳥能賜福他們二人。


    金烏展開雙翅,背上托著一輪太陽,石牌背麵是林眉看不懂的巫族文字。


    君留山從林眉手中接過石牌看了看,指腹摩挲著那隻金烏。


    “王爺可是認得這東西?”


    林眉拿著自己的那一塊,好奇心冒了出來。


    她對稀奇之物很是喜歡,前世也會費上大力氣就為一睹為快。


    但是百姓們說不清這個東西和圖騰,隻知道巫者信奉金烏。


    君留山深思著,在記憶深處翻找答案。


    “金國在大漠之中,信奉金烏為他們的先祖,連大嶽生活在這裏的百姓也相信金烏庇護著這片大漠。”


    “本王依稀記得,當年金國的皇宮,有一處祭壇,就雕著一樣的圖案。”


    在遠古,部落之間信奉不同的神靈作為先祖,也擁有著不同的圖騰,金國的圖騰就是一輪太陽。


    “背後的文字應該是‘天墜大火,金烏降世’。”


    “這個東西可能是金國的遺落之物,那個巫者並不簡單。”


    君留山很確定金國沒有遺民還留在這片大漠,最多是有著金國血脈的嶽人。


    但金國以太陽為圖騰,尚赤色,這塊石牌紅得十分純正,不像是民間用的東西,而金國覆滅之後,大漠再也沒有這些東西出現。


    林眉捂著額頭有些頭疼。


    君留山好笑拿過那塊石牌為她係到腰間,理順繩子垂好。


    “不用擔心,這隻是一個祝福。”


    “你為大漠的百姓做了這麽多,神明會保佑你的。”


    林眉揉著眉心歎氣。


    “妾身隻是不願再生事端了。”


    蟲災眼見得到控製,他們差不多可以啟程迴去了,比起他們在這裏看著,百姓們更需要的是運送物資進入大漠。


    君留山迴來的路上收到了焚仙門和朝廷的消息。


    焚仙門果然還留有殘黨在大漠,蟲災和他們脫不開幹係,但因為不熟悉大漠,暗衛現在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朝堂之上君後辛越發沒有顧忌,但他新提拔的人沒有本事,導致如今朝政有些混亂,不過沒出大事。


    沈士柳袖手旁觀,暫時沒有異動。


    周浩坤等人將王府勢力收縮,做出了暫避鋒芒的樣子,外國探子在蠢蠢欲動。


    九蠻形勢緊張,其他國家暫時把目光都放在了九蠻的身上,顧玉玨順利逃脫,九蠻將要變天。


    “事不過三。”君留山將自己的石牌放入懷中。


    林眉為君留山端過了藥:“如此,妾身也要準備離開了。”


    君留山沉默頷首。


    姚遠山渾渾噩噩地跟著暗衛迴到了暫住的地方,他的那些親衛也都被放了迴來。


    髒兮兮的戰甲還穿在他們身上,佩刀都被收走,所有人站在院子裏等著他。


    姚遠山疲憊地抹了把臉。


    “都先下去休息吧,攝政王不會殺你們的。”


    親衛們執拗地站著未動:“將軍……”


    “讓你們都下去!滾下去!”


    姚遠山一拳砸碎了院裏的石桌,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陰狠地環視這些人。


    “是都聽不懂話了嗎?”


    親衛們悚然退避。


    趕走了所有人,姚遠山砰地摔上了院門,頹然地將額頭抵在門後,喃喃自語。


    “怎麽可能呢?”


    他們的元帥,怎麽可能最後死得那般的荒唐?


    不是死在敵人刀下,英勇戰死;也不是死在權力傾軋,受人暗害。


    他們的楚帥死在了一隻小小的蟲子口下?


    還在死前殺害了自己的同袍?


    姚遠山寧願是君留山害死了戰王。


    欲將濁淚寄故人,求得南柯一顧憐。


    多年的大石終於落下,哪怕心中依舊不願去相信,他也淪陷到了無力的空茫之中。


    捂著臉滑伏在地,姚遠山泣不成聲。


    有士兵為他送飯過來,敲了許久的門卻無人應聲。


    他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支起耳朵卻聽不見裏麵有什麽動靜,站了一會還是端著飯又走了。


    姚遠山癱倒在地上,淚已經哭幹了。


    在發泄之後,姚遠山對君留山說的將信將疑。


    他絕不願毀了戰王最後的英節。


    或許力戰而竭、盡忠而死已經是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說法了。


    從地上搖搖晃晃地撐著膝蓋站起,姚遠山僵硬地抬起腳步往屋子裏走。


    他來之前,將小姐的遺物也帶來了,想著送到主子的戰靈碑前燒掉,以為憑吊。


    而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君留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記得,小姐留下了一封信。


    將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箱子從行禮的最底下取出,姚遠山顫著手從收歸整齊的遺物中找到了那封信。


    虛軟著腿在桌邊坐下,把手在身上用力擦幹淨,小心翼翼地裁開信封,姚遠山滿懷複雜地抽出了一疊信紙來。


    上好的越桑紙,紙上有著獨特的金線描紋,哪怕是姚遠山這樣的武夫,都能知道這紙的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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