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什麽?


    溫簡的瞳孔驟然一縮。


    像是被某種不抗力拉扯著, 他的視線在那張泛黃老舊的紙張上。


    牛皮紙上,那一行漆黑板的字跡緩緩消失,新的文字浮現現來。


    “在艱難地掙紮了這麽長時之後, 你終於意識到了,整平安療養院就是一孵化神胎的溫床,但是,很顯然, 這療養院之中缺失了什麽, 是因為有所缺失,所以孕育過程從未真成功,為了離開這裏,你決定完成這過程,補足缺失, 讓它重新成為一完滿的圓, 讓真的神從圓中誕生。


    你早發現,‘7’’這數字是關鍵,無論是七層樓,七次鍾聲, 是七怪胎, 都證明了隻有‘7’才能真將神明孕育。


    你開始思考,究竟哪裏沒有達成‘7’呢?”


    ……哪裏沒有達成7?


    溫簡怔住了,電光石火, 腦海中驟然閃過了什麽。


    聖事!


    七次聖事隻完成了三次!


    在那瞬,思路整澄明起來。


    很顯然, 夢魘直播是不希望這副本完成它的目標的,如果真的造神成功,那麽, 整副本就關閉,它就無法將主播們投入進來了。


    所以,即使是和史詩級隱藏道具相關的任務,七次聖事都隻需要完成三次,是因為夢魘並不希望主播們以這種方式讓副本終結。


    在溫簡愣神之際,牛皮紙上的字跡再次淡去,更多的文字浮現來。


    “忽然,你意識到,原來是聖事!


    七次聖事無法完成,也就導致這完滿的圓現了無法彌合的空缺,讓它永遠也無法也達到自己的目的。


    於是,你決定將前往地下墓後側靠右的密室,在那裏,有你完成目標所需要的一切物品,隻有這,你才能從這怕的世界中逃脫,永遠的終止這殘酷的輪迴。


    但是,這一切必須在首位重合之前做完。


    嘴巴咬住了尾巴,鍾聲敲響,一切將重新開始。


    你的時不多了。”


    “……”


    注視著牛皮紙上浮現的字跡,溫簡不由自主地感到頭皮發麻。


    它所表現來的“全知”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並不是因為它有多麽熟悉這副本的構造和規律,而是因為它十分清楚他自己現在的進度和想法——它知道溫簡現在擁有什麽信息,對這副本的規律掌握到了什麽程度,也知道它要據此透些什麽,透多少,就能讓對方即使十分警惕,也不不信任自己。


    簡直就像是讀心一。


    著實怕。


    一旁忽然傳來黃倒吸一口涼氣,發壓抑而顫抖的低唿:“等等,你們有沒有發覺,這裏好像不一了……?”


    溫簡一怔,抬起頭來。


    “你,你們看這裏,這裏,有那裏……”


    黃的臉很,雖然強迫自己不任何恐慌的表情,但那種仿佛驚弓之鳥般的瑟縮是從他的眼底泄來。


    地下墓很,光線十分昏暗,在所有人都聚集在最中央時,是很難觀察到四周的變化的。


    芍眼疾快地兌換了電筒,明亮的光柱刺破黑暗,向著黃指點的方向掃去。


    在光亮之下,其餘人都是一震,不由了驚愕的神情。


    原本是磚石土瓦結構的牆壁不知何時呈現了金屬般光滑的質感,高高的穹頂之上,天花板變平滑光潔,那被推開蓋子的石棺處,似乎隱隱能夠看到玻璃在從四周浮現來。


    “這……這是?”


    蘇成瞪雙眼。


    盧斯低聲道:


    “好像是……實驗室在一點點和地下墓彼此融合。”


    二本就是完全相同的格局,這種交融完全沒有任何違和感。


    溫簡心下一沉,下意識的低頭向著自己中的牛皮紙看去。


    這一切必須在首位重合之前做完,嘴巴咬住了尾巴,鍾聲敲響,一切將重新開始


    根據他之前的猜測,所謂的“首”就是實驗室,而“尾”就是地下墓,首尾重合,嘴巴咬住了尾巴,指的也就是實驗室和地下墓的彼此交融——


    就像是一條真的銜尾蛇一,整副本在緩慢成型。


    當這銜尾蛇咬成“圓”之後,第七次鍾聲敲響——除非溫簡在此之前將空餘的條件補全,否則副本就重啟。


    中牛皮紙上的字跡再次改變:


    “您以問我兩問題。”


    緊接著,這行字也開始緩緩淡去,最終完全消失,隻剩下一片光滑平整的表麵,就像是嶄新的,從未被使用過一般。


    “……”溫簡深吸一口氣,將牛皮紙折起放進口袋裏。


    他站起身來,那沒有用處的黑盒子被隨意地放在一旁。


    “我,我們要做什麽?”


    黃看上去格外的恐慌,乎要控製不住啃自己的指甲了,他緊緊地注視著溫簡,就像是在溺水抓著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整副本開始倒計時了。


    連帶著他們的命一起。


    銀發的青低垂著眼,蒼的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像是戴著一張石質的麵具。


    他在思考。


    其餘人緊張地注視著他。


    秒鍾之後,溫簡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抬起眼,深吸一口氣嗎,然後轉身向著地下墓的深處走去。


    青的背影筆直,步伐沉穩迅速,像是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地一般,眨眼就消失在了一片暗沉沉的陰影之中。


    “?”


    眾人驚疑不定地彼此對視一眼,雖然他們不清楚溫簡此舉的含義,但是邁步跟了過去。


    “那前麵有什麽?”


    蘇成皺著眉,壓低聲音,湊到黃耳邊問。


    “……啥也沒有啊。”黃臉上的疑不比蘇成少。


    他的視力好,能夠不受黑暗的限製,但是,根據他的眼力,前方隻是一片空空的石壁,完全沒有任何東西。


    隻見溫簡在路線盡頭前站定,抬起眼端詳著麵前的石壁,抬在上麵來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似的。


    其餘人站在不遠處,臉上的疑越來越深。


    分鍾後,盧斯終於忍不住了,他開口問:“你在找什麽……”


    他的話音未落,隻聽“喀嚓”一聲輕響從前方傳來,接下來,陰影中有什麽東西開始蠢動,像是石壁彼此摩擦的聲音響起。


    眾人都是一愣。


    芍迴過神,用中的電筒照了過去。


    黑暗中,一扇岩石做的門緩緩敞開,了深不見底的漆黑隧道。


    她倒吸一口涼氣:“暗門?!”


    “你是怎麽……?”


    問題沒有問完,就隻見溫簡毫不猶豫地向著那片未知的黑暗中走了進去。


    蘇成一驚:“等等!小心——”


    青平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放心,裏麵沒有危險,你們以放心進來。”


    “……”


    人對視一,臉上的驚異之更重。


    雖然半信半疑,但他們是邁步向著暗門中走了進去。


    溫簡中拿著從係統商店兌換的電筒,站在空洞陰冷的石之中,銀發在黑暗中閃著隱隱的微光,莫名有種聖潔的感覺。


    他聽到腳步聲,側身讓了開來。


    人的視線落在他的身前,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不的石台,像是布道台,像是用來祭祀的場所,前方趴伏著一具變為幹屍的屍體,它的身上穿著滿是塵土的神父服,胸口本來該佩戴著十字架的地方空空,指維持著按在什麽東西上的姿勢,但是,下方的聖不見了。


    那失去血肉和皮膚的臉孔在黑暗中顯格外恐怖,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注視著遠處,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芍轉身環視一圈,似乎認了什麽,她驚愕地瞪雙眼,說道:“這,這些都是……完成聖事所需要的道具?!”


    他們之前在完成那項聖事時,所有的道具都是缺乏的,隻能按照係統提示的方式進行——在那過程之中,他們遇到了無數次生死危機,雖然最後每次都被勉強化解,但現在迴想起來,是令她心驚膽顫。


    而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是所有完成聖事所需要的道具。


    無論是聖水,聖油,是聖體之餅……等等,全都一應俱全。


    溫簡點點頭,緩緩道:


    “這就是為什麽這副本從未成功過。”


    先前他在特殊場景之內的曆,果然就是曾真實發生過的。


    而他所扮演的那名神父,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後,很顯然也同被接入了這黑盒之中,但卻死了——所以,即使有了七怪胎,七層樓,七次鍾聲,這溫床也始終沒有孕育真的神,因為它不是一完滿的圓。


    所以,就像是陷入了卡殼狀態的磁帶,這副本重複著一次一次的輪迴。


    但缺失的那分永遠缺失著,所以它將永遠無法到達終點。


    溫簡從口袋裏掏聖和十字架,俯身將十字架戴在了神父空的頸,然後將聖塞到了對方的掌之下。


    “哢哢——”


    在物歸原主的瞬,詭異的,骨骼摩擦聲在一片昏黑中響起,令人乎頭皮發麻。


    “哢哢。”


    幹枯的,隻剩骨骼的枯瘦指緩緩收攏,攥緊了中的聖。


    幹屍的脖子以一種人類難以想象的角度轉動著,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眶看向了麵前的青。


    真的神父“活”了過來。


    溫簡微微屏息,後退兩步,緊緊地注視著眼前緩慢複蘇的幹屍,一雙琥珀的眼瞳內閃耀著明亮的,近乎瘋狂的微光。


    他微笑了一下,輕飄飄地說:


    “好了,現在讓我們造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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