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禦史離開那幾日,樓黨群龍無首,在莫黨的連番施壓下,已有幾人被停職查辦,”


    見我不語,他又道:“微臣已按計劃偽造了一份涉案人員名單,直指樓黨的幾位核心人物,再讓我們潛伏在莫黨的人出麵指正,挑起雙方戰火。”


    我長歎了口氣:“樓禦史是因為我才離開帝都的?”


    “陛下可是心軟了?”


    我望著窗外,沒有言語,上官婉兒的話又在我的腦中響起,對於尚清我是否真的誤會了他?


    莫逸城應是知道些什麽,但他卻不告訴我,隻怕我一旦知曉了,便會心軟。


    “陛下。”


    易天辰的唿喚讓我迴過神來,我抬起頭看向他,問道:“怎麽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心,卻也沒有說什麽,繼續方才的話題,說道:“如今丞相和樓禦史都已經迴京,定然會有所行動,隻是……”


    見他欲言又止,我道:“易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陛下希望朝中的形勢乃是樓強莫弱,但如今卻仍是莫強樓弱,與陛下希望的相反,眼下是否要將莫黨的證據交給樓黨?”


    我有些驚詫的瞥了他一眼:“你都準備好了?”


    “嗯,”他輕點了下頭,隨即從袖中取出一份名單遞給我,名單上隻有寥寥幾人,排在最上麵的卻是陳申的名字。


    “陳申是漕運虧空案的從犯,手中亦是握有重要證據,當初陳景說陳申在聽到莫逸城派人去接應時,麵露喜色,所以他並非樓黨的人,而是莫逸城安插在樓黨的眼線。”


    易天辰說這一頓,繼續道:“微臣就著這條線索順藤摸瓜,還查出與陳申交往過密的幾人,名為樓黨的要員,實為莫逸城安插的臥底,隻要將這幾個名字透漏給樓府,他們就應該知道要怎麽做了。”


    漕運虧空一案,涉案的人員不隻有樓黨,莫黨中的人亦是有份,莫逸城又怎麽證明他自己的清白,說陳申是莫逸城安插在樓黨中的臥底,證據又在哪?


    我把名單往桌上一扔,閉上眼睛,疲倦道:“國師可有什麽異動?”


    易天辰搖頭道:“沒有。”


    “樓府呢?”


    他遲疑了片刻,迴道:“樓府最近又傳了一次太醫,聽說是樓老爺的病情又惡化了。”


    “太傅……”我垂下眼瞼,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那日尚清因擔心我匆匆跑到江南,這兩日太傅病情急劇加重,他怕不是早就心力交瘁了吧。


    我捏著眉心道:“易愛卿,你先退下吧,寡人累了。”


    易天辰向我行了一禮,轉身欲走,被我出聲攔下:“留意襄陽王這幾日的舉動。”


    “是。”


    “繼續派人盯著丞相府。”


    易天辰猶豫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易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為了防止因利益衝突而影響帝後和睦,更為了防止外戚幹政,所以陳國曆來有祖訓,後宮不得幹政,陛下雖是女帝,後宮亦是如此,可是陛下若是立了丞相為鳳君……”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丞相並非是池中之物,他既有雄才偉略又怎肯屈居人下,怕是終會不安於室,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


    “易愛卿,你很是關心寡人。”我雖是笑著說,卻難掩心中的苦澀。


    易天辰稽首不言,神情肅穆。


    我瞥了眼斷袖,輕聲道:“一個是如此,兩個亦是如此,但若是從未有過真正的相和又何談失和?寡人怕是以後也遇不到更好的了,既然如此那便這樣吧,寡人累了,不求十分真心,若是他能給三分寡人便也知足。”


    我苦笑了一下,自我安慰道:“無情不似多情苦,這樣也挺好了,若他日他傷了我,我也不會覺得太疼,更不會因此覺得虧欠了他什麽,一生漫長,他若能與我相敬如賓,也算是一種福氣,寡人若是繼續挑挑揀揀,隻怕到最後真的隻剩孤家寡人一個。”


    易天辰看了我一眼,沒有言語,躬身退了下去。


    大婚前幾日,朝政依舊是二娘代為打理,我深居宮中,足不出戶,直到小銀子上前通報,說是襄陽王進宮求見。


    襄陽王氣質儒雅,長相俊美,看上去一點不像四十多歲的人,更是像是剛過而立之年。


    他這些年來帝都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對他不算熟悉,隻是偶爾在民間聽到有關他的事跡,門客三千,仗義疏財,可謂是美名與俠名兼具。


    我笑道:“寡人雖是很少見到襄陽王,但你的義舉在民間倒是早有耳聞。”


    襄陽王謙恭道:“陛下過獎了,小王能做的甚少,隻求不墮王室威名。”


    我笑道:“放眼四海,如今隻有襄陽王管製的兩個郡縣最為富有,襄陽王治理有方,寡人應該向你多請教請教。”


    襄陽王迴道:“兩郡連年豐收,皆是因陛下仁厚,皇天庇護,若說是小人一人的功勞,那小人實在是愧不敢當。”


    若是平時聽他這般奉承我,我定是會喜上眉梢,但今日卻沒有任何心思,若是再說下去,也隻怕是笑不出來,我岔開了話題,與他客套了幾句,像往年一樣賞了他一些珠寶,便讓小銀子將他送出了宮。


    當天夜裏,易天辰就將襄陽王一天的行蹤交到了我手上。


    這幾天因證據確鑿,莫黨和樓黨相互指責,相互攻訐,已有部分高官落馬,朝堂上人人自危,百官皆是噤若寒蟬,隻求明哲保身。


    這個時候襄陽王竟拜訪了樓府和丞相府,更是公然邀請公卿,朝中大臣無一例外,皆在他的邀請之中。


    仿佛他才是那個置身事外的人,然而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沒有一點政治傾向嗎?怕是不可能吧……


    我冷哼一聲,隨即將字條扔進了燈盞中,看著火舌一點點舔上墨色的字。


    “陛下。”小銀子在門外喚了一聲。


    我迴過神,問道:“何事?”


    小銀子細聲道:“何姑姑方才吧喜服送進來了,讓陛下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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