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門外,道了聲:“進來吧。”


    喜服乃是由主衣局縫製,共分三色,底色為皇家正紅色,腰間搭配著墨黑色的腰帶,兩側各用燦金絲線繡著龍鳳呈祥的袖圖,衣袂曳地,一地生輝。


    小銀子笑嘻嘻拍著馬屁道:“這身喜服雍容華貴,陛下穿上更顯美豔動人。”


    我讚同的點了下頭:“主衣局這次花了心思了,這喜服著實好看。”


    “陛下,”小銀子將案上的鳳冠取下,笑嘻嘻道:“不如連這鳳冠也一起試試吧。”


    我點了下頭,“也好。”


    他招唿了一聲,隨即有個丫鬟上前,將我的發髻拆開,待梳理後又為我重新綰起,緩緩的拾起鳳冠,戴在我的頭上。


    鳳冠乃是用純金打造,兩側皆為鏤空,紅寶石為鳳眸,展翅為流蘇。


    小銀子讚道:“陛下天姿國色,雍容尊貴,也就是有丞相才能與陛下相配。”


    “是嗎?”我勾了勾唇,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


    小銀子偷偷打量了我兩眼,低聲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我垂下眼瞼,沒有言語。


    小銀子又道:“陛下若是對這喜服不滿意,可是要讓主衣局再改改?”


    “不必了,”我抖了抖衣袖,撫摸了下上麵精致的紋路,笑著說道:“我很滿意,無需再改。”


    小銀子皺眉,一臉糾結道:“真的不用再改改嗎,可是小銀子怎麽覺的陛下好像不是很開心?”


    我睨了他一眼,沉聲道:“那寡人怎麽樣才算是開心?”


    小銀子一怔,仔細的想了想,笑嗬嗬的說:“其實小銀子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姑娘嫁人,心中都是歡喜的緊,和陛下不太一樣。”


    我搖頭道:“你又不是姑娘家,你怎麽會懂?”


    言罷坐了下來,讓人撤去了我頭上的鳳冠,一想到大婚當日我要穿著這十幾斤中的服飾遊街,頓覺頭疼的很。


    “小銀子。”我招手喚他過來。


    “陛下有何吩咐?”


    “你讓主衣局將衣服改得輕薄些,還有這鳳冠也改得輕一點。”


    “這怎麽行?”小銀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陛下,這鳳冠的寶石就隻鑲了一顆,已是極少,若是再輕些,那便隻有將寶石做小一些,如此怎麽能體現皇家的尊貴和體麵?”


    “尊貴和體麵?”我冷哼一聲:“即便是將這頂鳳冠綴滿了寶石,除了能壓彎寡人的脊柱還有什麽意義?”


    “陛下……”小銀子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我瞥了鳳冠一眼,隻覺寶石反射出來的燭火是如此的錐心而又刺眼,我伸手抓住,棱角刺入掌心,鮮血登時順著金邊滑落,染紅了鳳冠一角。


    “陛下,您的手流血了。”小銀子驚唿一聲:“快來人,去傳太醫。”


    我站起身,嗬道:“不許去。”


    小銀子麵露擔憂道:“陛下那你的手?”


    “無礙,你們都下去吧,寡人想一個人靜靜。”我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揮手讓他們退下。


    小銀子拾起鳳冠,小心翼翼道:“陛下,鳳冠可還需要改?”


    我輕了點頭:“就按我說的去改。”


    終於有個地方能讓我任性,那便讓我任性一迴。


    “是。”小銀子說罷向我行了一禮,躬身退了下去。


    看著手心被劃破的血痕,我皺了皺眉,隨即扯下一塊白布擦拭血跡,而後又將白布在手上纏繞了一圈,別過臉,強迫自己忽視手中傳來的刺痛感。


    寡人很多時候都喜歡自欺欺人,像如今這般,好像手心痛了,其他地方便不會痛了。


    我迴到榻上,準備就寢,小銀子急急來報:“陛下不好了。”


    我挑眉:“發生何事?”


    “方才樓府傳來消息,說是樓老爺快要不行了。”


    我猛的從床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盯著門口,好一會才迴過神來,沉聲道:“擺駕。”


    還未走到樓府,遠遠的就看到有下人在府門前掛起了白燈籠,等進了門,屋內早已是哭成一片,見到寡人眾人皆是哽咽著三唿萬歲。


    我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往內室行去,恰巧見尚清自屋內出來,低垂著眼瞼,緩緩合上房門,轉身的間隙看到了我,拜倒在地,聲音沉重且空洞:“恭迎陛下……”


    “不必多禮,”我上前一步,伸手扶著他緩緩站起,“太傅仙去,舉朝哀悼,你也被太過傷心了。”


    當天夜裏太傅去世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陳國。太傅壽終時年七十八,曆經三朝,為國盡忠四十載,為官時期殫精竭慮,恩澤惠及南北方百姓,太傅離世,普天同哀。


    第二日各家各戶的門前都自發的掛起了白布,已示哀思,太傅任教十餘載,門生幾千人,聽聞太傅逝世,皆上府中吊唁,更有無數受過太傅恩惠的百姓,無法登門隻能在野朝拜,泣不成聲。


    小銀子很是感慨,抹著眼淚道:“若是小銀子死後也能有一兩個人為小銀子哭泣,那便值了。”


    母親說過一個人有多少價值,那便要看他死後有多少人能為他的離世感到悲傷痛心。


    但有時候真相並非如我們親眼所見的那般,甚至很有可能還會大相徑庭。


    “陛下是否早就知曉祖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我沒有迴答,隻有沉默可以迴應。


    太傅過世的那晚,他帶我進了樓府的密室。進去後,他一一點上了燭火,燭光登時照亮了整個密室,隨後轉身看向我,漆黑的雙眸卻難掩悲痛。


    尚清苦笑道:“陛下沒有錯怪祖父。”說著將視線落在了擺滿書架的卷宗上:“本來我並不相信,直到親眼所見……祖父退隱朝堂多年,沒有想到竟也和所有貪官汙吏一樣,幹著以權謀私,假公濟私的勾當,虧得百姓對他如此愛戴。”


    “樓禦史,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掃了眼滿室的卷宗,這些東西足以將樓家連根拔起,甚至是和樓家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樓黨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尚清轉過身麵對我,直直跪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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