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晴略一沉吟,輕聲說道:“說好的給你聽個夠,你若是不想迴去,那我出去把他們打發了。”


    說完便推門而出,將薑洛毓一個人留在了屋裏。


    門外人見到雲子晴不太客氣的說道:“你是什麽人?在這屋裏幹什麽?可有看到我南楚公主殿下。”


    雲子晴拾階而下,隨即笑了笑道:“你們要找的人不在這裏,快去別處尋吧。”


    那幾個南楚侍衛卻不聽,硬要往裏闖,雲子晴正要表明身份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磁性的低沉的聲音:“何人在此喧嘩?”


    “墨王殿下,怎麽把您也驚動了?我等正在尋找我國的十三公主,剛才在這屋裏聽到有聲音,想進去看看,這位女子卻執意不肯。”


    水立北鳳眸流轉,在那間偏殿和雲子晴一言難盡的臉上掃了兩下,淡淡的開口道:“本王剛才看到十三公主在前廳附近,你們去那邊找找吧。”


    “這……”侍衛們有些為難,可看了一眼水立北麵無表情的神色,還是堆笑道:“既然墨王這樣說,那卑職們就趕緊去找了。”


    待侍衛們離去,水立北往前走了幾步想要進屋,雲子晴卻攔在了他的麵前急急說道:“哎哎哎,北北,你別進去。”


    水立北臉色一動,嘴角邪魅的彎了一下:“為何?”


    雲子晴知道沒法騙他,又不好意思直說薑洛毓不想見他,隻能半真半假的說道:“十三公主在裏麵,她,她在換衣服,你不方便進。”


    “哦?是嗎?大白天在裏麵換衣服,子晴,你們到底在屋裏幹什麽?”


    水立北的眸光微微收緊,似有威脅。


    雲子晴被盯得有點發毛,本來正大光明的事,卻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水立北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剛才聽人說,有人在偏殿唱一些奔放豔曲,把南楚侍衛都引了過去,我便跟著過來了,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門便被推開了,薑洛毓皺眉衝了下來,正要開口說什麽,看清了水立北的臉之後眼裏的慍怒一下變成了驚訝:“你你你,你怎麽在這!”


    說著又來到低頭做錯事一般的雲子晴麵前說道:“姐姐,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雲子晴此刻隻覺得尷尬的想要摳腳,這種男朋友吃醋到自己好朋友身上的事,她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


    薑洛毓見她不說話,繼續說道:“我知道了!你打了勝仗,又成了墨王,就看不上我姐姐嫌棄她身份低微是不是?沒關係,姐姐可以跟我去南楚,到了那裏,沒人敢欺負你。”


    “沒,不是,洛毓,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沒關係的姐姐,跟我走,我一定能保護好你。”


    薑洛毓說完就拉著她的手氣勢洶洶的要走,雲子晴眼睜睜的看著水立北的臉色一點點的變黑,瞳孔慢慢的聚焦,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在本王的地盤搶本王的人,南楚公主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多了一條命嗎?”


    聽他開口,雲子晴心裏咯噔一下,水立北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薑洛毓孩子心性,在南楚皇宮,這份蠻橫無理是她的保護色,讓所有人不會防備她,可她忘了這裏是北漠,更加不知道水立北這人是如何的殺伐果斷。


    雲子晴趕忙拉住她,對著水立北說道:“洛毓過幾天就走了,我就這一個朋友,讓她陪我玩幾天好不好?”


    水立北笑了笑,附身在她耳邊輕聲開口:“不能再去湯池,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下不來床。”


    雲子晴臉紅的像猴屁股,知道他這是允了,便拉著薑洛毓的手轉身氣鼓鼓的走了。


    來到遠處,雲子晴搖搖頭說道:“你怎麽就出來了,不是叫你好好躲著我來打發的嗎。”


    薑洛毓低頭:“我,我怕他們會為難你,看你身份,雖然不是最低等的宮女,但也沒辦法跟侍衛們抗衡啊,萬一你出了危險怎麽辦。”


    明明不願意跟他們迴去,卻還是為了她不惜風險,雲子晴心頭一暖,什麽怨言也沒有了,拉著她的手繼續說道:“洛毓,你難得來一趟,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還想去哪裏玩,我都盡量滿足你。”


    薑洛毓重新笑起來說道:“你們北漠哪裏都好,就是太冷了,不過,聽說你們北漠的湯池是天下一流,帶我去泡一泡好不好?”


    雲子晴:“……”


    剛才水立北威脅的話還曆曆在耳,她要是公然違逆,那腰恐怕是要受委屈了,不過看著薑洛毓期待的眼神,她也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雲子晴歎了口氣,心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次就當做舍命陪紅顏吧。


    話是這樣說,但雲子晴還是打定主意,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跟洛毓結伴去湯池這件事情堅決不能讓水立北知道!


    然而最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湯池裏竟然又見到了一個故人,範磊。


    這下就真的熱鬧了。


    之前雲子晴已經把經商事宜全部交給了皇帝,隻留下幾間青樓賭場傍身,雖說還與南楚做著生意,卻是再也沒有跟範磊見過麵了。一是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不想給他無謂的希望,二也怕家裏的醋壇子打翻,然而今天的會麵卻實在是有些滑稽。


    因為北漠的湯池多是天然形成極其廣大,中間隻有一牆之隔以分男女,而更衣之地更是走一條通路然後再分為兩道通往男賓和女賓,雲子晴剛剛換好衣服卻沒看見薑洛毓的蹤影,隻好掀起簾子出來尋找,剛好就碰到了同樣從那邊出來的範磊。


    “範,範兄?”


    雲子晴有點不敢相信,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隨即想到自己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幹嘛要怕範磊敲門,隨即坦然的說道:“範兄,是不認識我了嗎?”


    範磊比她還要驚訝,他不像是薑洛毓那般天真,他早已知曉了雲子晴的身份,兩人的差距形同溝壑,便隻是把那份心思壓在心底,此時見麵,心頭的感覺更為複雜,一時之間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稱唿。


    最後,還是恭謹的說道:“公主殿下。”


    雲子晴心中一沉,知道有什麽東西隔在兩人中間,再也迴不到曾經那般把酒言歡的時候了。


    正欲開口,身後忽然冒出一句:“咦?你是,範磊?我認識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薑洛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雲子晴身後,臉上帶著警惕的問道。


    還不等範磊迴答她便繼續說道:“該不會是父皇派你來的吧?竟然找到這裏來了!姐姐我們不理他快進去!”


    說完便拉著雲子晴的手往裏麵跑了。


    “哎,公主......”範磊還想說什麽,換來的卻是薑洛毓更為迅捷的速度。


    範磊愣了愣,隨即一隻手泄了氣似的垂了下來,自嘲般的笑了笑。


    北漠的浴湯極好,可他平日事多幾乎很少來,今天是推了諸多事務特意到此,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久違的故人。


    許久未見,他覺得雲子晴比之前更多了些知性溫柔的氣韻,仿佛將張揚的棱角隱藏在暗處,能看見的,隻有平和。


    那麽一瞬間,塵封的心旌再次搖動,甚至連沐浴的心情都已經沒有了。


    泡在溫暖的池子裏,範磊歎息了一下,過往的種種一幕幕的湧向腦海裏,身為範家家主,他的責任太重,就算再不甘心也是無可奈何。


    多想無益,他隻待了一會便從浴池裏麵走了出來,範家還有諸多事務等著他來處置,剛一出門,竟又看了一個人。


    那人一襲黑衣,仔細看去,能夠發現衣服上的紋路是四爪紫蟒,再往上看去,清冷無暇的臉頰出現在麵前,狹長的鳳眼似乎能將人一眼看透,唇薄的如蟬翼一般,卻有著豔麗的紅。


    範磊一瞬間五味雜陳起來,心中更加的憋悶,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水立北寒玉般的嗓音說道:“公主殿下,原來,在這裏啊。”


    範磊一迴頭,不知什麽時候,雲子晴和薑洛毓出現在了身後。


    雲子晴瞬間後退了半步,眼中的神色又驚又怕,薑洛毓則先是震驚,接著擋在她麵前叉腰說道:“本公主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還輪不著你管!”


    “敗軍公主,出言要慎重,當心禍及母國。”


    “你……”


    水立北繼續冷冷的開口,語氣輕慢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霸道和羞辱。薑洛毓瞬間就咬牙紅臉說不出話來了。


    範磊見狀繼續說道:“墨王殿下,雖然您的身份從之前一躍為尊貴的王侯,但也並非所有人都要遵照你的喜好做事吧?公主殿下隻是去湯池,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何必如此動怒。”


    沒有人敢提及水立北從前的賤民身份,就連雲子晴也會刻意避開,範磊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突然提出,表麵上是為了薑洛毓,可雲子晴清楚,他這話裏,實則是為自己打抱不平。


    她都能聽明白範磊這話背後的意思,水立北自然也懂。


    “本王,從未說湯池有什麽見不得人,難道範公子在這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才會覺得本王覺得這裏見不得人?”


    許是語氣太過於冰冷懾人,一套拗口的話,現場的幾個人卻奇跡的都聽懂了。


    墨玉上前一步,挺拔俊秀的身姿投下一片陰影,將範磊籠罩在內。這樣輕輕的一個動作,身上的氣場卻又提高了八度。


    “這裏,是北漠,在這個地方,本王才是定規矩的那個人,而現在,本王覺得,範公子挑撥南楚與我北漠的關係,意圖竊國,其罪當誅!”


    水立北的話剛說完,四周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隊侍衛過來,手躍躍欲試的放在刀柄處,一動不動的站在水立北的身後,眼神堅定冰冷,似乎隻要水立北開口,他們可以讓現場的任何一個人人頭落地。


    湯池周圍的眾人紛紛躲避開來,就連老板也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氣氛不可抑製的劍拔弩張起來。


    範磊這時候才感覺到了權利的可怕,就算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又怎樣,不過是一直充當著一個錢袋子的作用,當他失去作用的時候,都會像個棄子一樣被人無情的丟棄。


    雲子晴忍不下去了,雖然知道水立北已經是氣到了極點,但也不可能對範磊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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