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賢被溫氏罵得臉青一陣白一陣,他還沒開口,就聽溫氏道:“好啊,原來你一直騙我。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如此騙我?你說,你對我兒子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我可是把你當親弟弟看,你怎麽能這麽狠毒呢?”


    溫氏說得情真意切,梨花帶雨,裴禮賢忙道:“大嫂,不是你想這樣,你聽我解釋……”


    “你把錢還迴來。”溫氏情緒上來,像一個市井潑婦一般鬧起來,大聲道,“那是我兒子的錢!我受你蒙騙,我對不住文宣,你今天不把錢還迴來,我……我……我就一頭撞死你!”


    李蓉聽著溫氏的話,她有些分不清溫氏是口誤想說一頭撞死,還是真想用自己撞死裴禮賢。


    她慣來覺得溫氏軟弱煩人,今兒瞧著,竟然也瞧出了幾分可愛來。


    裴文宣見溫氏胡攪蠻纏竟然有了奇效,幹脆不說話,就看溫氏和裴禮賢鬧。


    溫氏這人是講不清道理的,如今又哭又鬧,裴禮賢竟然也拿她沒了法子,溫氏細數著過去裴禮賢給她各種保證承諾,說起裴禮之當年對裴禮賢幫扶照顧,情到激動之處,竟就忍不住撲了上去。


    場麵一時混亂起來,所有人趕緊上前,拉的拉勸的勸,可謂熱鬧非凡。


    好不容易把溫氏和裴禮賢拉開,裴禮賢發冠被溫氏抓掉,臉也被抓花了去,他被人攔著,看著被裴文宣扶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溫氏,怒道:“凡事也講個循序漸進,大嫂你也太不講道理。這錢我不是不給,隻是文宣如今忙著朝政之事,貿然給他他管得過來嗎?給你你也管不了啊!我讓我夫人繼續打理,文宣查賬管事兒,等以後文宣不忙了,他慢慢接管過去,你怎麽就這麽不識好人心呢?!”


    “我不管!”溫氏大哭,“你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要害死文宣,我不管,你還錢,你還錢來!”


    溫氏口口聲聲喊著錢,所有人都又尷尬又鄙夷,裴文宣扶著溫氏,勸著母親,李蓉聽到這裏,將茶放下,緩聲道:“不就是管錢嗎?”


    李蓉一開口,所有人便都安靜了,李蓉站起身來,笑眯眯道:“我管就是了。”


    “公主身份尊貴。”


    裴禮賢聽李蓉說話,趕緊道:“這種雜事,怎麽能勞煩公主?”


    “身份再尊貴,我也是文宣的妻子。”


    李蓉說著,走到裴文宣身邊,伸手挽住裴文宣的手,笑著瞧向裴禮賢:“管賬這種事兒,本來就該妻子做,文宣朝政繁忙,我當然得幫幫他啊。”


    “殿下如今建立督查司,事也不少,怕是……”


    “沒關係的,”李蓉立刻打斷裴禮賢,滿臉認真道,“為了文宣,我辛苦也值得。而且督查司也沒什麽事,就掛個名頭,二叔放心吧。至於錢財,”李蓉說著,似是忍著不笑,隻道,“本宮本有封地,這些錢也算不得什麽太大的數額,一並管理,也沒多大事兒。二叔,”李蓉放低聲音,似是提醒,“收收您的心吧,嗯?”


    裴禮賢臉色極為難看,裴文宣低頭輕笑。


    他倒也不在意裴禮賢後麵的答案是什麽了,隻是還忍不住強調了一邊:“我夫人說得對,二叔,您放心吧,她可厲害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蓉:“我是文宣的老婆,我啥都管,包括他家裏人,識相的把錢交出來,反正你們這點錢我也看不上。”


    裴禮賢:“看不上你不要要啊!!”


    李蓉:“蒼蠅腿也是肉,給錢。


    裴禮賢:“……”


    溫氏:“嗚嗚嗚怎麽會有你們這麽不要臉的人,騙我單純天真善良,嗚嗚嗚嗚太不要臉了,你們還錢,還我兒子的錢,不然我撞死你們。”


    裴禮賢:“你為什麽要撞死我?”


    溫氏:“嗚嗚嗚,本來想自己撞死在柱子上,可覺得太便宜你了,話出口後來不及改,就撞死你算了。”


    裴禮賢:“……”


    裴文宣:“二叔,錢……”


    裴禮賢:“把錢拿走,把你老婆和你媽也帶走,閉嘴,不送,不想對線,我累了。”


    第61章 勾引


    “既然公主開口, ”裴禮賢掙紮了片刻, 終於出聲, “那麽我也沒什麽好擔憂的。”


    “那明日我就讓人過來,”李蓉直接道, “清點財務,搬入公主府中。”


    “殿下, ”一聽這話,眾人就急了, “您是要讓文宣和家裏人分家嗎?”


    李蓉沉默下來, 裴文宣笑道:“這當然不是,殿下過來, 也隻是清點財務, 接管倉庫鑰匙。文宣是裴家人,自然是不會離開裴家的,隻是殿下身份尊貴, 陪殿下暫住公主府中。”


    裴文宣這番話說下來,眾人才安下心來。


    裴文宣轉過頭去,看向裴玄清,恭敬道:“祖父,若大家無異議, 那就這麽定了。過往文宣思慮不周,與族人沒有經常走往,讓大家誤以為文宣心中無家,日後文宣也會經常迴來, 探望祖父,照看宗親。同姓之人,血濃於水,再沒有比這更堅固的關係了,還望日後,諸位族親與文宣,互相照拂,一同前行才是。”


    “文宣有這個心思,祖父甚是欣慰,你也長大了,這事兒,”裴玄清看向裴禮賢,“就這麽定了吧?”


    裴禮賢行了個禮,算是應下來。


    事情解決了,溫氏終於撐不住,整個人軟了下去,李蓉一把扶住她,壓低了聲警告:“撐著!”


    溫氏含淚看了李蓉一眼,又勉強站了起來。


    裴文宣和所有人寒暄著,一一送走了其他人,等大堂隻剩下他們本族幾個人之後,李蓉扶著溫氏,同裴文宣道:“婆婆身體不適,我先帶她走了。”


    裴文宣應了一聲,恭敬行禮:“謝過公主。”


    李蓉點點頭,便扶著溫氏走出去。


    裴文宣在大堂裏坐了一會兒,同裴玄清等人說了會兒家常,裴玄清坐了這麽久也累了,隨便說了幾句,便也離開。


    大堂裏最後就剩下裴禮賢和裴文宣,裴禮賢朝著裴文宣點了點頭,隻道:“文宣你先迴去吧,我不送了。”


    說著,裴禮賢便打算離開,裴文宣叫住裴禮賢:“二叔。”


    裴禮賢頓住步子,裴文宣走上前來,和裴禮賢並肩站在門口,聲音平和:“父親曾對我說過,一個家族從來不是一個人所造就,這個家族的未來,在於傳承而非鬥爭。”


    裴禮賢沒有說話,裴文宣慢慢道:“我記得小時候,二叔也帶我放過風箏,我並非天生反骨,二叔不妨多信任我一些。”


    裴禮賢聽著裴文宣的話,他轉過頭來。


    他記得裴文宣小時候的模樣,沒想到一轉眼,這個人就這麽大了,比他高,比他年輕,也比他有未來。


    裴禮賢靜靜看著裴文宣,許久後,他緩聲道:“你不恨我嗎?”


    “實話說,那取決於,二叔後麵做什麽。”


    裴文宣說著,看向裴禮賢:“但我相信,二叔心裏,多少還是有幾分家人,想讓裴家更好的。”


    裴文宣說完,輕輕一笑,行禮道:“文宣先退下了,改日再來探望二叔。”


    說完,裴文宣便起身離開,出了裴家大門。


    李蓉安置好受驚的溫氏,已經在馬車裏候著他,裴文宣上來之後,李蓉斜靠在桌邊翻著書:“和你二叔聊了聊?”


    “嗯。”裴文宣應聲,隨後問了聲,“我娘怎樣?”


    “出來就抖,現在在後麵馬車上由人伺候著睡下了。”


    “沒事兒吧?”


    “能有什麽事兒啊?”李蓉笑道,“你娘可熬死了不少人呢。”


    裴文宣得了這話,到是徹底放心了。他這娘整天哭哭啼啼病懨懨的,到的確命比其他好幾位長輩長。


    裴文宣坐下來,李蓉見他姿態順暢,忍不住道:“你傷好了?”


    “哪兒這麽快?”裴文宣笑了,“我又不是什麽猛將,傷口自然還在。”


    “今個兒沒又碰著吧?”李蓉說著,又有些不放心,放下書招手道,“我瞧瞧。”


    裴文宣動作一頓,下意識想拒絕,但話到嘴邊,他又想起什麽,笑道:“的確有些疼,你幫我看看傷口裂了沒。”


    說著,裴文宣便背對著李蓉,抬手寬衣解帶。


    他姿態優雅,衣服從肩頭緩緩滑落,像是帷幕徐徐拉開,李蓉被他這麽做作脫衣的模樣吸引,頗有些奇怪道:“你這衣服是卡住了嗎?”


    裴文宣:“……”


    說著,李蓉便抬起扇子,壓下了裴文宣背上的衣服,抬眼看過去,肉眼沒看見傷口有沁血的地方,便道:“應當沒多事,迴去讓人給你換個藥,我看也快好了。”


    “嗯。”


    裴文宣麵色平靜,一麵想著什麽,一麵抬手慢慢拉上衣服。


    李蓉思緒放在其他地方,緩聲道:“明日我去清點你那邊的財產,我怕裴禮賢不會那麽簡單讓我們拿到錢。”


    “剩多少算多少吧。”


    裴文宣淡道:“他是個聰明人,錢注定是守不住了,他不會在這些小事兒上為難你。明日你隨便讓個人去點就可以,重點是把地契拿迴來,我父親的產業多在外地,到時候讓拓跋燕去一一收迴來。”


    自從把拓跋燕收歸賬下,這人商業才能非凡,兩個人倒是用得順手,隻是李蓉沒想到裴文宣連父親遺產都會交給拓跋燕打理,畢竟歸根到底,拓跋燕還是她的人。


    李蓉奇怪打量她,裴文宣緩過神來,抬眼看她,輕笑道:“殿下瞧我做什麽?”


    “話說,”李蓉小心翼翼道,“你讓拓跋燕去管你父親的財產交接,你放心啊?”


    她沒明說,裴文宣聽出她的意思來,他頓了頓,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還是有那麽幾分酸澀。


    這種關鍵問題上,他便知道,李蓉心裏和他分得清楚,她終究還是有其他心思,從來沒想過會和他走到頭,連意外走到頭的想法都沒有。


    但這本業是他們的約定,李蓉這麽想,也無可厚非,他隻能作無事一般笑起來,緩聲道:“殿下如今與我一體,我沒什麽不放心的。”


    “那未來……”


    “未來的事,未來說吧。”裴文宣打斷她,李蓉越發狐疑:“裴文宣,這不像你啊。”


    “嗯?”裴文宣端了茶,漫不經心迴了一聲,李蓉張合著小扇:“你就不打算打算未來?你這人心眼兒比蜂窩都多,一點未來都不想,怕就是想的是不便告知我的,我心裏害怕呀。”


    “殿下多慮了,”裴文宣聽李蓉這麽說,知道自己太過反常也不好,他慢慢道,“未來不是沒想過,隻是文宣如今設想的未來你,都是與殿下在一起的。”


    李蓉頓住端杯子的動作,但來不及反應,裴文宣便又道:“我與殿下這麽多年,哪怕不是夫妻,也是親人。這一世,文宣並不想和殿下分道揚鑣。”


    像是平麵起風,風吹心池乍然泛起波瀾,又迅速歸為平靜。


    李蓉覺得有些尷尬,暗罵自己多想,輕咳了一聲道:“你說的是。”


    “所以裴夫人這個稱唿,”裴文宣抬起頭來,輕笑看向李蓉,“殿下怕是一時半會兒都得擔著了。”


    “小事。”李蓉大氣揮手,“一個稱唿而已。”


    “殿下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裴文宣輕聲誇讚,李蓉輕吹著茶葉,頗為受用,她正準備迴應自謙,就聽裴文宣啟齒輕喚:“夫人。”


    他這兩字像是在舌尖打了轉,出口便帶了幾分難言的旖旎溫柔,李蓉手輕輕一顫,隨後就聽裴文宣大笑起來:“殿下還是不習慣呀。”


    “說笑了,”李蓉擺手,“我不在意的。”


    裴文宣含笑不言,倒也沒有多加糾纏,反而道:“不過殿下如今不打算從蘇容卿那裏拿名單了吧?”


    “你若能從裴家拿到名單,我自然不找蘇容卿拿這份名單。”


    李蓉小扇輕敲著手心:“其實你說的,我覺得也不無道理,感情還是能簡單就簡單些。找他拿名單可以,不找更好,你覺得呢?”


    “我自然是讚成殿下的。”裴文宣抓了一小把瓜子,低頭嗑著瓜子,仿佛是閑聊一般漫不經心道,“那接下來殿下和打算按著上官雅的說法,去接近蘇容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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