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吧。”李蓉歎了口氣,“這事兒尷尬。你我還成著婚,我去接近他,總覺得有些不妥。可接近晚了,又怕等和離的時候,他成親了。”


    “殿下喜歡他嗎?”


    裴文宣垂著眼眸,嗑著瓜子,神色看不出喜怒,完全就是個好友聊天的樣子,李蓉想了想,緩聲道:“大約覺得遺憾。”


    “喜歡,談不上。不喜歡,又有留念。你說的……”


    “你當我什麽都沒說過。”裴文宣迅速打斷她,認真道,“我前些時候腦子進了水,有關蘇容卿的話一律不作數,你別放心上。”


    “可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李蓉皺起眉頭,有些不解裴文宣突如其來的改變,裴文宣將沒磕的瓜子扔進果盤,抬頭輕笑:“我說什麽話沒道理?”


    李蓉看著裴文宣的笑容,直覺告訴她情況有點不對頭。她正要說話,就看裴文宣“嘶”了一聲,李蓉忙道:“怎麽了?”


    “好像傷口裂開了。”


    裴文宣皺起眉頭:“我方才本想靠著牆好睡一會兒,結果一動……”


    “你想睡?”


    李蓉瞧了瞧路:“也沒多久了,忍一忍?”


    “有些累。”裴文宣苦笑,“不瞞殿下,今日和家裏談話,如果不是殿下在,我都談不下去。”


    “都是家人。”


    李蓉點點頭,倒也理解裴文宣的苦處。


    裴文宣垂下眼眸,似是有幾分哀傷:“家中紛亂至此,近來又受傷,未曾得過片刻安歇……”


    “那你想怎樣?”李蓉見他說了半天,直接打斷他,“讓我給你讓位置躺下去?”


    “怎敢?”


    裴文宣搖頭,他瞧著李蓉,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微臣就是想問問,殿下能不能借我肩膀靠一靠?”


    “這點事兒,你早說啊。”


    李蓉笑起來,坐到裴文宣身邊,拍了自己肩膀道:“你靠吧。”


    “殿下真好。”


    裴文宣誇著李蓉,便靠了過去。


    李蓉感覺裴文宣依靠著自己,不由得道:“你這樣舒服嗎?”


    “舒服。”


    裴文宣果斷道:“殿下也可以靠我試試?”


    “不必了。”李蓉奇怪看了一眼他的姿勢,他個子高,要靠著她,怎麽看難度都不比靠牆小。


    隻是裴文宣自己覺得沒問題,那就當他沒問題。


    裴文宣靜靜靠著李蓉,過了一會兒後,裴文宣突然道:“李蓉,你後來和蘇容卿像戀人一樣相處過嗎?”


    “嗯?”


    李蓉有些奇怪:“你是指什麽?”


    “就是,”裴文宣想了想,緩聲道,“不是公主和麵首的關係,而是戀人的關係。”


    “我有些聽不懂,這兩者的關係,有什麽具體區別?”李蓉想了想,裴文宣瞧著李蓉放在桌麵的手,溫和道:“比如說,如果是戀人,這種時候,他就會拉住你。”


    裴文宣說著,伸手握住她的手,而後將溫熱的五指交叉插入她的指縫。


    他的動作很慢,男人略帶砂感的手輕輕觸碰過的地方,便有一種無聲的酥麻順著指尖一路而上。他緩慢與她交握,而後微曲關節,和她十指相扣。


    “像這樣。”他聲音低啞,輕拂在她耳邊。


    李蓉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靠著她,低垂著眉眼,目光都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他沒有放手,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李蓉克製著所有情緒和欲念,她想抽手,可又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卻就停在那裏。


    她有些貪戀這種十指交握所帶來的感覺。


    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


    她有那麽片刻恍惚覺得,這個男人在勾引她。


    隻是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聽外麵傳來侍衛帶了幾分急促的聲音:“殿下,出事了。”


    李蓉聽到這話,立刻冷眼抬頭,她一把抽開手,卷起簾子,冷聲道:“怎麽了?”


    “羅倦死了。”


    侍衛站在車簾外,他似乎也是剛拿到的消息,急送過來,整個人都在喘息。


    “荀川大人追查了許久才發現,羅大人以及其他證人,都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裴文宣:“你覺得蘇容卿怎麽樣?(你認真選,選錯了就死定了)”


    李蓉:“送……送命題。”


    裴文宣:“迴答。”


    李蓉:“就,遺憾,還挺有感覺的。”


    裴文宣:“你完了,不給我點甜頭,我今天就要鬧了。”


    李蓉:“什麽甜頭?”


    裴文宣:“來十指交扣宣個誓吧。”


    李蓉:“啊?”


    裴文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夫人了。以後也別想跑了。”


    第62章 守護


    李蓉聽到這消息便是一驚, 隨後冷聲道:“荀大人在何處?”


    “在城郊長亭。”


    “即刻過去。”


    李蓉吩咐了這一聲, 隨後便吩咐馬車轉了方向, 而後坐迴馬車。


    她似是氣急了,捏緊了扇子, 臉色難看得緊,裴文宣給她倒了杯茶, 安撫道:“羅倦這麽久不見人,也不意外, 殿下消消氣吧。”


    “他們簡直是放肆!”


    李蓉怒喝出聲:“明知我已在追查此事, 還敢將人直接殺了,他們是當我吃素的嗎?”


    “正是知道您在追查此事。”


    裴文宣平靜道:“所以人, 他們才非殺不可。”


    李蓉沒說話, 她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神色冷靜得可怕:“您的督查司若成功建立,對於世家來說威脅太大了。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在這時候將您逼退, 這一場仗,您贏了,日後督查司的位置就穩住。您若是輸了,日後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陛下,想要再建一隊與世家抗衡的人馬, 就難了。”


    “當然,”裴文宣緩聲道,“殿下與我的前程,也完了。”


    裴文宣說得十分平和, 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李蓉在他話語裏慢慢平複下來,這樣的交鋒並不新鮮,她前世經曆過無數次,然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和裴文宣這樣一起,同生共死的綁在一起了。


    她不由得看著裴文宣,打量著眼前二十出頭的青年,裴文宣靠在桌邊,正看著窗外人來人往,似是在思索什麽,他察覺李蓉的眼神,轉過頭來,看向李蓉,見李蓉注視著他,他不由得一笑:“殿下看我做什麽?”


    “我就是想起來,”李蓉笑起來,“咱們好像是頭一次,像現在一樣做事。”


    “成婚頭一年,咱們感情倒也算不錯,”李蓉扇子敲著手心,轉頭看向窗外,帶了幾分懷念,“但那時候還小,朝堂之事懵懵懂懂,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大事兒。”


    “後來遇到事兒了,你我已經是經常吵架的時候,唯一一次被你感動,也是在牢裏。我當時以為你會放棄我和川兒,投奔柔妃。”


    李蓉說著,不由得又看過去,笑道:“當時怎麽不跑呢?”


    裴文宣沉默,李蓉不甚在意,接著又道:“後來咱們關係說不上好,一麵防備,一麵幫忙。從沒像現在這樣融洽。”


    “如果我同你說,我從沒想過放棄你呢?”


    裴文宣突然開口,李蓉詫異抬頭,就看裴文宣平靜看著她:“上一世你我的盟約,我從未違背。”


    所以那一年,李川廢太子,李蓉入獄,他身居高位,想得也從不是投靠他人。


    他下意識的,哪怕和李蓉爭執了多年,卻也在第一瞬間,毫不猶豫選擇去牢獄裏,看著那人許下承諾,讓她等他迴來。


    李蓉說不出話,她睫毛微顫,裴文宣笑起來:“我們經過這麽多考驗,這輩子你信我,不是理所應當嗎?”


    “畢竟除了我,”裴文宣認真開口,“沒有任何人能保證,無論任何情況,一世不會背叛殿下。”


    聽著這些話,李蓉輕笑,她溫和道:“我不信承諾的。”


    “我知道。”裴文宣也笑,“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那日後還是不要說了,”李蓉歎了口氣,“你說了,我又想當真,可我心裏又知道,這些話當不得真,想起來難受,倒不如從沒聽過。”


    “是我不會說話,”裴文宣道歉也快,“煩擾了殿下。”


    兩人隨意聊著,便到了城郊,馬車剛停,李蓉便立刻跳了下來,長亭邊上站了幾個人,李蓉領著裴文宣急急走過去,忙道:“人呢?”


    “殿下隨我們來。”


    那人應了一聲,便領著往旁邊林子裏進去,李蓉跟著人走了沒片刻,就看見一批人圍著一個地方站著,荀川帶著麵具站在邊上,捏著拳頭。


    李蓉走上前去,冷聲道:“怎麽迴事?”


    她一靠近,就聞到一股惡臭,還沒迴頭,裴文宣就上前一步,擋住李蓉的視線:“殿下不必看了。”


    “讓開!”


    李蓉一把推開裴文宣,就看見十幾具挖出來的屍首。


    李蓉看那滿地屍首,扭過頭去看向旁邊荀川:“驗過屍了?”


    “驗過了。”荀川開口,啞聲道,“也確認過身份,是所有涉案證人。”


    “全死了?”


    李蓉不可思議開口,荀川點頭:“全死了,一個沒留。這些時日我挨著查過去,都發現他們在同一天先後離京,離京之前給家裏留了大筆銀錢,說是要迴西北。我沿途追過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留宿過任何驛站、路上茶館,我在他們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仔細打聽,不斷縮小範圍,最後找到了這裏來。”


    李蓉沒說話,她沉默片刻,開口道:“把屍體處理幹淨,放到義莊去。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不遠處長亭有一位書生,那日剛好在長亭送別友人,遇到有一批人驅趕著一批人進了林子,形跡可疑,我從茶館老板那裏打聽了他能找到的客人的行蹤,找到了這位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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