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察覺他要做什麽,心跳驟然加快,慌忙抬手,一把將他臉按過去,急道:“我錯了我錯了!”


    裴文宣被她把臉推開,久久沒有迴頭,李蓉小心翼翼探過去:“你生氣啦?”


    片刻後,裴文宣低笑起來,李蓉有些奇怪:“你笑什麽?”


    裴文宣坐著抱著她笑,隨後抬起明亮如星的眼,高興道:“殿下,您真是太可愛了。”


    李蓉知道裴文宣是取笑她,她懶得理他,躺下身來,背對著他道:“睡了。”


    裴文宣沒說話,他笑眯眯瞧著她。


    他白日裏比她睡得多,等李蓉睡著了,他還沒睡著。


    李蓉背對著他睡了一會兒,便翻過身來,裴文宣撐著頭,瞧著她睡得香甜,月光落在她的麵容上,她應當是做了美夢,嘴邊帶著笑容。


    裴文宣瞧了一會兒,俯過身去,將吻輕輕落在李蓉唇邊。


    那吻很輕,蜻蜓點水而過,又折迴往返,數次之後,李蓉似覺騷擾,抬手驅趕,而後翻過身去。


    裴文宣深吸了一口氣,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將人攬在了懷裏。


    李蓉輕輕“唔”了一聲以示抗議,裴文宣輕笑開來,他低啞了聲,小聲開口:“同我說這些,當我吃素的麽?”


    這些話他知道對方是聽不見的,說完之後,他歎了口氣。


    抱著人狠狠掠了一口香氣,閉眼睡了。


    兩人一覺睡到平日上朝的時間,李蓉恍惚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她還被裴文宣整個人抱在懷裏,李蓉睡暈了,沒意識到,迷迷糊糊要起身:“上朝了……”


    裴文宣攬著人的腰直接迴了懷裏,按住她道:“讓人幫你請了假,睡吧。”


    李蓉聽到“請假”兩個字,所有意誌力全盤崩潰,瞬間就睡了。


    等再度睡醒,她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她瞬間清醒,盯著旁邊的裴文宣。


    裴文宣察覺她醒了,打著哈欠緩緩起身,而後抬眼看向李蓉,有些茫然道:“殿下?”


    說著,他往後縮了縮,拉進了自己的衣服道:“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你……”


    李蓉見他的樣子,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方才的事兒,她甚至不確定裴文宣知不知道。


    可以前都好好的,兩個人都睡姿很標準,怎麽昨晚就抱在一起了呢?


    李蓉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裴文宣卻先提前開口了,他滿臉警告道:“你昨晚已經抱了我一晚上了,你別太過分啊。”


    李蓉:“???”


    “你不知道?”裴文宣看她的神情,有些不確定,“昨晚上你一直喊冷,忘了?”


    李蓉:“……”


    毫無印象。


    “我覺得你在誆我。”好半天,李蓉終於憋出一句反駁之言,裴文宣用目光從上往下把李蓉掃了一遍,又從下往上把李蓉掃了一邊,而後他突然伸出手放在李蓉腿上,認真道:“殿下,這是什麽?”


    “腿。”李蓉有些茫然,隨後便抬手去打他,“你做什麽你。”


    但李蓉動手快,裴文宣縮手更快,他立刻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這又是什麽?”


    “你……你的腿?”李蓉有些不確定。


    裴文宣笑了:“是了,都是腿,這就是我眼裏您與我之間的關係。說句實話,我摸您的腿都感覺不出來這不是我的,還勞煩您別幻想太多。把這種豐富的想象,留在您看的話本就好。”


    說著,裴文宣起身下床,優雅道:“殿下,微臣還有其他事兒,先起了,您再睡睡?”


    “不必了。”


    李蓉調整了一下心態,覺得是很可能是自己誤會了,想得太多。


    畢竟按照裴文宣的性子,如果他喜歡她,肯定要搞什麽“為她好”的事情來,絕對不可能主動在夜裏抱她。


    她緩了片刻情緒,將這事兒定型為一場意外,於是點頭道:“我今日先去見一下其他大人,夜裏迴來陪你去裴家。”


    “為什麽陪我?”裴文宣揉著帕子,似笑非笑抬眼,“不放心我啊?”


    “對對對,”李蓉懶得同他打嘴仗,“就您這去一趟裴家養這麽久傷的本事,我可佩服了。”


    “放心吧,”裴文宣見李蓉認真,他也不再玩笑,收了笑容,認真道,“都是我算著的,這次不會有事。”


    李蓉應了一聲,她倒也不懷疑裴文宣的能力。


    兩人起床洗漱之後,各自去處理自己的事兒,李蓉開始去聯係各個地方的官員,目前督查司名聲不好,大家都還在觀望,她能聯係上的,都是一些沒有多大用、不在實權的官,以及一些小官。


    但李蓉也不以為意,她將上一世後來人的表現都列了一份清單,一一接觸過去。


    裴文宣雖然迴了家裏養傷,事情卻是一點沒落下,他的情報網遍布四處,留在家裏一點不妨礙他寫參人的奏折。


    兩人都忙到晚上,夜幕剛剛降臨,裴文宣便換好了衣服,一走出門,就看見李蓉的馬車在門口等他。


    李蓉似乎是聽到他出府的聲音,用小金扇抬起了窗簾,在馬車裏笑著瞧向他,一雙漂亮的鳳眼裏全是調笑:“裴大人去哪兒,本宮恰巧路過,送您一程?”


    裴文宣低笑,走上前去,隨後坐到李蓉身邊:“這麽多年了,殿下還是愛開這種玩笑。”


    “不有趣嗎?”


    李蓉說著,小扇敲打著手心:“每次見麵都當成第一次相見,明明都清楚對方是個什麽人,卻還是故意問好,我覺得可有意思了?”


    “那這輩子,殿下一定覺得很有意思。”


    裴文宣笑著接聲。李蓉緩了片刻,低笑出聲來:“的確。”


    “我母親呢?”


    裴文宣不開玩笑,便直接問了關鍵人物,李蓉抬手往後麵一指:“後麵馬車裏,要說什麽都對好了嗎?”


    “好了。”


    裴文宣吩咐道:“等一會兒到了,您坐一邊,一句話都不用說。”


    “知道,你吵架厲害。”


    “這不叫吵架,”裴文宣趕緊解釋,“是講道理。”


    李蓉笑而不言,兩個人又商量了一下今晚如何配合,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隨後便開始說些趣事,沒一會兒就到了裴家。


    馬車停在裴家,裴文宣先下了馬車,隨後伸出一隻手來,扶著李蓉下了馬車。


    到了裴家門口,李蓉抬眼一看,就看見裴家這次從門口就是侍衛,可見上次被李蓉鬧怕了。


    李蓉張開小扇,輕聲說了句:“真慫。”


    裴文宣握著她的手,笑笑不言。


    兩人領著侍衛,一路從容步入裴家大門,穿過長廊,來到祠堂。


    祠堂前方是裴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宗族長老都坐在最靠近牌位裏麵,其他根據身份高低一路往外站去。


    裴文宣扶著李蓉進去,所有人盯著他,裴文宣笑著朝眾人行禮,所有人都不說話。


    李蓉挑起眉頭:“怎麽,駙馬和你們行禮,你們不同本宮行禮的嗎?”


    裴文宣雙手放在身前,笑著低頭,看著李蓉撒潑。


    雙方互相想給對方下馬威,裴家不動,李蓉就抬眼看向一副


    第60章 爭財


    裴文宣這麽開口, 眾人麵麵相覷, 李蓉搖著扇子, 在坐在一旁瞧著熱鬧。


    過了一會兒後,裴玄清緩聲道:“你父親留下的財產, 數額巨大,你雖然已經成年, 但終究還是個孩子,過往也沒有打理這些財物的經驗, 還是留給你二嬸來處理吧。”


    “祖父這話說笑了, ”裴文宣笑起來,“文宣如今在朝中已入禦史台為官, 也已成家立業, 再如何也是成人,斷沒有還讓長輩為自己操心的道理。退一步講,文宣母親尚在, 父親留給文宣的財物,就算文宣不能掌管,也當由母親打理,不敢再勞煩其他長輩操心。”


    “那就問問你母親吧。”裴玄清聽著裴文宣的話,也不好再多說, 轉頭看向溫氏道,“溫氏,之前是你拜托家裏人幫忙照看產業,族裏請了禮賢幫忙, 話你得和文宣說清楚,免得他誤會。”


    溫氏被點名,裴文宣便看向她,溫氏強撐著站起來,恭敬道:“公公說的是,兒媳已經告知過文宣,文宣心裏是清楚的。隻是文宣也長大了,按道理也到了管事的年紀,二叔若是再管,怕生間隙。”


    溫氏出門之前,李蓉便已經讓人教過她說話,所有人盯著她,她不敢抬眼,雖然是磕磕絆絆,但終究還是把話說清楚來。


    她話出口,所有人臉色就有些變了。


    裴禮文冷笑出聲:“大嫂在公主府這幾日還真沒白住,這麽快就疑心起家裏人來。二哥,你也別管了,好心當驢肝肺,就當喂了兩隻白眼狼吧。”


    “三叔……”溫氏聽裴禮文的話,急急開口想要解釋,“我們也……”


    “我母親心裏也同我是一個想法。”裴文宣見溫氏要解釋,直接打斷了她,看著裴玄清道,“不如明個兒我就過來,清點了我名下產業,祖父覺得呢?”


    裴玄清不說話,旁邊一個族老咳嗽了一聲,他緩聲道:“禮之是咱們裴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年少時也是我們全族看著長大,官場路上,也是家裏一路幫扶。他留下的東西,雖然的確也是文宣的,但家裏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沒了。文宣如今做事,太過冒進,你瞧瞧最近的事兒,多少世家對他不滿,我看呀,孩子還是再打磨一下才是。”


    這個族老一開口,所有人都應和起來。李蓉坐在一邊喝茶,含笑看了一眼裴文宣,隻見裴文宣從容立在堂中,麵上笑若三月春風,沒有絲毫惡意,隨後就聽他緩慢出聲道:“當年我父親初入華京,也差不多是我的年紀。彼時聖上還是太子,科舉尚未開建,父親在華京左右活動,最後成為太子心腹,才帶著裴家雞犬升天。可是,父親一個寒族,為何會成為太子心腹呢?”


    裴文宣笑著詢問,所有人都沒出聲,裴文宣撣了撣衣袖,低下頭來,緩聲道:“許多事,大家心知肚明,裴家起於何處,相比各位長輩心裏也明白。陛下建督查司為的是什麽?諸位長輩說文宣冒進,說文宣在世家之中風評不好,為了同世家交好打了文宣,”裴文宣笑了一聲,掃向周邊,“那不如進宮去,讓陛下評個理?”


    “這麽多朝臣跪在禦書房跪了這麽久,陛下都不接見,為的就是留個顏麵,諸位長輩,還望不要辜負陛下一片苦心啊。”


    眾人沒有說話,裴文宣的話他們不是沒有想過,上一次李蓉罵過,他們便已經清楚認知到了。但一來裴禮之留下的錢財的確豐厚,二來裴禮賢如今位高權重,也不好得罪,眾人隻能幫著裴禮賢說話。


    可如今裴文宣這話裏處處是威脅,皇帝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怕是對裴氏已經有了不滿,但裴禮賢畢竟身居高位,還是要給個麵子。如果溫氏咬死還好,至少是裴家內部家事,皇帝也管不到這裏來,可如今溫氏已經被裴文宣策反,真鬧到皇帝那裏去,他們怕是有不了好果子吃。


    裴文宣見眾人開始動搖,語調便軟化下來:“昨日文宣本來可以在禦書房前和三叔對峙,隻是文宣想著,自己終究是裴家人,一族人應當互幫互助,內裏小事鬧歸鬧,能內部協商清楚,就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如今文宣雖然算不上有大出息,比不得先父,但也在禦史台有點小權,日後官場之上,還需各位族人多多幫扶。今日我和殿下過來,也不是真想和家裏鬧點什麽矛盾。諸位長輩都在,我也就把話說清楚些,我是裴家人,過去是,日後也是,如今我與平樂殿下成婚,裴家無論如何,都與殿下脫不了幹係了。長輩們如今討好世家,世家也未必看得起咱們,倒不如一心一意跟著陛下和公主。日後大家齊心合力,又何懼其他世家的威脅呢?”


    裴文宣話裏話外一番安撫,意思無非是他如今有了靠山,也有能力,未來很有前途,號召著大夥兒跟著他看。


    先有大棒後有甜棗,所有人便都思量起來,裴玄清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道:“你是個好孩子,以前是我們多誤會了你。你有這樣的見識,祖父很是欣慰,禮賢啊,”裴玄清看向裴禮賢,試探著道,“孩子年紀不小了,要不,就按著他說的做吧?”


    所有人看向裴禮賢,大家雖然沒說話,眼神裏卻是多少期盼著裴禮賢應下來。


    裴禮賢歎了口氣,隻道:“當初接手這事兒,我便同大嫂說過,日後怕還是吃間隙,大嫂不信,總和我說文宣不是這樣的孩子,如今看來……”


    裴禮賢搖了搖頭,苦笑道:“算了。”


    這一番話指桑罵槐,到顯得裴文宣母子忘恩負義,裴文宣不甚在意,他這些個叔叔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也習慣了。隻是他還沒開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你……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所有人詫異看過去,卻見是溫氏站了起來,她看著裴禮賢,也不知慣來溫順的性子哪兒來的勇氣,努力叱責道:“當初是你勸我,說文宣還小,又要迴老家守孝,我身體不好,怕被人騙,才讓我把財產轉交給你夫人掌管,日後文宣若是迴來了,你便帶著他學著管錢,把錢給他。他如今迴來了,我不好同你要錢,如今好不容易丟盡臉麵開了這個口,你竟然還不還錢?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溫氏一番話說得結結巴巴,格外樸實,李蓉聽到溫氏這麽直接罵出來,忍不住直接“噗嗤”一下直接笑出聲來。


    旁人都看過來,李蓉趕緊道:“抱歉,走神了。你們別管我,繼續啊。”


    裴文宣何嚐不知道她笑什麽,無奈瞧她一眼,輕咳了聲道:“二叔,我知你是好心,我也並無懷疑,隻是如今我手裏的確缺錢辦事兒,您若這麽一直拿著,也不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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