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華別墅主臥室內,邢錚凝著床上尚未醒來的女人,眉眼沉沉,她的長睫毛細微顫抖著,大抵是方才的遭遇令她受到了驚嚇,平素,她在他懷中沉睡時,也是如此狀態。


    思索之際,一旁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那是林湄的手機,邢錚拿起,屏幕上正是肖沭的名字,他將手機調整至了靜音,未再管過。


    明知肖沭的目的,他不可能這樣眼睜睜見她與肖沭接觸,肖沭必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又不斷挑唆著他們的關係,很危險。


    林湄醒來時,後頸的疼痛還殘存著,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她第一反應,便是自己被綁架了,然,眼前的景象,卻無比熟悉,曾經來過無數次的,珠華別墅的主臥室,她怎會記錯,所以,這一次,還是邢錚的人將她弄來的?


    她怎麽就忘記了,他有多喜歡這樣的“綁架遊戲”,曾經,也是他派人,將她綁到了安寧市的別墅……


    不過,此次,她的身體並未受限,行動仍是自由的,林湄不知邢錚有何目的,她下了床,正欲離開臥室時,邢錚出現了。


    他穿著深色的家居服,看起來沒了平素的銳氣與戾氣,甚是隨和,可,林湄卻無法用同樣的姿態對待他,她眸中帶了慍怒,夾雜著恨。


    他自是看到了,心中不免難過,“下樓吃飯吧,做了銀耳羹。”


    這若無其事的口吻,更是讓林湄怒火中燒,分明是他,蠻不講理地將她綁了過來,又裝作對她很好的模樣,“好玩麽?”


    “什麽?”邢錚脫口接了過來。


    “綁架我,好玩麽?”林湄問,“你是不是覺得,玩弄我很有意思,我必須做你的附屬品,什麽都聽你的,你開心了,招招手,我就得跑過去,你不開心了,我就得消失。”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邢錚否認,“也從來沒有玩弄你。”他此前從未這樣同她解釋過,眼下是被她逼急了,她譏誚的麵色,令他胸悶,窒痛。


    林湄清晰從他那雙幽深的眼中,看出了痛楚與失望,她汲著氣,竟也跟著憋悶了起來,“那你綁我過來是為了什麽?”


    “肖沭接近你,不安好心,”邢錚同她說,“行裏的業務,有人會替你,你最近就在這裏呆著,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再去工作。”口吻甚是耐心。


    至少,他以往是不會這般耐心同她解釋這樣多的,他素來強勢,不講道理,隻會安排,不會浪費唇舌安撫她的情緒。


    但,他所謂的解決,是怎麽解決?


    “你的解決是什麽意思?”若肖沭真是因他前妻與他離婚,才不讓邢錚好過,邢錚能讓他前妻與他複婚麽?


    “肖沭不會通過我報複你,我對你也沒有那麽重要!”談及此,林湄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曾經被他傷害的一幕幕,再度閃過腦海。


    “我不想逼你,”邢錚同她說,“呆在這裏,是你最安全的選擇,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他心中知曉她為何如此排斥,大抵是他平素在她心中的形象已被框定了下來,她擔憂他如往常一般碰她,“我睡書房。”


    林湄“噢”,雖隻有一個字,但已將態度表達得甚是明確。


    邢錚略顯驚詫,前幾日同她談及此事時,她的反抗情緒是那樣激烈,他本以為,今日又要大吵一架,最後由他逼著她妥協,孰料,她竟如此痛快應允了下來。


    他不知原因,林湄心中卻是知曉的,她仔細考慮過了馮風那日的分析,雖不可知邢錚是否真的對她有那樣深的感情,卻能肯定,肖沭接近她,大約真的抱有目的,即便她與邢錚賭氣,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安危。


    “下去吃飯麽?”半晌,邢錚才問了出來。


    林湄輕點著頭,與他一起下了樓,甫一來客廳,便看見了在沙發上“作威作福”的懶懶,邢錚在沙發上放了它的專屬抱枕,懶懶躺在了抱枕上,甚是愜意,它似是比上次來時胖了許多,大抵是邢錚迴來後,心情好了,吃得多了。


    肖沭幾次給林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不多時,銀行這邊便派出了另外的人同他對接,孫行長親自打電話,向他賠了不是。


    據孫行長所說,林湄家中出了些急事,臨時趕迴去了,還請了個長假,這段時間應當是無法再跟進他這邊的工作了,此話,幾分真,幾分假,肖沭心中自有判斷。


    南江銀行與雙木有深入合作,孫行長是邢錚的人,肖沭早已了如指掌,眼下,孫行長這樣說,便更加坐實了林湄在邢錚心中的地位,肖沭詭譎笑了起來,給那號碼發了信息。


    林湄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珠華別墅住了下來,因她尚且算配合,邢錚將手機還給了她,林湄能夠與外界保持著聯係,但,肖沭那邊,她並未再迴應過了,工作已經交出去了,至於私事……


    她對肖沭不來電,先前是因肖沭幫了忙,欠了他人情,才會想著“還債”,又因邢錚幾度警告,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便頻繁與肖沭接觸了起來。


    邢錚此次尚且君子,並未如先前一般出爾反爾,二人是分房睡的,他很是克製,克製到不像他了。


    這天晚上,林湄夜裏口渴,穿著睡裙下樓倒水,恰好碰上了他在樓下抽煙,他坐在沙發上,她站在樓梯口,昏暗的光線下,他依舊看得見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與性感的鎖骨。


    他胸口湧動著燥意,夾緊了指尖的煙蒂,“你怎麽下來了?”一開口,聲音啞到像是生病了一般。


    “口渴,倒水。”林湄說。


    “熱水還是溫水?”他竟問了起來。


    林湄權當是沒話找話,“溫水。”


    孰料,甫一說完,男人竟掐滅了煙頭,從沙發起了身,“等著,我去倒。”


    未及她拒絕,邢錚已向廚房的方向去了。


    不多時,他端著一杯溫水走了出來,將水杯遞向了她,林湄垂手,看見了他有力的小臂,與關節分明的手指,大抵是光線的緣故,氣氛突然曖昧了起來。


    林湄說句“謝謝”,從他手中接過了水,手指不小心同碰到了一次,兩人的指尖擦過。


    深夜靜謐的別墅,仿佛能聽到電流湧動的聲音,林湄的臉與耳朵皆是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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