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林霸一的宅院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武林,各門各派無不拍手叫好,大肆慶祝,紛紛猜測著是何人有這等本事暗殺武林第一高手,還做得這般隱秘,不露一絲痕跡。


    與此同時,先前歸順於林霸一麾下的那些門派也在半個月內迅速被其他門派吞並,原本為製衡林霸一而結成同盟的各大門派因林霸一勢力的瓦解,聯盟解除,頃刻間成為互相仇視的死敵。


    至此,武林裏隻剩下三大門派。


    盟主已死,群龍無首,三個門派中人的眼睛全都盯著明年的盟主大選。


    門派內,眾人想方設法的爭奪掌門之位,因為隻有先做了掌門,才有實力與資格去爭奪盟主之位。


    六月,梨花凋零,庭院落寞。


    月光灑進庭院,隱約瞧見一個紫色身影孤寂的站在梨樹下若有所思著,眼露淡淡的惆悵與無奈。


    自那日起,她真的再未出現過。


    她的丹藥很管用,才短短一個月,他的內傷就已經痊愈。


    他再沒有理由留在這兒,是時候離開了。


    易少默掩去所有的情緒,迴到了房間。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入他的鼻間,他瞬間詫異的盯著床上嬌小的身影。


    此刻,綰罌雙目緊閉,安靜的躺在他的床上,藍色的衣裙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跡,血還是新鮮的,似乎剛剛受傷不久。


    “罌......”他迅速走至她身邊,語氣裏帶著從未流露過的擔憂。


    他溫柔而小心的抱起她,想查看她的傷口。


    “不是我的血。”她疲憊的睜開雙眼,輕輕解釋道。


    “你......”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於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將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有好多人追殺我,這血是他們的。你擔心我,我很高興。為了你,我不會讓自己受傷。”


    猛然間,他的眼裏有了一絲動容。


    也許是她疲憊的聲音,也許是她的這番話令他心有不忍。


    總之,這次他沒有推開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懷裏安心的睡去。


    二人就這樣維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直至天明。


    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房間時,他不舍的凝望著她的睡容,溫柔的將她抽離自己的懷抱,讓她躺迴床上,悄悄離去。


    “默。”不知何時,她已經醒來。


    他的背影一怔,腳步止住,他沒有轉身,隻是平靜的說了句:“我該走了。”


    她不解:“為什麽?”


    “我的時間到了。”他眼露無奈,似乎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因為她,他第一次有了想保護一個人的念頭。


    可他與她終究不可能。


    她下床走至他麵前,逼視著他,生氣的質問道:“為什麽明明喜歡我卻不承認?為什麽你我相互喜歡,你卻要離我而去?”


    “我說過,姑娘與我本是陌路人。”他麵無表情的掃了眼她,沒有直接迴答她的問題,有意迴避著。


    “和我打個賭吧。若明日之前,我仍是沒能改變你的決定,我便如你所願,此後你我永不相見。”


    他繞過她,推門離去,遠遠的,傳來他清冷的聲音,他隻說了一個字:“好。”


    她妖媚的笑了,眼裏充滿著勢在必得的自信。


    離雲蘭客棧不遠處,有一個湖,名蓮馨湖。


    湖上開滿了一朵朵嬌美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高潔而出塵。


    此時,一艘小船行駛在蓮馨湖的中央,船隻精致素雅,別具一格。


    綰罌站在易少默的身邊高興的嗅著滿湖的蓮花香氣。


    六月正是賞蓮的大好時節,綰罌沐浴更衣後,便提議到此處遊湖賞花。


    今天來此賞花的人很多,離她們最近的一艘奢華的大船是艘青船。


    青船為青樓女子專用船隻,若非有名的青樓,是不會擁有私人的青船的,就不知這艘青船是出自哪家青樓。


    青船上的女子妝容精致、香氣撲鼻,個個都不俗。


    綰罌右眉輕挑,忽然霸道的伸手環住易少默的脖子,不悅的盯著他問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麽嗎?”


    易少默本想掙脫她,但聽出她語氣裏明顯的不高興後,就由著她了。


    他麵無表情的答了句:“不知。”


    “我要把你藏起來或者毀了你的臉,這樣就不會有別的女人敢覬覦你。”綰罌強勢的說道。


    易少默聽完,愣了下,他淡淡的掃了眼四周,發現青船上的女人們正含情脈脈的盯著他,見他望去,她們更是高興的對他輕笑著。


    綰罌揉緊他的脖子,眼露警告的盯著他,不許他再看她們一眼。


    他低頭望著她生氣的小臉,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眼眸裏有了些許溫度。


    突然,船晃了下,水下傳來一陣聲響,十幾個黑衣殺手從船的四周憑空出現,手持利劍,飛快的向綰罌刺來。


    以綰罌的武功,本可以輕而易舉的避開,但她沒有這麽做,她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黑衣殺手的劍向她的後背逼近。


    “小心。”易少默瞬間與她調換了位置,將她緊緊護在懷裏,眼露怒色,滿身殺氣的將內力注入水中,凝結為無數把水劍,向黑衣殺手冷酷的刺去。


    十幾個黑衣殺手還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已經被他密集的水劍刺傷,一劍封侯,瞬間斃命,血從他們的喉嚨裏不斷的流出,滴入湖水,湖麵一片血紅,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船家在黑衣殺手出現時,就已嚇破了膽,暈厥了。


    周圍的人看到這兒出了人命,早已驚叫連連,場麵混亂,紛紛害怕的逃命。


    綰罌輕輕靠在易少默的懷裏。


    眼神交融的一刻,她嫣然一笑。


    “為什麽不避開?”他動怒的問道。


    周圍的血腥場麵已拋之腦後,易少默的眼裏隻剩下一個她。


    “我想知道你會不會救我。”綰罌高興的答道。


    聞言,他更加生氣:“若是我不出手呢?你就這麽肯定我會救你,萬一......”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用嘴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下一瞬,他已經化被動為主動,左手緊緊攬著她的柳腰,笨拙而用力的迴應著她的吻。


    他的吻帶著濃濃的怒氣,卻掩蓋不了他的深情。


    良久,他鬆開了她,眼裏殘留著一絲怒氣。


    “你愛上我了。你還想不承認嗎?”她高興而篤定的問道。


    他猛地愣住,目光不自然的避開了她,默默垂下了眼簾。


    剛才那一瞬間,他忘記她身懷武功,當劍快要刺到她時,他的心莫名的痛了下,他什麽也沒顧及,隻想著不能讓她受傷,下意識的想去保護她。


    自從她出現後,他的心就不再平靜。


    他明知自己的存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是如實的告訴了她,他的名字。


    他明知自己不能愛上任何人,可還是心不由已的對她動了心。


    他內心猶豫了良久,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眼裏的寒意瞬間為她而融化。


    他溫柔的凝望著她,嘴角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容,伸手抱緊她:“下次別這樣了。”


    “就算你不出手,他們也傷不到我分毫的。”她自信滿滿道。


    這一點他當然知道,她的武功不比他差,可他依然不想她置身於危險之中,他怕失去她。


    他感慨的問道:“既然已經答應我離開,為何還要出現?”


    她一臉狡猾的耍賴道:“我隻說:你若喚我一聲‘罌’,我便答應你。我可沒說答應你什麽。”


    他無奈的苦笑了下,眼露一抹痛苦與堅定。


    原是想逼她離開,就此斷了她對自己的心思,也斷了自己的。


    可命運還是讓他與她糾纏到了一起。


    也罷,他的心思瞞不過她,更騙不了自己。


    他從未擁有過什麽,也不曾真正在意過自己擁有什麽,這是他第一次真心想守護一個人,他願意為了她去奪取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此刻,他暗自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將改變他一生的命運。


    他認真的盯著她:“罌,答應我,無論何時,以何理由,都不要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她狡辯道:“誰讓你不肯承認愛上了我?”


    他揉緊她,一臉嚴肅的盯著她。


    她高興的應道:“我答應你。無論何時,以何理由,我都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的。”


    他這才放心的微微一笑。


    “默,你是我的,以後不許離開我。”她霸道的說道。


    “好,我是你的。”他心甘情願的在她的耳邊說道。


    她嫣然一笑,墊起腳尖,淺淺的在他的唇邊印上一吻,隨後施展輕功離去了。


    “追上我就有禮物。”耳邊傳來她迷人的聲音。


    他柔情的望著遠去的嬌小背影,雙腳離地,施展輕功,向她追去。


    街上的行人抬頭望去,隻瞧見屋頂上有一個紫衣人緊緊追著前麵的藍衣人,看不清是男是女,每當紫衣人快追上藍衣人時,藍衣人便狡猾的調轉了方向,又與紫衣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不到片刻,二人一前一後的迴到了雲蘭客棧。


    “默,你沒有追上我,你要給我禮物。”她不懷好意的衝他笑了下,高興的迴了自己的西院。


    他寵溺的望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笑意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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