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喬氏迷迷糊糊之中聽到聲音,睜開眼睛,林嬤嬤興奮地老臉近在眼前。


    “發生什麽事了?”


    喬氏慢吞吞的直起身子,道。


    “夫人,霜姐兒迴來了,霜姐兒迴來了。”


    喬氏好似被一道雷劈中,呆呆的瞧著林嬤嬤,忽然從床上跳了下來。


    身子一個踉蹌,幸虧是被林嬤嬤眼光手快的給拉住了。


    “夫人,您別急,管家眼睛去門口迎接了,您好好地在床上躺著,霜姐兒一會就到。”


    “不不不,霜姐兒好不容易才從北國迴來,我要去門口接她……”


    喬氏將林嬤嬤給推開,開口便是喚了幾個丫頭進來伺候她梳洗。


    瞧著一臉興奮的喬氏,林嬤嬤扶額,她真是失算了。


    霜姐兒迴來,她光顧著讓夫人高興,把這個消息給說了,卻是忘了對於夫人而言,差不多隔了有一年未見的女兒迴家,是怎樣大的誘惑!


    林嬤嬤心中懊惱,很快的從屋子裏出去。


    當務之急,就是在夫人出門之前,將霜姐兒給接過來。


    “林嬤嬤……”


    她的運氣很好,才從後院裏出來,到了抄手遊廊上,便是碰見了往這邊趕來的顏霜。


    “娘娘,你可算是來了。”


    林嬤嬤對她行禮,眼睛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林嬤嬤,不必多禮,母親呢?”


    “娘娘請隨老奴來,夫人這會兒正在屋子裏收拾。”


    “好。”


    顏霜點頭,疾步的跟著林嬤嬤往後院走。


    “你們都快點兒。”


    丫頭的慢動作,叫喬氏心中不悅,板著臉道。


    “夫人恕罪……”


    小丫頭連忙告罪,手裏的動作也加快了少許,冷不丁的,忽然的扯了扯喬氏的頭發。


    “啊——”


    疼痛叫喬氏忍不住驚唿起來。


    小丫頭嚇得立刻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行了行了,你退下,笨手笨腳的,我自己來就是了。”


    時間不多了,喬氏也不願意浪費在教訓一個小丫頭上麵,拿了梳子自己打理起來。


    “母親——”


    喬氏看著鏡子裏出現的女子麵容,手裏的梳子“啪嗒”一聲落在桌上,“啪”的聲音,極是響亮。


    喬氏轉過身來,顏霜已經從門口進到屋內,按住她的肩膀,道:“母親,女兒給你梳頭吧。”


    “好,好,好……”


    喬氏笑意盈盈,眼睛止不住的打量著她。


    病的神誌不清那會兒,她最擔心,最想見到的人,便是這個嫁到了千裏之外的北國,她命途多舛的女兒。


    母女兩個,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精致梳妝台上的鏡子,清晰地映照著兩人相似的臉容。


    一樣的眉眼,微笑著的時候,唇邊揚起一樣的弧度。


    顏霜的手指在喬氏烏黑的頭發間穿梭,靈巧的完成一個發髻,斜斜的簪上一支金色的花開富貴發釵。


    “母親,你真好看。”


    顏霜感歎。


    雖然生了病,喬氏的臉容帶著幾分病中的蒼白,可眉宇間依稀是難掩的天生麗質。


    喬氏拍著她的手,笑道:“哪有?我都老了,變醜了。”


    “母親哪裏老了?若是不信,我問問林嬤嬤?”


    一旁的林嬤嬤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霜姐兒說得對,夫人就是生的好看。”


    “你們兩個啊……”喬氏轉過身來,“就會討我開心。”


    “母親,我扶你去那邊坐坐。”


    喬氏點了點頭。


    兩人在桌邊坐下。


    “霜姐兒,你都瘦了!”


    喬氏心疼的望著她。


    “母親,先別管我。哥哥在信上說,母親病得很重,現在怎麽樣了?身子可還難受?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喬氏笑著搖頭,“有你嫂嫂照顧著,大夫又開了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對了,你是北國的皇後,就這樣到大周來,皇上還有大臣們……”


    顏霜瞧著她擔憂的臉,笑了笑,“母親,我來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原本,他也是與我一起來的,隻不過後來發生了一點事情,他沒能來。看望母親乃是人倫親情,朝中的大臣大部分都是飽讀詩書之人,明白這個道理。”


    喬氏這才放了心,又問起了點心和饅頭。


    “他們兩個現在可結實了,走路不太穩當,說話也很厲害,除了會叫爹娘,還會說一些句子。”說起點心和饅頭,顏霜怎麽也止不住心頭的歡喜。


    “哦?這倒是奇了,點心和饅頭這麽小就會走路說話了,將來絕非一般人……”


    母女兩個說說笑笑,時間的流逝,喬氏感覺的並不明顯。


    她到底是在病中,沒多久,眉宇間便是帶上了疲憊之色,顏霜見狀,勸著她去床上躺著,自己則會了原先的院子裏稍做休息。


    ……


    “什麽時辰了?”


    水靈睜開眼睛,屋子裏黑黑的,她開口問道。


    “少夫人,已經是晚上了。”說話間,點燃的蠟燭將屋子照亮,一個丫頭走到水靈床邊,攙扶著她起來。


    “少夫人,今兒個姑娘迴來了。”


    “你是說,妹妹迴來了?”


    “是的,少夫人……”


    水靈大喜,旋即責怪道:“來了多久?你這丫頭怎麽也不叫醒我?”


    丫頭有些委屈,“少夫人,奴婢是要去叫您的,不過大人說,您照顧夫人累了好幾日,讓奴婢不要打擾。”


    水靈點了點頭,在梳妝台前坐下,“好了,你快替我收拾收拾。”


    穿戴完畢,水靈被幾個丫頭簇擁著從屋子裏出來,還沒到喬氏的院子裏,便是聽到了一陣笑聲。


    “少夫人,夫人的氣色好像很不錯。”


    丫頭笑著道。


    水靈抿了抿唇,眼眸中帶著笑,“母親一直都記掛著妹妹,如今妹妹迴來了,母親的心情自然是好了許多,走,咱們也快進去。”


    “……母親,你嚐嚐這個老鴨湯,我用薑去了腥味,又加了一些別的佐料,一定合你的胃口。”


    “好好好,”喬氏眉開眼笑的接過顏霜給她盛的一碗湯。


    “嫂嫂——”看到水靈過來,顏霜放下手中的東西,很快的迎了過去。


    “妹妹。”


    水靈對她笑了笑。


    顏霜拉著她的手往裏麵走,“嫂嫂,你可算是醒了,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也來嚐嚐。”


    “妹妹不遠千裏的迴來,我這個做嫂嫂的,沒能出來迎接已經是很過意不去,怎麽的還好讓妹妹準備晚飯?”


    “嫂嫂,話可是這麽說的,”顏霜對她搖了搖頭,接著道,“咱們是一家人,我迴到家裏來,哪裏要人迎接?而且,給家裏人做菜,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


    喬氏也看向一臉愧疚的水靈,“是啊,你照顧了我這麽多天,身子也是累了,就別計較這些了,好好地坐下吃飯。”


    “謝謝母親。”


    水靈慢慢的在桌邊坐下,拿了筷子開始吃菜,她見喬氏碗裏的湯喝的差不多了,便是拿了勺子立刻給喬氏滿上。


    “妹妹——”


    男聲從門口傳來。


    三人同時看了過去。


    “哥哥,”顏霜歡喜的瞧著顏無忌。


    水靈站起身,讓丫頭打了熱水來,幹淨的毛巾沾水擰幹,然後遞給他。


    顏無忌擦了臉,洗了手,這才與三人一道坐下。


    “母親,今日身子好些了嗎?”他看著主位的喬氏,問道。


    喬氏點了點頭,“好了。”


    “哥哥,你吃過了嗎?”


    顏無忌笑了笑,“在外應酬,喝了點兒酒。”


    “哥哥,那你在吃一碗飯吧,肚子裏隻有酒,這可不好。”


    顏霜說完,便是叫丫頭又擺了一副碗筷過來。


    水靈吩咐了自己的丫頭去廚房煮一碗醒酒湯,打算等會兒吃過了飯,讓顏無忌給喝了。


    飯罷,喬氏隻坐了一會兒,便是被顏霜和水靈攙扶著去了裏間休息。


    三人輕手輕腳的出來,在院子裏走著。


    “哥哥,母親的病,大夫是怎麽說的?”


    顏霜停下腳步,看向顏無忌。


    顏無忌和水靈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凝重起來。


    顏霜的心微微下沉,這代表著,喬氏的病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麽輕鬆。


    “前段時間天氣反反複複,母親染了風寒,偶爾咳嗽,我們很快的請了太醫過來,太醫號了脈也開了藥,母親吃了幾天,也是好了。誰想,到後來,卻是又犯了病,而且還伴有低燒。太醫過來看,說還是風寒,照著以前的方子吃了就沒事,然而這次,母親吃了藥,身子卻是沒有任何的好轉。我又另外的請了一位太醫過來診治,與之前的太醫一般,他也說母親是染了風寒。不過,他開的藥方與之前的不同,母親吃了藥,身子這才好了些。”


    “從發病到現在,有多久了?”


    “前前後後算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六日了。”


    “二十六日?若是風寒,怎麽會這麽久都不好?”


    顏霜一臉疑惑。


    顏無忌也搖了搖頭。


    “哥哥,皇上已經派人去找逐月,等逐月來了,母親的病到底如何就能夠知道了。”見他擔憂,顏霜勸慰道。


    “妹妹,讓你擔心了,我,沒有照顧好母親。”顏無忌痛苦的閉上眼睛。


    一旁的水靈也有些哀傷。


    “哥哥,你不要自責了,我知道的,母親病了,你比誰都心痛。”


    “妹妹……”顏無忌怔怔的瞧著她,道:“妹妹,如今北國遭受羌笛人入侵,你是一國的皇後,還是早些迴去陪著皇上吧。”


    “哥哥,我有分寸的,等逐月來看過母親的病,我就啟程迴去。”


    她態度堅決,顏無忌也不再說什麽,囑咐她好好地迴房歇息。


    夜裏,顏霜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絲毫的睡意。


    西門離,你現在怎麽樣了?已經到西陲了嗎?


    “皇上,再有三十裏路,便是西陲了。”


    一位將軍過來稟報。


    “好,傳朕的旨意,加快速度,朕要在天亮前到達西陲。”


    “是,皇上。”


    浩浩蕩蕩的隊伍舉著火把,行走到夜色之中。


    宛若長長的巨龍,一眼叫人瞧不見邊際。


    西門離被人簇擁著在中間,他身上穿著一身鎧甲,身下是威風淩淩的駿馬,夾起馬肚子,身後留下滾滾煙塵。


    阿霜,你等我,處理好了西陲的事情,我就來找你。


    ……


    “妹妹,昨晚沒睡好?”


    瞧著顏霜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水靈關切的道。


    顏霜搖了搖頭,兩人說了一會兒的話,她便是起身往喬氏的院子走。


    “妹妹,我去吧,你這個樣子要是讓母親瞧見了,她一定會擔心的。”


    水靈拉住她,道。


    顏霜想想也是,按照喬氏的性子,見她如此狀態,定然擔憂的厲害。


    “有勞嫂嫂了。”


    水靈笑了笑,帶著幾個丫頭離開。


    一個侍女端著茶走了過來。


    “姑娘,外麵冷,姑娘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侍女低眉順眼的道。


    顏霜點了點頭,將放在桌上的茶給拿了起來,掃了掃茶蓋上漂浮的茶漬,仰頭喝了幾口。


    奇怪,她的腦袋怎麽暈暈的?


    莫非,真的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顏霜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才走了一步,身子卻是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皮不受控製的合攏,閉上眼睛之前,她看見了侍女臉上奸計得逞的笑容。


    被算計了!


    顏霜張口想要喊,然而嗓子裏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她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千裏之外,北國,西陲。


    “皇上,前線捷報,羌笛人被打的節節後退,西陲六城明日便可以收迴來。”


    一個士兵跪在地上,朗聲道。


    “好!你去告訴胡元帥,繼續盯著羌笛人,等他們退到繞城,便鳴金收兵。”


    “是,皇上。”


    士兵得令,很快的從大帳內出去,騎著馬,將皇上的旨意傳達給在前線的胡元帥。


    “……元帥,皇上要咱們在繞城鳴金收兵是什麽意思?”一個將領不解的道。


    旁邊的一個將軍也跟著道:“是啊元帥,羌笛人可恨之極,侵占我北國的領土,好不容易將他們給打得屁股尿流,這個時候咱們應該乘勝追擊,滅了羌笛人的威風才是,皇上是不是糊塗了?”


    “大膽!”


    胡元帥厲聲喝道。


    說話的人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臉色大變。


    “注意自己的本分,先前的話本帥就當是沒聽見。你們都照著皇上的吩咐,等羌笛人退到了繞城,便鳴金收兵。”


    “是,元帥。”


    眾人從帳內走出,有人依舊是一臉困惑。


    “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幾人思索半響,也沒有什麽頭緒,索性便是不再考慮,加緊時間訓練士兵。


    大帳內,胡元帥反複的琢磨著西門離的這道旨意,忽然大笑起來。


    不愧是皇上,他明白了。


    窮寇莫追,窮寇莫追。


    羌笛人退至繞城時鳴金收兵,對於他們而言,雖然不是大獲全勝,可到底是收迴了西陲六城。然而對羌笛人而言,卻是敗家之犬,得了一息喘息的機會。


    胡元帥相信,皇上讓他們在繞城鳴金收兵,其後定然還有旨意。


    胡元帥猜得不錯,在羌笛人退至繞城,他將消息傳給了西門離之後,西門離便是讓人傳來了第二道旨意。


    燒毀羌笛人的糧草,從後側將其包抄,來個甕中捉鱉。


    對於這道旨意,胡元帥手下的將軍們這下子便是都熱血沸騰起來了。


    “元帥,我去。”


    “元帥,讓我去,狗日的羌笛人,爺爺我早就想燒了他們的糧草,把他們給活活餓死。”


    “元帥,我去,我去……”


    “元帥……”


    幾人吵得不可開交,整個大帳內都是鬧哄哄的。


    胡元帥瞪眼。


    被他的視線掃過,眾位將軍安靜了下來。


    “李將軍,林將軍,還有周將軍,你們三位負責將羌笛人的糧草給燒了。”


    被胡元帥點到名的三位將軍,一臉興奮,上前一步,齊聲道:“元帥放心,我等必定幸不辱命。”


    餘下眾人都有些失望的瞧著胡元帥。


    “楊將軍、左將軍、司馬將軍。”


    被他點到名,三人虎軀一震,“元帥請說。”


    “你們三人在李將軍、林將軍和周將軍將糧草燒毀之後,便將羌笛人給包抄,四處布下埋伏,不能叫他們給逃了。”


    “末將領命。”


    胡元帥點了點頭,朗聲道:“事不宜遲,各自行動。”


    “是,元帥。”


    眾人出發,是夜,疲憊不堪的羌笛人正在歇息,忽然的,有人感覺有一抹灼熱。


    那人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叫他忍不住尖叫起來。


    霎時間,敲鑼聲,打鼓聲,響徹雲霄。


    “我們的糧草,我們的糧草被人給燒了!”


    羌笛人從難得的睡夢中醒來,聽見的便是嗚唿哀哉的聲響,以及西邊熊熊燃燒的大火。


    “北國人真是卑鄙無恥!鳴金收兵,原來是為了燒我們的糧草,叫我們不戰而降!”


    罵聲,哭聲,唿叫聲,交織成一片。


    羌笛人忙著救火,現場一片混亂。


    沒有人發現,一道道身影趁著夜色的掩映,在高高的雜草中起起伏伏,來迴穿梭。


    ……


    “皇上,胡元帥說,一切布置妥當。”


    “好,來人,隨朕出發!”


    西門離朗聲道,大步的從城內走出。


    士兵傻眼,皇上這是要親自上場?!


    當西門離領著幾萬人從城內趕來的前線的時候,胡元帥呆住了,李將軍等人呆住了,前線的所有士兵也都呆住了。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元帥跪在地上,行禮道。


    霎時間,大呆的士兵都醒悟了過來,一個個跪在地上。


    甲胄與刀劍,碰擊著大地,叮鈴當啷的聲音,參差不齊。


    “都起來吧。”


    “謝皇上。”


    胡元帥站起身。


    其他人也一一站了起來。


    西門離會從馬上下來,進到元帥的大帳之內。


    胡元帥立刻跟上,李將軍、林將軍、周將軍、楊將軍、左將軍和司馬將軍,一一跟了上去,尾隨胡元帥進到帳內,跪在西門離麵前。


    “皇上,您乃是萬金之軀,龍體為重,如何道前線來了?”


    胡元帥一臉擔憂和緊張的道。


    “西陲朕都來了,前線也做好了布置,朕便是來了。”


    “可是皇上……”


    “胡元帥!”


    西門離沉聲道。


    “臣在。”


    “燒毀糧草,四處包抄,你們做的很好。”


    皇上乃是金口玉言,得他一句誇獎,帳內眾人心頭振奮。


    “這都是皇上的英明神武,聰明睿智。”


    胡元帥接著道。


    “嗯,既然如此,你們就隨著朕,活捉羌笛人。”


    “皇上……”


    沒料到他話題又轉到了領兵出征上麵來,胡元帥喉嚨一哽。


    “胡元帥,你方才不是說朕英明神武,聰明睿智?”西門離斜了他一眼,冷淡的道。


    “正是因為皇上英明神武,聰明睿智,微臣才不能讓皇上以身犯險。”


    麵對西門離的步步緊逼,胡元帥也毫不退讓。


    西門離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朕打不贏這些羌笛人?”


    “微臣,並不此意。”


    “好,胡元帥聽令。朕命你帶領一隊人馬,從正麵與羌笛人交手。”


    西門離誌在必得,胡元帥也說不動他,也隻好將勸他離開的念頭作罷,抱拳恭敬的道:“微臣領命。”


    說罷,他便是從帳內走了出去。


    西門離看向其他人,“周將軍,李將軍,楊將軍,你們負責東麵,不許任何羌笛人通過。”


    “是,皇上。”三人從帳內走出。


    “李將軍,司馬將軍,你們負責北麵。”


    “是,皇上。”


    又兩個人走了,最後帳內隻剩下左將軍和西門離兩人。


    “左將軍,你跟著朕,負責南麵。”


    “是,皇上,末將一定會誓死保護皇上。”這麽多將軍裏麵,皇上單單要他隨行,這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信任?左將軍發誓,他一定好保護皇上周全。


    對於左將軍的誓言,西門離頓了頓,隨即便是恢複了平常,大步的從帳內走去。


    如果左將軍知道,西門離之所以選他跟著,純屬是隨便一指,不知道左將軍心頭的激蕩會不會頓時破滅?


    浩浩蕩蕩的大軍分四路出發,很快的便是將羌笛人的所有生路給阻斷。


    麵對著北國軍隊沒有死角的包抄,羌笛人無奈的投降了。


    西門離一馬當先,胡元帥緊隨其後,周、林、李、左、楊、司馬,六位將軍一字排開,領著戰俘,大獲全勝的迴到營地。


    西門離翻身下馬,讓胡元帥將所有的戰俘帶到廣場上。


    他沉默了許久,胡元帥等人都弄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西門離從臨時搭起來的台子上走了下來,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一個羌笛人小兵,笑著道:“羌笛太子,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嗜好?”


    簡單的一句話,叫胡元帥等人睜大了眼睛。


    羌笛太子周圍的士兵,都對他怒目而視。


    “皇上,什麽太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西門離勾唇笑了笑,抬手,胡元帥便是過來了。


    “將他奉為上賓,好好招待,羌笛太子難得來我北國一趟,朕當然要好好地盡到地主之誼。”


    胡元帥心領神會,笑著道:“是,皇上。”


    羌笛太子睜大眼睛,“北國皇上,你,你不殺我?”


    西門離接著笑,“自然。”


    羌笛太子站起身,立刻便是有人喝道:“大膽,皇上麵前,豈容你說起就起。”


    厲喝之聲又急又響亮,很明顯的將羌笛太子給嚇了一跳。


    “你才大膽,郝果子,在朕麵前,豈容你說話。”


    郝果子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是小的逾越了。”


    “還不快給羌笛太子賠不是?”


    “是是是……”郝果子跪至羌笛太子身前,磕頭道:“羌笛太子恕罪,小的驚擾了太子,還請太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吧。”


    羌笛太子見威風淩淩的郝果子對他又跪又拜,心頭的怨氣也是少了幾分,擺了擺手,道:“本太子就饒了你這次。”


    “謝過羌笛太子殿下。”


    未免他改變主意,郝果子立刻便是滾了。


    西門離看向羌笛太子,“太子請起吧。”


    “北國皇上,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搶占你們的領土,你看你,我們的糧草你也少了,我們的人你也抓了,北國皇上可不可以將我們都放了。”


    “放是可以,朕也沒有想要他們的命,不過羌笛太子你,還請讓朕盡到地主之誼。”


    羌笛太子痛快的點了點頭,“好的,北國皇上,我多謝你的款待。”


    “羌笛太子,未免羌笛王擔憂,還請羌笛太子修書一封。”


    羌笛太子笑著答應,隨著胡元帥進了帳內,不一會兒便是寫好了一份信。


    “你可是會了?”


    西門離問著帳內之人。


    郝果子點了點頭,“皇上,小的會了。”


    “嗯,那開始吧。”


    郝果子將羌笛太子寫好的那封信放在旁邊,挽了袖子,毛筆蘸上墨汁,等待西門離開口。


    “父皇,孩兒不孝,領兵出征,卻是被北國人所俘。北國人要父皇以三十城換之,此等喪國辱權之條件,還請父皇不要答應。孩兒一個性命,鼻子羌笛百姓,何足掛齒,父皇切記。”


    西門離念完,郝果子最後的一個“記”字也收了筆。


    他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將其交給西門離。


    “皇上,羌笛王愛子心切,且羌笛太子如此懂事,羌笛王一定會照做的。”


    郝果子笑著道。


    “多話。”西門離斜著他一眼,不過上揚的嘴角,卻是說明郝果子說對了。


    在探明羌笛太子也在軍中,西門離便是讓人將羌笛太子給好好地調查了一番。


    這個羌笛太子,其人憨傻,很是好騙,乃是羌笛王後所出,羌笛王甚愛之。


    “去,快馬加鞭,給羌笛王送去,吩咐胡元帥,明日迴京。”


    “是,皇上。”


    郝果子很快的出去。


    等他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郝果子,皇後的信可是到了?”西門離一見到他,便是如此問道。


    這幾天他忙著部署戰事,顏霜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的來信,他也沒怎麽在意。


    可如今戰事已經結束,按理來說,顏霜的信早就該到了。


    郝果子搖了搖頭,“迴稟皇上,並無。”


    西門離眉頭緊皺。


    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不好,郝果子努力地收縮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大事不好了!”


    驚慌之聲從外頭傳來,西門離瞧了眼郝果子,郝果子立刻從帳內出去。


    不一會兒,他手中拿著一張紙條,驚慌失措的跑進帳內。


    “皇上,皇後娘娘她,失蹤了。”


    西門離一把奪過郝果子手中的紙條,展開,目眥欲裂。


    “來人,迴京。”


    西門離大步的從帳內走出。


    紙條在空氣中悠悠轉下,郝果子接住,紙上寫道:暗衛盡亡,皇後失蹤,速歸。


    天,出大事了。


    ……


    顏霜感覺到身子難受的厲害,她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好似有千斤重,任憑她如何掙紮,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朦朦朧朧中,有說話聲傳過來。


    顏霜停止動作,耳朵伸了過去——


    “哼,你說主上為什麽要抓她?”


    “可能是她長得好看吧。”


    “好看,再好看,她也是殘花敗柳一個,哪裏能配得起主上。”


    “我說笑的,主上抓她,定然有大用處。”


    “大用處,什麽大用處?”


    “她是北國的皇後,整個後宮,就隻有這一個女人,且她孕育了一個太子和一個公主,北國皇上對她定然是器重的厲害。有她在手,主上就不愁北國皇上不乖乖的聽話。”


    “能嗎……”


    “自然能……”


    後麵兩人還說了什麽,顏霜卻是聽不清了,才清醒了一小會兒的神智漸漸地迷離。


    再次有意識,是她嘴裏被人灌著苦澀的藥汁。


    苦味從味蕾進到喉嚨,她在黑暗中一直尋找著的出口,立刻便是被衝開。


    “啊!你,你怎麽醒了?”


    女子似乎沒有意料到她會突然睜開眼睛,手中的瓷碗啪的墜在地上。


    顏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視線四處逡巡。


    這是一個破舊的屋子,很小,屋內隻放了她現在躺著的一張床,床邊是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砰——


    有人踢門進來。


    一個棺材臉的女人走了進來。


    顏霜的臉立刻被人給捏住,一大碗苦澀的藥汁灌進了她的嘴裏,意識漸漸的抽離,顏霜慢慢的閉上眼睛。


    “唿,嚇死我了,沒想到她居然醒了。”


    “哼,沒用的東西,灌藥都灌不好。”棺材臉女人不屑的道。


    先前給顏霜喂藥的女子臉色一變,嘴唇因為氣憤哆嗦得厲害,不過嘴裏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發出來。


    “我們走,明兒個還要出發。”


    棺材臉女人轉身,領著幾個人出去。


    女子抬起臉來,怒道:“我呸,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教訓我!你等著,見了主上,我看你還敢這麽囂張。”


    女子站起身,視線撇過陷入昏迷之中的顏霜,想想她受得氣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突然醒了,抬起一腳便是踢了過去。


    解了氣,女子推門而出。


    屋子裏靜悄悄的,有冷風從破舊的窗戶裏吹進來。


    顏霜的意識模糊而迷離,好似陷入了一團濃稠的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她心中急的厲害。


    第一次有意識的時候,那兩個人說的話她還記得。


    主上……西門離乖乖聽話……


    毫無疑問,這夥人是要拿自己去威脅西門離。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讓自己被幕後之人利用。


    她不能讓西門離被別人威脅。


    她要醒來,她要醒來,她要醒來……


    顏霜一遍一遍的念著。


    興許是強大的意念,慢慢的,她感覺到前麵有一個發亮的光點。


    顏霜大步的往前走過去,後來竟然是跑了起來。


    她跑得快,可是光點卻好似在地上看到的月亮,看似觸手可及,實際上卻是遠隔了十萬八千裏的路程。


    她不能夠停止,也不能夠放棄。


    一旦她停止,自己便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顏霜的努力沒有白費,慢慢的,她的一隻腳才上了白色的光點,轉瞬,光點卻是消失了。顏霜睜大眼睛,周遭還是一片黑暗。


    還是……失敗了嗎?


    顏霜心頭發苦。


    一道冷風吹在臉上,很涼,很冷。


    顏霜睜大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漸漸地,她好似能夠瞧見前麵是一張桌子。


    桌子?


    對了,那些人給她灌藥,她醒過來的時候瞧見的不就是有一張桌子嗎?


    顏霜心頭驚喜非常。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掙紮著,顏霜慢慢的坐起身。


    很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是叫她累的氣喘籲籲。


    她被灌了藥,一直昏迷著,那些人必定是隻喂了她維持性命的湯水。


    顏霜坐了一會兒,慢慢的站了起身,她伸出手,瞧著黑色中浮現的桌子,靠了過去。


    手掌結實的摸到實木,顏霜大大的鬆了口氣,撐著桌子,她慢慢的往前移動。


    很快的,她來到了窗邊。


    破舊的窗戶,隻剩下一條要掉不掉的中間一截木頭。


    可能是灌了她藥,這些人很是放心,破舊的屋子並沒有給堵死。


    顏霜休息了很久,身上續集了一些力氣,撤掉破舊窗戶上的那截木頭,搬來一條長凳,站上去,身子翻過窗戶,“咚”的落在地上。


    風聲唿唿,將她因為落在地上的聲音給掩住。


    顏霜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有人過來。


    她站起身,在夜色中搖搖晃晃的前行。


    天色很黑,她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身上的力氣好像從窗戶裏跳出來的時候用光了。


    不受控製的雙腿不住的打顫,腳踝處好似拖著兩個重重的實心鉛球。


    可是顏霜知道,她不能夠停下來,她必須往前走,要不然,別這些人找到,她絕不會有第二次出逃的機會。


    “誰在那裏!”


    猛然的男聲,叫顏霜呆住。


    半響,她才開口試探的道:“是胡林嗎?”


    夜色中,男子的身影飛快的晃了過來,顏霜瞪大眼睛,卻還是看不清這人的輪廓。


    眼皮越來越沉重。


    上眼皮與下眼皮終於是抵不住相互間的吸引,就好似一塊磁石的南極和北極。


    顏霜知道,她到了極限了,可是她還不能倒。


    “娘娘,是我。”


    得到肯定的迴答,顏霜放心的閉上眼睛。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胡林摟著昏倒過去的顏霜,在夜色中,放肆的凝視著她的眉眼。


    顏霜從顏府消失到現在,對他來說就好似一生那麽長。


    他沒有想到西門離會是如何的震怒。


    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死與責罰。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他。


    這一路,他去了很多的地方。


    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找錯了方向,便又去另外的一個地方找。


    四天前,他在一條偏僻的道上發現了一隻耳環。


    耳環是非常普通的珍珠耳環。


    可是胡林一眼便認出,這是顏霜的。


    這一路的護送,他不敢看她的臉,她是如此的聰慧,而他並不是善於掩藏情緒的人,她一定會送他注視的目光中發現他的心思。


    胡林相信,她若是知道了他的心思,絕對會把他趕走,往後再也不會與他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迴了上京,好不容易能夠靠近她,好不容易能夠為她做一點事情,他不要被趕走。


    所以,他的目光在她每日所穿的衣服上留戀,在她所戴的首飾上佇立。


    即便如此,她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她說:“胡將軍,你很喜歡我的衣服?”


    胡林心內一陣緊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胡將軍,你心裏頭是有喜歡的姑娘了吧,你想送她漂亮的衣服?”


    他想說,我沒有喜歡的姑娘,可腦袋卻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他想,也許是太想靠近她,太想和她說話。


    他的願望達成了。


    沒有到達驛站,四周也沒有人家,他們宿在野外的時候,她總是會告訴他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


    那一段時光,大約是胡林這輩子最為快樂的光景了。


    然而現在,手中抱著失蹤了許久的顏霜,胡林才知道,這一刻,才是他一生難忘的。


    他找到了她啊。


    ……


    顏霜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裏。


    四周有些暗,不遠處燃著柴火,一個男子背對著她坐在火堆前。


    “胡林?”


    她試探著喊,想要確信失去意識前聽到的迴答並不是她的幻覺。


    男子轉過臉來,幾乎是將半張臉都遮住了的大胡子映入眼簾。


    顏霜心頭有些害怕。


    “娘娘……”


    男子跪在地上,神態恭敬,熟悉的聲音傳進顏霜的耳朵裏。


    這聲音,的的確確就是胡林的。


    “你是胡林!”


    “末將來遲,叫娘娘受苦了,還請娘娘責罰。”


    顏霜心頭大喜,她站起身,身子卻是無力的倒在地上。


    “娘娘——”


    見她摔倒,胡林驚唿道。


    顏霜衝他揚起一抹笑容,搖頭道:“我沒事,就是餓了些,身上沒有力氣。”


    “娘娘,食物馬上就好了,娘娘請稍等片刻。”


    顏霜看向火堆,這才發現了火堆上烤著三條魚。


    過了一會兒,胡林將魚遞了過來,“娘娘請用。”


    “謝謝。”


    “娘娘,您不必對末將說謝謝,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事情。”


    “我知道,可我還是要說謝謝,胡林,能夠碰到你,我很高興。”如果不是遇見了胡林,以她那樣的體質,走不了多久便是會暈倒。而那些人,一定會發現她。


    胡林低下頭,心中一陣激蕩。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燒痛的厲害,他想,幸虧他臉上有胡子擋著,不然,就被她看到了。


    “娘娘請慢用。”


    胡林恭敬的行禮,轉身往火堆那邊走。


    “胡林——”


    “娘娘還有什麽吩咐?”


    胡林轉過身來,腦袋依舊垂得低低的。


    “你不用叫我娘娘,也不用對我行禮。”


    出門在外,且四周埋伏著未知的危險,如此稱唿,無疑告訴敵人,我們就在這兒,你來抓我們玩玩唄。


    胡林轉念一想便是同意了,“可是……我該如何稱唿娘娘?”


    “你叫我夫人就是了。”


    “是,夫人。”


    顏霜低頭,咬了一口烤的焦黃的魚。


    胡林的手藝很是不錯,顏霜驚奇的發現,這魚身上竟然是撒了鹽的。


    眼霜一口氣解決了三條,肚子總算是飽了。


    她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走到胡林身邊,坐下,道:“你經常在野外嗎?”


    胡林看向她,點了點頭。


    “娘……夫人說的不錯,因為訓練經常都是在野外,吃的是自己動手,我便經常帶著鹽。”


    “鹽是個好東西呢……”顏霜感歎,失掉的力氣,好像一下子就得到了補充,她接著道,“我睡了多久?”


    “夫人已經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顏霜低喃,“那些人可有找來?”


    “夫人請放心,他們已經被我甩掉了。”胡林道。


    “他們的目標是我,我跑了,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小心了。”


    “夫人,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這裏的地形你看過了嗎?”


    胡林點了點頭,“之前出去抓魚的時候,屬下看過,四周乃是山林,藏身於此,不容易被人發現。”


    顏霜皺了皺眉,“我們的盡快的離開這兒。”


    胡林讚許的瞧了她一眼,“什麽時候?”


    顏霜站起身,“就是現在。”


    “現在?”胡林錯愕的瞧著她,“夫人,你的身子……”


    顏霜搖了搖頭,“我的身子沒事,多謝你烤的魚,休息了一會兒,已經差不多了。”


    胡林看向目光堅定的顏霜,點了點頭。


    “夫人,夜路難走,還請夫人跟緊小的。”


    “我會的。”


    說走就走,胡林將火熄滅,迴頭,卻是沒有發現顏霜。


    “夫人……”


    “我在洞口。”


    聽到迴答,胡林飛快的走了過去。


    天幕上掛著彎彎的月亮,銀色的月輝帶著夜的朦朧。


    等胡林從洞裏出來,顏霜便是拿了方才扯得野草將洞口給堵住。


    “夫人好聰明。”


    顏霜拍了拍手上的泥,搖頭道:“我並不聰明。”


    她若是真的聰明,在那個侍女給她端茶的時候,她就應該發現端倪。


    如此,也不會有了現在這一幕。


    西門離,一定很擔心她。


    胡林忽然跪在地上。


    “你……”


    “是屬下保護不力,還請夫人責罰。”


    顏霜歎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夠小心。”


    “不,若不是屬下保護不力,歹人如何能成事。”


    顏霜歎了口氣,“胡林,你確定要現在跟我理論該是誰承擔責任的時候?”


    胡林站起身,“夫人教訓的是,等屬下將夫人安全的送迴去,屬下就去領受責罰。”


    “不,即便迴去了,你也不用受罰。你找到了我,功過相抵。”


    胡林卻是搖了搖頭,“功是功,過是過,錯了就要受罰。”


    “唉,我說你怎麽就這麽認死理。”


    對於胡林的堅持,顏霜有些生氣了。


    胡林低頭,一言不發。


    半響,顏霜歎了口氣,“我們不是還要趕路嗎?”


    “是,夫人。”


    胡林對顏霜點了點頭,接著便是走到了前麵。


    忽然的,他的右手被人給拉住。


    “夫人?”


    朦朧的月色下,顏霜拿著一條白布,將兩人的手給纏住。


    抬起頭來,她瞧著胡林注視自己的目光,立刻便是解釋道:“你,你別誤會,好不容易遇到了,我隻是怕走散了,又要費一些周折。”


    胡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哎,你……”


    “夫人身份尊貴,小的不敢高攀。”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胡林站起身,往前麵走去。


    顏霜跟上他,瞧了瞧被綁著的手臂,想了想,還是將白布給解了下來。


    胡林是個認死理的人,她不應該隻顧著自己,而忽略了胡林的感受。


    誠然,經過了被劫持的事情,她不想再有任何的變故,走散,別開玩笑了,她去論如何都會抓住能夠將她送迴西門離身邊的人。


    然而,胡林的忠心和真誠,卻是叫顏霜敗下了陣來。


    她不能夠讓死腦筋的胡林,因為“冒犯”了她的舉動,迴去之後去領受責罰。


    這對他不公平。


    ------題外話------


    唿唿,到今天,上個月斷更的,還有這個月的一天,終於是全部補齊了。


    俺真的不喜歡食言而肥哦。


    明天繼續萬更,吼吼。


    感謝大家對俺的支持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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