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滿樓站起來,走到離大堂內主位不到一丈的地方,站定。


    江醇風和戴安心裏一陣暗唿,但是,兩人隻是互相看了兩眼,居然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隻是微笑著向風滿樓點了點頭。


    “這位蘇小娘子酒意已濃,包公子無須強人所難!”風滿樓微笑著說道。


    蘇湘月一連喝了七八杯,饒是風月場中經常鍛煉出的酒量,也已經抵擋不住,神思早已模糊不清。旁邊的人大聲的歡笑聲,聽在耳朵裏,卻感覺很是不清晰,身體隨時可能倒下的樣子。


    當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湘月卻猛的反應過來,是他!醉眼迷蒙的看著風滿樓,竟是癡癡的看得呆了。


    席間,王夫人見到風滿樓,發現兩位師爺沒有點名身份,也沒有叫破。而包平隻是在匯通錢莊見過風滿樓一麵,當時不知道他是誰,現在當然也不知道他是誰。


    包軒見一個窮秀才模樣的進來,頓時好奇。當他看到蘇湘月癡迷的目光,呆呆的眼神,直直的盯著風滿樓的時候,頓時醋意大發,妒忌的心理猛然而生,喝問道:“你是誰?搗什麽亂?”


    風滿樓笑道:“怎麽了,堂堂一個舉人老爺,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所謂來者是客,在下前來,是給你包家麵子。再說了,就衝你那些什麽小把戲,真不知道你這個舉人是怎麽混來的!”


    要說起來,風滿樓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是那完全和現在的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至少在腦袋的思維上,是沒有任何關係。而人家畢竟也是個舉人,而且還是千萬人當中,擠過科舉的獨木橋,而幸存下來的人,要說比什麽詩詞歌賦嘛,隨便抄襲一篇糊弄一下倒還可能,要是比什麽四書五經,經史子集一類的,自己就完全兩眼一抹黑。


    但是,風滿樓此刻不得不展現出自己自信的一麵,蘇湘月救過自己姓名,從內心裏,早已經將她當成了最重要的朋友,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欺負。況且還是在自己未來妻子的麵前,自己是絕對不容退縮的。


    風滿樓幾句話,將那包軒給說得一愣一愣的,包軒畢竟還是年輕,現在正是輕狂的時候,和風滿樓這種後世的職場混過的人來說,城府還是差了些,受到風滿樓的嘲諷,頓時說道:“好,既然如此說,想必這也難不倒你。要是先你能答出這個遊戲,倒也不跟你計較!”


    風滿樓笑道:“這有何難?聽著,走也臥,跑也臥,跳也臥,臥也臥,一臥不起!哦,忘了告訴你,這個答案,剛好可以吃你的答案!”


    楊虹彩見風滿樓站了出來,心裏一陣歡喜,也是一陣醋意,看見風滿樓出頭,恨不得被欺負的就是自己。


    “包公子的答案就是青蛙,而這位公子的答案,便是蛇,青蛙吃蛇,正是這樣的道理!”楊虹彩說道。


    包軒一陣的鬱悶,說道:“既然這位公子如此厲害,那在下可要請教一番!”說是請教一番,其實還不是想找迴麵子。眼看到手的女人就這樣被他攪黃了,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氣焰如此囂張,不好好的打擊他一番,這包家的麵子,不知道往後還往哪裏擱!


    “看公子這幅打扮,想必公子也是讀書人,咱們就對對子如何?”包軒說道。心裏卻想,這樣一個窮秀才,想來也應該沒有讀過什麽書,也不知道那看門小廝怎麽將這樣的人放了進來。


    一聽說對對子,風滿樓心裏一緊,這不是故意讓我為難嘛!老子懂個屁啊,不過前世自己倒是聽說過一些,隻是哪裏能夠這麽輕易的對得上來?


    隻聽包軒說道:“先出一上聯,風風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風滿樓一聽,這麽簡單?!這不就是電視裏麵曾經看過的嘛,這就是周星馳電影裏麵的台詞,想也沒想,便答道:“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


    這是一個疊字對聯,包軒也是在杭州府參加科舉的時候,在文會上聽人家對過,因此便拿了來。


    包軒接著又說道:“黑土水中出墨水!”


    這一句,黑土兩字,組成了墨,黑土水便是墨水。這實在是有趣,風滿樓一聽,我的個老天,這小子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老是出些聽過的?


    這樣的對子,在後世很多故事上麵都看到過,隻是風滿樓腦子一短路,想不起那下聯來了,頓時腦門子一陣冒汗!


    忽然,看到楊虹彩用手指在桌麵上畫著什麽,忽然記起來,說道:“竹毛畫裏有筆畫!”


    包軒又是一楞,這小子反應這麽快,腦子裏麵不斷思索出起來,想著應該出一個難一點,好一次將他難住。


    風滿樓心裏也想著,事不過三,要是僥幸過得了這一關,趕緊給他出一個,將他難住,好趕緊閃人!


    卻聽包軒說道:“四方賓客,八方豪傑,分做十六隊伍,隻讓包家蓬蓽生輝!!”


    這一聯,是一個數字聯,難得的是,數字成倍增加,四,八,十六,三十二!這倒不算很難,最主要的是,很切合現在的意境,大家不就是在包家赴宴嘛。不但顯得包家好客,而且整個對聯場麵恢弘,簡直是大漲了包家的臉麵。


    風滿樓一聽,好個不要臉的,這句老子沒聽說過,但是這種數字聯,卻是聽都聽膩了的,腦子一番思索,卻發現,自己記憶中的,不是一到五,便是六到十,要不然就反過來了,卻沒有一個適合的。一時間,倒也沉默下來。


    忽然,想到自己的處境,腦子一熱,便說道:“一身公正,兩袖清風,化成兩雙正氣,敢叫宵小無處遁形!”


    這一句,便是徹頭徹尾的罵了包軒了,眾人一聽,紛紛忍不住的笑。將那包軒氣得臉色緋紅。正要尋思再來一個更難的,卻聽見風滿樓說道:“光是包公子出對,好生沒趣。既然包公子乃新科舉人老爺,在下一對,包公子敢應否?”


    包軒一愣,臉麵已經丟了,要是不敢應對的話,豈不以後都沒臉出門了?


    想到這裏,便說道:“請公子賜教!”


    風滿樓笑了笑,說道:“三光曰月星!請公子對下句。”


    這對子一看簡單,卻是一副絕對。難就難在數量詞上麵,聯語中的數量詞,一定要用數量詞來對。上聯用了個“三”字,下聯就不應重複。而“三光”之下隻有三個字,那麽,無論你用哪個數目來對,下麵跟著的字數,不是多於三,就是少於三。


    這個對聯,據說是宋神宗年間,契丹使者來大宋朝,出來給蘇東坡對的詞,當時可是很多當朝大員都是愁眉不展的,何況你一個小小的舉人!


    包軒一陣思索,卻是無法應對。在場的賓客,見包舉人如此丟醜,再也不願意久坐,紛紛起身告辭離開,也算是給包舉人留了個台階。


    眼看眾人看是退席了,風滿樓眼光注意到,那個男人卻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著急。


    過了很久,卻見包軒說道:“公子大才,在下不是對手!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風滿樓毫不客氣的道:“在下風滿樓,包公子有雅興,餘杭縣衙,隨時奉陪!”


    說完,看也看不包軒,對楊虹彩說道:“咱們走!”


    風滿樓過去扶住蘇湘月,和楊虹彩一起,離開了宴席。門口小廝一看,這不正是那個窮書生嗎,怎麽一下就成了風大人?小雲後麵連忙跟了出去,生怕遲了一會兒,被包家的人給留住了。


    當包平聽到風滿樓三個字的時候,頓時就呆立原地,這下慘了。本來還指望拿下這次修組堤壩的工程,沒想到,堤壩沒有拿下,反而這個兒子,將風滿樓給得罪了,要是翻起老賬來,自己身價姓命就完蛋了。


    怪就隻怪兩位師爺,竟然都不提醒自己!包平隻感覺一陣的兔死狐悲!要是錢大人在的話,哪裏會受這種鳥氣,哪裏會這樣提心吊膽。


    兩位師爺見狀,知道包家一刻也不能多呆,立即起身告辭!


    包軒也是頓時萎頓在地,自己好好的誰不惹,偏偏去惹風滿樓,比什麽文才,現在誰不知道,風滿樓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江南。


    尤其是兩首詞,一首青玉案,一首金縷曲,早已經是轟動江南了,尤其是那首青玉案,早已被認為是流傳千古的佳作。和人家比試,自己真是找死!


    風滿樓一行人出的門來,卻見小雲後麵跟了上來,風滿樓急忙說道:“不是讓你盯住那個人嗎?怎麽跑出來了?”


    風小雲連忙說道:“少爺,正要告知你一聲,那人已經出門來了!”


    風滿樓一聽,連忙將蘇湘月往楊虹彩的馬車上一放,說道:“你們先迴去,我和小雲還有事!”


    說完,看了看楊虹彩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好,風滿樓心裏一陣刺痛,感覺十分對她不起,連忙說道:“對不起!”


    楊虹彩頓時兩隻眼眶有些濕潤,這一句對不起,仿佛比起任何的甜言蜜語,都來得那麽動聽!


    楊虹彩點了點頭,說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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