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兒顫巍巍地走到鄧綏身邊,哽聲道:“小姐,你快醒醒,皇上適才說了,若是今日你醒不了酒,明日奴婢和祿公公都要被砍頭的。”


    女史命兩名太監將鄧綏放到轎中,驚恐地看著滿臉是淚的林秋兒,道:“到底發生何事?皇上怎會如此盛怒。”


    小太監福安眼見鄧綏滿色通紅,一副醉態朦朧的樣子,急道:“皇上好像說讓鄧小姐侍寢,如今鄧小姐醉成這個樣子,皇上必然生氣。看樣子,我等明日人頭不保了罷。”


    女史伸手摸了摸鄧綏額頭,輕聲道:“鄧小姐,你可想嘔吐?”


    鄧綏睜開眼睛,看了女史一眼,嗬嗬一笑,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福安道:“皇上說了,將她送到寢宮中,通知祿公公設法將她救醒。”


    女史低頭沉思一下,道:“這鄧小姐可曾淨身?”


    福安急道:“都醉成這個樣子了,還淨什麽身。恐怕到明日也不得醒來。”扭頭朝著另外一個太監道:“我們先將鄧小姐送到皇上寢宮,你前去通知皇太醫速來。若是耽擱了,皇上迴去見到鄧小姐依然沉醉的話,我等都要遭殃了。”


    說著,招唿著持轎之人,抬起轎子朝著南宮方向走去。


    林秋兒一見,擦了擦眼淚,跟在小太監身後一路小跑。


    小太監福安見林秋兒跟了上來,急道:“這鄧小姐是要送到皇上寢宮之中侍寢,你跟去做甚?”


    林秋兒哽咽著道:“適才皇上交代了,讓奴婢跟過去。”


    “你們到底怎麽迴事,皇上未賜酒,你家小姐怎會如此大膽,皇上招她侍寢,還敢喝成這般模樣,是不要命了麽?”福安見鄧綏手腳被綁,疑惑地道:“這鄧小姐到底是何人,怎生侍寢之時竟都要綁著手腳?”


    林秋兒跑到轎邊,掀開轎簾,看著昏睡不醒的鄧綏,哭道:“小姐,你若是不醒,明日恐怕便見不到奴婢了。”


    福安拍了拍林秋兒的肩膀,小聲地道:“放心罷,皇上若是要怪罪你家小姐,昨日那衝撞之罪便可要她命了。”心中一陣疑惑,為何皇上對這鄧小姐如此鍾喜,卻總是要綁著手腳?


    “你是不知道,適才皇上不像昨日。今日皇上真的生氣了。”林秋兒被和帝抓著肩膀提起來的時,看見那如同刀鋒一般冰冷的眼神,便知道皇帝真的動了殺心。那種無情的冰冷,就像鋒利的刀口一樣,舔在人的心上。那種害怕到窒息的感覺,真真生不如死。


    眾人一路小跑,行至南寢宮之時,早已經氣喘籲籲,汗如雨下。


    那女史見鄧綏沉醉不醒,不敢怠慢,也一路跟了過來。


    祿公公早已等在宮門之外,見蓮轎停下,急步前來,朝著福安道:“鄧小姐如何了?”


    福安答道:“恐是酒喝多了,沉醉不醒。”


    “快,快將她抬進去。”小太監和宮女連忙將鄧綏抬起,朝著屋中走去。


    祿公公將林秋兒拉到一邊,急道:“到底發生何事,那皇上怎會到儲秀宮去?”適才有侍衛來報,鄧府小姐飲酒沉醉,惹得皇上在儲秀宮中大發雷霆。


    林秋兒低聲道:“奴婢和小姐晚飯之時,正好有娘娘命人送來的酒,小姐說偶感受涼,便飲想著飲酒驅寒。不想那酒味甚淡,小姐便將兩壺酒都喝了。”


    祿公公吃驚地道:“皇上過去時,你們正在喝酒麽?”


    “奴婢和小姐也不知皇上會過去,皇上推門進去的時候,便已經生氣了。”林秋兒仔細地想了想,道:“皇上進去之時,小姐還不曾酒醉。過了一會,那酒勁才上來的。”


    “完了,這迴真是完了。”祿公公伸手拍了拍腦袋,急道:“鄧小姐讓老奴轉告皇上之時,老奴便知要出事。不曾想到,你等竟敢在宮中喝酒。這欺君之罪恐是跑不掉了。”


    祿公公焦急地朝著屋中看了看,無奈地道:“適才皇上傳旨過來,若是不能給鄧小姐醒酒,老奴人頭不保呐。”


    林秋兒驚恐地看著祿公公,顫聲道:“祿公公,你在皇上身邊多年,還望公公能懇求皇上,繞過公公和奴婢這一次。”一想到皇上那鋒利無情的眼神,林秋兒的身子便情不自禁地發抖。


    那種殺氣,若非噬心之濃,斷然不會如此鋒利冰冷。看樣子,若是鄧綏不能醒酒,這一幫子人都性命不保。


    兩人說話之間,太醫急急地朝著寢宮方向跑來。


    祿公公連忙迎了上去,朝著太醫道:“黃大人,來得正好。”


    黃太醫急道:“那壽安前去,說是十萬火急,到底發生何事?”


    祿公公無奈地道:“鄧小姐飲酒過多,此時沉醉不醒。還得黃大人想法醒酒,否則老奴恐怕人頭不保呐。”


    二人連忙朝著屋中走去,黃太醫見祿公公神色緊張,疑惑地道:“這宮女酒醉,為何皇上會如此盛怒?”


    祿公公低聲道:“原本皇上點鄧小姐侍寢,可是那鄧小姐說身有不適。誰知道皇上前往儲秀宮視探之時,發現鄧小姐正在飲酒,還喝得酩酊大醉。依皇上脾性,老奴等恐怕難逃責罰呐。”


    黃太醫感歎道:“這鄧小姐果然膽大,既身有不適,還膽敢如此飲酒。若是皇上追究起來,這不是欺君大罪麽?”


    二人行至屋中,見女史和宮女站在床前,那床上鄧綏手腳之上綁著紅綢,麵頰通紅,吐著酒氣唿唿大睡。


    黃太醫一見,奇怪地道:“為何綁著手腳?”


    女史答道:“皇上盛怒之極,便命人將她綁了,送過來的。”


    黃太醫沉思一下,放下藥箱,行至床頭,輕輕地推了推鄧綏,道:“鄧小姐,鄧小姐。可能聽見老夫說話?”


    鄧綏睜開眼睛,白了黃太醫一眼,翻過身子又睡了過去。


    女史一見,急道:“黃大人,皇上下旨,若是在皇上迴宮之前弄不醒鄧小姐,我等皆人頭不保。”


    黃太醫眉頭深鎖,無奈地歎氣,道:“醒酒倒是不難,可是在這皇上寢宮之中,恐有不妥。”


    祿公公急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妥不妥。難道要等老奴人頭落地麽?”


    黃太醫捋起袖子,道:“既是如此,先將鄧小姐抬出去罷。”


    女史連忙招唿著宮女,將鄧綏抬了出去。


    黃太醫對祿公公道:“鄧小姐喝了多少?”


    林秋兒連忙道:“兩斤之多。”


    “這鄧小姐果然不知深淺,不要說這女兒之身,就是莽夫壯漢,恐也不勝這酒力啊。”黃太醫言罷,從藥箱之中取出一些白色粉末,遞給宮女道:“化水三碗,給她灌進去。”


    祿公公擔心地道:“黃大人,你有把握麽?”若是鄧綏無法醒酒,這黃太醫再下錯藥方,鄧綏再有弄個三長兩短,恐無法與皇帝交差。


    “這鄧小姐飲酒太多,得先用礦鹽水催吐,然後再施法醒酒。”黃太醫命宮女取來麵盆,將鄧綏攙起,往口中灌水。


    那鄧綏醉酒昏睡之中,正感喉間一陣幹渴,忽地口中有水,便張口大喝。幸而鄧綏不曾醉死過去,三大碗水順利地灌了進去。


    隻等鄧綏喝完鹽水,黃太醫伸手在她腮邊和耳垂的地方雙指輕按。鄧綏猛然張開嘴,如柱一般地吐了出來。


    那腹中酒水汙穢,竟吐了大半盆。


    等鄧綏吐完,黃太醫取了一包藥粉交給宮女,道:“漱口之後,這葛粉化水半碗讓鄧小姐服下便好。”


    看著鄧綏麵色逐漸恢複過來,祿公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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