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聞你身體不適,特意過來看看。”和帝大步地行至鄧綏的身邊,看著滿桌狼藉的碗盤,沉聲道:“你有何不適?”鄧綏見到和帝之時,雖目帶驚恐,可是她竟依然不忘啃食一口雞肉。若是身體不適,怎生還會有如此胃口。


    鄧綏抓過麵絹,胡亂地擦了擦嘴,伸手捂著肚子,雙腿跪地道:“奴婢,見過皇上。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和帝冷哼一聲,大步地走到桌邊,看著滿桌子八菜一湯,幾乎被食了個精光。雙目中射出兩道寒光,朝著林秋兒道:“朕問你,這菜是鄧小姐一人食的麽?”


    林秋兒嚇得麵色渾身顫抖,也不知道適才說的話皇上聽到沒有,顫聲道:“奴婢,奴婢也吃了幾口。”


    鄧綏皺著眉頭,臉上帶著幾分痛苦之態,小聲地道:“皇上,奴婢真是身有不適。公公過來傳話之時,奴婢腹部一陣絞痛。故而托公公轉告皇上,還請皇上勿要怪罪。”


    “是麽?”和帝坐到椅子上,雙手環抱胸前,逼視著鄧綏,沉聲道:“朕是看你吃多了罷,如此胡吃海喝,不痛才怪。”


    看著鄧綏麵色似乎真有不適之相,暗道這個民府之上難道果真如同鄧綏所說的,自己不知民間疾苦。眼見鄧綏中午才吃了那麽多菜,這不過數個時辰而已,那一桌子縱是兩人同吃,壯漢之身也未必能吃的如此幹淨。


    鄧綏低頭道:“奴婢隻是擔心,若是不能進食,身體更為虛弱。這才進得宮來,便是病懨之身,日後如何侍候皇上。所以才會拚命吃那飯菜,隻想著能增強體質,才會有精神侍候皇上啊。”


    “很好,你能如此著想,朕著實心安。”和帝站起來,忽地見鄧綏麵色緋紅,蹲下身子伸手摸著她的眉頭,目光一沉,道:“你臉上為何如此發燙?”


    鄧綏本能地往後一退,低聲道:“適才那熱湯味道甚好,奴婢多喝了幾碗。”


    和帝猛地站起身子,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欺騙朕。”


    原本那鄧綏跪地低頭,不曾看清她的麵容。隻等和帝蹲下之時,一股酒氣撲麵而來。這鄧綏果然是膽大包天。欺騙皇帝身體不適也便罷了,竟敢在這儲秀宮中喝酒。


    和帝咬著牙齒朝著桌上看去,便見那裝有玫瑰露的酒壺,大步地走了過去,抓起酒壺一看,那壺中早已經滴酒不剩。


    “你喝了多少?”和帝將酒壺重重地放到桌上,那玫瑰露是南方州府之地進貢而來。乃是用玫瑰花瓣發酵釀製而成。雖喝時口感清爽綿柔,可是後酒勁極大。


    因是玫瑰花釀製,民間傳說女子飲後有護膚美容之功效,故而後宮之中多有儲備。平日隻有在國慶喜宴之時,後宮之中才會分發部分。


    鄧綏噗嗤一笑,竟搖搖晃晃地站來,笑道:“皇上,休要生氣。奴婢恐是日前受涼,故而向禦膳房中討要了些玫瑰酒,隻是想著能飲酒驅寒。”


    和帝見鄧綏眼神迷離,冷冷一笑,伸手抓著她的手腕,沉聲道:“好,你想玩,朕便陪你玩罷。”


    說著,朝著門厲喝一聲:“來人。”


    兩名侍衛應聲而進。


    “將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給朕綁了,送到南寢宮。”


    兩名侍衛一聽,走到鄧綏的身邊,左右將她架起。朝著門外拖去。


    林秋兒跪在地上,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不止。眼見鄧綏被侍衛拖了出去,急得眼淚直流,死死地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和帝正欲轉身出門,卻見那桌邊竟還有一個酒壺。朝著林秋兒道:“你老實說,那鄧綏到底喝了多少酒?”


    林秋兒顫聲道:“兩,兩壺。”


    “那酒從何來?”和帝牙齒緊咬,雙手緊握成拳,逼視著林秋兒。那禦膳房中,何來這玫瑰露?


    “禦膳房中送來晚膳,說是娘娘賞給小姐的。”林秋兒哽聲道:“原本小姐受了風寒,恰好又見了酒,便想喝酒驅寒。那酒味甚淡,小姐一時心急,便全都喝下了。”


    “簡直是胡鬧,那一壺酒一斤之多,她不要命了麽?”和帝走到桌邊,抓起酒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厲聲道:“你可曾喝過?”


    “奴婢,奴婢不會喝酒,小姐也不讓奴婢喝。”林秋兒低著頭,那淚水流到鼻尖,可是雙手俯地,卻也不敢伸手去擦。


    和帝仰頭歎了一口氣,那兩壺玫瑰露,縱是粗莽的壯漢喝下,恐怕也會醉得人事不省。這鄧綏雖身段高挑,可是兩斤酒下去,恐怕到明天也未必會醒。


    “好你個陰孝和,若是鄧綏有個三長兩短,朕定不會放過你。”和帝大步地走到林秋兒的身邊,抓著肩膀,將她提了起來,厲聲道:“若是那皇後今日送來一壇酒的話,是不是她也全部喝完?”


    林秋兒伸手捂嘴,驚恐地看了和帝一眼,拚命地搖頭。


    和帝湊到林秋兒的耳邊,沉聲道:“日後告訴鄧綏,若是想在宮中活命,便長點腦子罷。否則,縱是朕不要她的命,恐怕也會死在別人的手上。”


    說著,放開林秋兒,伸手在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先跟她們過去,傳令下去,通知祿公公,無論如何,給朕將鄧綏弄醒。若是朕迴去之時,她還未醒,保準你們人頭落地。”


    說罷,大步地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門外的兩名侍衛在錦轎中尋了一根紅綢,將鄧綏的手腳綁了,放在錦轎中。因過來之時,隻有和帝一人乘轎,另外的兩名侍衛前去儲秀宮取轎。


    侍衛見和帝過來,連忙道:“皇上,這鄧小姐便先在此等候,屬下已派人通知女史前來,自會將鄧小姐送至南寢宮。不如,皇上便先行去椒淑殿罷。”


    侍衛見此時天色已晚,早已經過了晚膳之時,怕耽誤了皇上用膳。


    和帝想了想,沉聲道:“也好,便讓她在此等候罷。”扭頭朝著侍衛道:“可曾通知祿公公了?”


    “迴皇上,屬下已經通知下去了。”侍衛說著,將鄧綏從轎中抬出。


    鄧綏因手腳被綁,加之酒意正濃,一時間七歪八扭,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和帝走到鄧綏身邊,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怒道:“你還認識朕麽?”


    鄧綏醉眼朦朧地噗嗤一笑,點頭道:“奴婢,奴婢當然認識皇上。”抬起雙手,看了看綁在手腕上的紅綢,疑惑地道:“皇上,這又是為何?”酒勁之下,思維混沌朦朧,見自己手腳被綁,宛如做夢一般。


    和帝怒道:“來,給她綁得結實些。”


    那紅綢本是錦轎邊的裝飾紅結,侍衛一時找不到繩索,便取了下來綁在鄧綏身上。眼見和帝雖盛怒之極,卻也不敢綁得太緊。此時聞言,走上前去,將那紅綢拉緊,打了個死結。


    不多時,取轎侍衛和儲秀宮女史還有兩名小太監急急地跑了過來。看到鄧綏手腳被綁,一時間不知所措。


    和帝指著鄧綏道:“你等將她送到朕的寢宮中,設法給她醒酒。告訴祿公公,若是弄不醒,朕讓他腦袋搬家。”


    說罷,大步地走上錦轎,厲聲道:“走。”


    四名侍衛連忙抬起轎子,朝著外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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