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來到北京已經大半年了,這半年裏還算風平浪靜,沒有多出什麽事端。至於夏荷,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隻好事事防著她,這種隨時被人監視的滋味很不好受,可為今之計隻能先忍耐了。


    端坐在鏡前,玉兒半閉著眼,任由那些梳妝的宮女給自己打扮。


    蘇麻拿著兩個簪子,仔細的在玉兒頭上比對著,看插哪支更合適,玉兒莞爾笑道:“左不過是個晚宴罷了,不必那麽傷神。”


    蘇麻手上依舊不停,迴道:“主子,這次中秋家宴吳克善王爺也是要來的,你們也好幾年未見著了,而且這是咱們遷來北京後的第一個宴會,內務府辦的很是隆重,您是太後,我們當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您裝扮啊!”


    “說起兄長,他們到了沒?”


    “迴主子,吳克善王爺他們昨晚就到了,已經都安頓好了。”


    “此次欣顏也來了吧?”


    “好像是的。”


    “哀家也還沒見過那孩子呢。”


    蘇麻笑笑:“總是主子的親侄女兒,定不會差的。”


    說話見,蘇麻放下了那個嵌了東珠的鎏金鳳凰步搖,給玉兒插上了那個祖母綠的雕花玉簪:“主子看看,這樣可好?”


    玉兒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滿意道:“你梳妝的手藝一向合哀家的心意。對了,你去姑姑那裏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麽?”


    “你向來都是最慢的,應該是哀家來看你有什麽要幫忙的才對。”話音才落,哲哲已經由絡芝扶著走了進來。


    玉兒開心的迎上去,拉過哲哲的手,看著哲哲紅潤的麵色,安心道:“先前身子本就不好,又經舟車勞頓,索性調養了大半年,姑姑的氣色終於恢複了。”


    哲哲笑道:“本來就沒什麽,是你太過緊張了。”


    “哪裏能不緊張?姑姑是自己沒看到您當時的樣子,可嚇壞人了。”玉兒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哲哲無奈道:“現在都已經痊愈了,你還天天掛在嘴上說,是存心要哀家難堪麽?”


    “好了好了,既然姑姑配合太醫治好了病,那我就不說了。”玉兒替哲哲理了理鬢邊垂蕩的流蘇步搖,說道:“時辰快到了,咱們一同去吧。”


    哲哲頷首:“哀家在外麵等你。”,然後搭著絡芝的手先走出了內殿。


    中秋夜宴,所有皇室貴胄,朝中大臣都盛裝出席,眉眼間都是笑意,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兩宮太後駕到!”


    福臨率先起身行禮:“兒臣參見母後皇太後,參見聖母皇太後重生之酷少寵妻!”


    座下的所有人也隨之參拜道:“臣等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哲哲抿嘴而笑,玉兒上前幾步,先扶起福臨,然後對著跪拜的眾人說道:“都起吧。今兒是中秋,大家對月暢飲就好,不必拘禮。”


    “謝太後!”


    哲哲和玉兒分別在福臨的左右兩邊落座,見所有人到齊,禮部的大臣吩咐了一聲,宴會才正式開始了。


    絲竹聲起,一個個打扮光鮮的舞者應聲而入,甩袖、扭腰、迴眸,步步到位,看得人眼花繚亂,心神蕩漾。


    玉兒正高興的看歌舞,餘光不經意一撇,隻見多爾袞與吳克善兩人舉杯對飲,然後交頭對話,看樣子親密的很。


    玉兒當下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悄悄觀察著兩人。


    酒過三巡,玉兒酒氣有些上頭,便和福臨說了一聲,攜了蘇麻,出了大殿,來到禦花園中醒酒。


    蘇麻小心的扶著有些微醉的玉兒,嗔怪道:“主子也是,剛才的幾杯喝的那麽急,晚上又該不舒服了吧?”


    玉兒擺擺手:“無妨,隻是殿內太吵,所以擾的我頭暈。你扶哀家到前麵的涼亭裏坐會兒吧。”


    “是,主子小心腳下。”


    慢慢走近涼亭,卻聽見一個女孩的哭聲,玉兒和蘇麻莫名其妙的對看一眼,正準備上前細看,卻聽見另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兩人好像是在吵架的樣子。


    蘇麻細細看了一會,驚訝道:“主子你看,那個哭著的小女孩像不像宛如格格?”


    經蘇麻一說,玉兒才看出來,那個哭的傷心的女孩兒可不就是董鄂宛如嗎?可是在她對麵吵吵嚷嚷的那個女孩又是誰?


    “都怪你,我這身裙子是額娘為了這個宴會才做好的,被你弄成這樣,你要怎麽賠我?”那個女孩語氣咄咄逼人,由於背對著玉兒它們,所以並看不到女孩臉上的表情。


    宛如一臉無辜:“我剛才就坐在這兒吃糖來著,是你自己沒注意撞過來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麽要兇我?”


    “你還說!你明知道我過來,不會讓開麽?哪裏來的不知禮數的賤*丫頭!”說完不解氣,還朝宛如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蘇麻皺眉道:“這是哪個親王帶來的內眷?竟這樣不知禮數,要不要奴婢……”


    玉兒到是有些興致,一來是想看看這個女孩子能乖張到什麽地步,二來也想看看這個宛如是否真的如那時看到那樣乖巧。於是攔下蘇麻:“再看看。”


    那個女孩見宛如被自己掐了大氣都不敢出,又看宛如穿的極為樸素,便更是壯了膽子罵道:“我這身衣服可是蘇繡,看看你的樣子,八成是哪個轎夫所生的下*賤坯子,看今日權貴多,所以趁亂混進宮來的吧?”


    宛如的胳膊被掐的生疼,卻是不吭一聲,聽到女孩兒這樣說,立刻迴道:“我不是轎夫的孩子,我阿瑪是內大臣鄂碩,今日是阿瑪帶我來的。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阿瑪。”


    見宛如想走,那個囂張的女孩立刻攔在了前麵,道:“管你是誰?當今太後乃是我姑媽,你今日若是不陪了我這身衣裳就別想走!”


    “你的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玉兒搭著蘇麻的手,慢慢走了過去。


    亭中的兩人明顯都是一驚,驚詫的看著來人極品唐醫。


    剛才聽到女孩的那番話,玉兒就已經猜到,這個目中無人又不知禮數的女子應該就是兄長的女兒欣顏了。


    宛如是見過玉兒的,雖然當時福臨還是阿哥,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玉兒的身份也是貴重了許多,隻是還不等宛如給玉兒行禮,那欣顏就先行了個禮。


    “欣顏參見貴人。”一改剛才的嘴臉,乖乖行禮後,問道:“看貴人的打扮應該是宮裏的娘娘吧?”


    可是說完,自己又覺得不太對,當今皇上也才六七歲的樣子,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大的妃子?


    玉兒見欣顏這麽說,隻覺得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世故,心中不免對她的印象打了個折扣。


    宛如聽欣顏說完話,才對玉兒恭恭敬敬行禮道:“臣女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千歲。”


    聽見宛如叫對麵這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太後”,欣顏才知道自己闖了禍,忙重新行了個禮:“博爾濟吉特?欣顏,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兒並不叫她起身,問道:“你就是吳克善王爺的女兒?”


    “迴太後,臣女正是。”欣顏此時已沒了剛才的囂張乖戾,柔柔弱弱的很是乖巧。


    此時,一個身穿蒙古裙飾,打扮豔麗的女子小跑了過來,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跪在地上,正欲上前找那人理論,卻在見到玉兒的時候,嚇的跪在了地上:“民婦參見太後娘娘!太後萬福!”


    玉兒瞥了她一眼:“嫂嫂,許久不見了。”


    原來,此人就是吳克善的嫡福晉,吉蘭泰。因為女兒說宴會沉悶,想在附近走走,結果半天未迴,所以一路尋了過來,


    吉蘭泰見玉兒臉色陰沉不定,料想定是小女得罪了玉兒,遂一把拉過欣顏聲淚俱下,說道:“小女欣顏自幼淘氣慣了,若是有什麽得罪了太後,還請太後大人有打量,看著王爺的麵子上饒了她這一次。”


    玉兒輕哼一聲:“看樣子,欣顏這潑辣性子和左右逢源的脾氣倒是隨了嫂嫂你啊。”


    吉蘭泰聽到玉兒這麽說,心裏很是不痛快,可如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自己哪裏又敢有什麽不痛快?


    當下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拍馬道:“太後娘娘如今身份貴重,況且又是欣顏的姑媽,民婦知道太後一直都是菩薩心腸,對我們很是照顧,今日欣顏雖衝撞了太後娘娘,就請太後娘娘原諒了吧。”


    玉兒在心底冷哼一聲,半晌才讓他兩起身。


    “今日的事兒是欣顏咄咄逼人在先。既然這身衣服金貴,那哀家就賠你們一身衣裳,待會哀家就命蘇麻給欣顏送過去。宛如,跟哀家來。”說完,不再看她們一眼,轉身便走。


    宛如在一旁安靜的待著,突然聽到太後叫自己,忙跟了過去。


    “太後慢走。”吉蘭泰諂媚的笑道。


    走了一段路,蘇麻見這是慈寧宮的方向,才問道:“太後,這時候宴會還在繼續,您不在,恐怕不太好吧?”


    玉兒無所謂道:“一會你去和皇帝說一聲,就說哀家不勝酒力,先迴宮了,若是皇上要來看哀家就帶他來便是,其他的不用管。”


    蘇麻看了一眼玉兒身邊的宛如,心下了然,笑道:“奴婢明白。”


    陪著玉兒和宛如迴到慈寧宮,蘇麻才又返迴去了歌舞喧鬧的宴會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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