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株綠色的海棠迎風開著,玉兒親自挽了衣袖,修剪著枝葉。


    蘇麻和夏荷在一旁打著傘,端著茶候著。慈寧宮裏一派祥和靜謐的樣子。


    “皇上駕到!”


    太監通傳聲未落,一個明黃色的人影便已經飛快的跑了過來。


    玉兒忙放下剪子,接住一頭撞進自己懷裏的小人兒,對著趕過來的一眾宮女太監說道:“這裏沒你們的事兒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玉兒瞥了夏荷一眼,說:“你也先下去吧,去小廚房為皇上準備幾樣愛吃的點心,一會皇上好用點兒。”


    “是,奴婢告退。”夏荷一如往日,乖巧的退下。


    隻剩蘇麻一人在側,這時玉兒才替福臨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皇上這般著急忙慌的來找哀家,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福臨委屈的看著玉兒,說道:“今日攝政王迴朝,所有大臣都忙著巴結他,竟忽略了朕這個皇上。”


    “就為這事兒?”玉兒好笑道。


    “還有呢,他居然擅自做主,說什麽要把盛京遷去北京,把北京城兒作為國都,事先完全沒跟朕商量,完全不顧朕的看法,簡直就是不把朕放在眼裏!”福臨憤憤的說道。


    玉兒又是欣慰又是好笑的看著自己年幼的孩子,解釋道:“這個事兒哀家也聽說了,皇上可知道,盛京看著雖好,可卻處於偏東北方,地形上又是一個死角,若是真要擴張勢力,那南北皆通的北京自是首選,況且先帝在世時,也一再說明將來攻克北京後,一定要遷都過去,皇上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麽?”


    福臨癟了癟嘴,不情願的說道:“這些道理兒臣也不是不懂,隻是……隻是兒臣……啊呀!其實兒臣就是不喜歡攝政王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朕才是皇上!”


    少年天子迎日而立,臉上早已退去了稚嫩,字正腔圓的說道,仿佛在宣布,朕才是這個天下的主宰,才是名正言順的天子姝秀!


    玉兒欣慰的摸了摸福臨的頭:“皇帝有這種想法很好,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皇帝為了將來考慮,這一時之氣就一定得忍!”


    見福臨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玉兒也不再勸解,拿起桌上的剪刀,繼續開始修剪起花枝。


    才一會,原本好好的花就被玉兒剪的七零八落了,福臨急忙阻止她。


    “皇額娘,快別剪了,再剪這花就要死了!”


    玉兒也不停手,一邊剪一邊迴問:“這花枝椏旁生,看著讓人厭煩,如何剪不得?”


    “這花現在還好好的,那些枝椏看著是煩,但還未枯萎,還不到該修剪的時候呢!皇額娘若是再強剪下去,隻怕這辛苦培植出來的綠海棠就要死了。”


    此時玉兒才滿意的停手,正色道:“其實花草樹木也有生命,有生命的東西就皆有定數。皇帝自己也知道,這花現在還不到該剪的時候,真要強剪也不是不可,隻是這後果皇帝可想好了?其實做人和修剪花草也是一個道理,皇帝該靜下心來好好思量,是要暫時的隱忍,韜光養晦,還是來個玉石俱焚?”


    福臨看著眼前的殘花,靜靜思考了一會,臉上的慍怒盡褪,一副平和的樣子,對玉兒說道:“皇額娘說的,兒臣明白了,請皇額娘放心。養心殿還有奏折要看,兒臣就先迴去同攝政王一起看奏折了。皇額娘保重身體,兒臣改日再來探望。”


    “去吧。”玉兒滿心自豪的看著這個慢慢走遠的孩子,隻覺得今生已無所求。


    順治元年八月二十日,清朝開始遷都。


    順治元年九月,順治帝從盛京到達北京。


    因為此次入關,攝政王多爾袞功不可沒,因此進京的第二天,皇上就加封多爾袞為叔父攝政王,賜穿貂蟒朝衣。


    不僅如此,福臨還命禮部為多爾袞建碑紀績,加賜多爾袞冊寶、上飾十三顆東珠的黑狐冠一頂、黑狐裘一襲,金銀、馬駝等。


    順治元年十月初十,皇帝在皇極門(順治二年改稱太和門)向全國頒布登基詔書,清王朝正式定都北京。


    次日,玉兒早早就起了,蘇麻笑著打趣兒道:“主子是因為換了新環境,睡不著麽?”


    玉兒笑笑,白了她一眼:“就你嘴貧。哀家不過是因為年歲大了,所以睡眠淺了些睡幾個時辰就夠了。”


    蘇麻有些擔心:“那可否要請禦醫來診個平安脈?”


    “不必了,哪兒有那麽嬌貴?”玉兒迴絕了蘇麻,“對了,今兒早哀家看小廚房做的點心不錯,待會命人送些去給皇上,好讓皇上也嚐嚐。”


    “奴婢知道。”


    夏荷走進來請了安,說道:“啟稟太後,索大人求見太後。”


    “快請。”玉兒對蘇麻使了個眼色,蘇麻立刻會意,叫住夏荷,說道:“夏荷,你先留著伺候著,太後方才命我親自做些馬奶酥給皇上送去,現在散了朝,我得走開一會兒,這兒就由你先伺候著。”


    夏荷看起來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點頭應諾:“知道了,姑姑放心去吧。”


    索尼還穿著朝袍,一看就是才下朝就匆匆趕了過來。


    正要行禮,便被玉兒打斷:“索大人免禮,賜坐。”


    “臣多謝太後星空第一紈絝最新章節!”索尼落座後,正要開口,玉兒卻對著夏荷說道:“看大人氣喘籲籲的樣子一定口渴了。夏荷,去給大人泡杯上好的凍頂烏龍來。”


    “是,奴婢這就去。”夏荷轉身要走。


    “等等,哀家記得外麵沒有存放的,庫房裏應該還有些,索大人一向最愛喝凍頂烏龍,你去小庫房裏尋一下,再順便包一些,待會好給大人帶走。”玉兒神色自若的吩咐完,對索尼笑道:“大人且稍等片刻。”


    索尼看著這個宮女,並非是一直跟在太後身邊的蘇麻拉姑,況且自己最愛的茶一向是嶽陽的君山銀針,怎麽這會兒子變成了什麽凍頂烏龍?再細細看太後的神情,索尼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夏荷退下後,玉兒才對索尼笑道:“讓索大人見笑了,不知索大人今日來找哀家,所為何事?”


    索尼立刻迴道:“今日朝堂上,肅親王的手下何洛會,當眾揭發肅親王圖謀不軌,意圖篡位的事。攝政王大怒,當即命人搜查肅親王的府邸,豈料真的在肅親王府邸內搜出了刻有皇上生辰八字紮滿銀針的小人和一些寫有咒罵皇上和攝政王等一些大臣的信箋。”


    聽到這裏,玉兒不禁皺眉:“這些東西都已經證實了是肅親王所為的麽?”


    “攝政王派去的人一口咬定,就是肅親王的府邸裏搜出來的,所以攝政王一怒之下,奪了肅親王手裏的兵權,削了爵位,將他幽禁在府中,非詔不得外出。”


    豪格手握正黃、鑲黃兩旗,又行軍多年,所立戰功不小,多爾袞一直都挺忌憚他,如今買通了他身邊的人,誣告豪格,削爵奪兵幽禁,現在的豪格已經是毫無反手之力,再也沒有威脅了。


    現在多爾袞已除了一個豪格,在朝中能與他相較的人又少了一個,這麽看來福臨的危險又多了一分。


    索尼見玉兒愁眉緊鎖,說道:“太後所想便是微臣所想,太後放心,即便如此,微臣也定會全力輔佐皇上,不讓他被小人左右!”


    “多謝索大人!”


    這時,夏荷泡好了茶,端了進來,玉兒忙一改愁容,笑著對索尼說:“皇上今日真的如此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還請眾位大人多擔待才是。哀家自知現在的身份不便時時見到皇上,以後也還煩請索大人多多來哀家這兒,講些關於皇上的趣事兒,也好解了哀家的思兒之苦。”


    索尼也一臉平靜,迴道:“太後放心,微臣必當竭盡全力。”


    “如此就謝謝大人了。”太後接過夏荷端來的茶,說道:“索大人嚐嚐,這凍頂烏龍可還合大人心意?”


    索尼小飲了一口,歎道:“太**裏的自然極好,真是口頰留香,令人無限迴味啊。”


    “那大人就把剩餘的帶迴去慢慢品用吧。”


    夏荷聽命,將包好的茶葉遞給索尼:“索大人,給。”


    索尼接過茶葉,站起來對玉兒行禮道:“多謝太後賞賜,今日多有叨擾,太後也乏了,微臣這就告退了。”


    玉兒頷首道:“那便不留大人了。夏荷,好生送索大人出去。”


    “是。”夏荷應了一聲,恭敬的對索尼說道:“索大人,奴婢送您,這邊請。”


    索尼告退,玉兒的心卻不能平靜。


    這些日子多爾袞的行事作風越發高調囂張了,隻怕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形最終還是出現了,就算自己百般掩耳盜鈴,安慰自己不過多心罷了,可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如此看來,日後必定還有一場艱險的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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