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慈寧宮,玉兒吩咐了來喜,去禦藥房拿些消腫祛瘀的膏藥來,來喜得命而去,不一會便拿了一瓶藥迴來了。


    來喜把藥交給玉兒,說道:“奴才問過了,太醫說這藥膏擦在瘀腫處最好,不出兩日便可消了。”


    玉兒接過藥膏,對來喜道:“知道了。”


    “那奴才告退了。”來喜打了個千,退了出去。


    玉兒招了招手,宛如便乖巧的走近了幾步,玉兒摸了摸宛如的頭,溫柔的問道:“剛才被欣顏格格掐的地方在哪兒,哀家看看。”


    宛如搖搖頭說:“不疼了,太後不必掛懷。”


    玉兒隻覺得宛如懂事的樣子極為乖巧,心下又是對她憐惜了幾分。


    剛才天黑,沒有看真切,隻大致看到傷到了右手。玉兒見這孩子不肯說,便自顧挽起她右手的衣袖,見小臂上紅腫了一塊,還好都是小孩子,力氣小,沒有傷的太重。


    玉兒有些心疼的拿過瓶子,用手指輕輕沾了一點,抹在了紅腫處。


    “嘶”宛如不自覺的輕聲吸了口氣,玉兒忙用嘴輕輕吹著氣,下手的力道又輕了一些。


    抹好了藥,宛如急忙給玉兒跪下道:“宛如謝太後娘娘!”


    扶起宛如,玉兒把她拉到一幫的軟榻坐下,又命宮女端來了一些糕點,問道:“格格今日是隨鄂大人來的吧?你額娘呢,怎麽不跟著你,竟放心讓你一個人在禦花園裏。”


    畢竟年歲還小,估計剛才哭了那麽會兒也是餓了,見玉兒命人抬了糕點來,也不客氣,當即抓了一塊塞到嘴裏,聽到玉兒問自己話,忙吞下嘴裏的糕點,拍了拍嘴上的殘渣,恭敬的迴道:“阿瑪在席間應酬,額娘是漢人,又是阿瑪的妾室,這樣的宴會從來都是進不來的。”


    玉兒心下疑惑,出口問道:“那麽那日來哀家這兒領你迴去的是誰?哀家不是聽你叫她額娘麽?”


    “迴太後,那日來接宛如的是阿瑪的嫡福晉,平日裏對宛如也很好,這次也是她見宛如坐在席間無聊,所以準許宛如去禦花園裏坐坐的。”


    是了,自古嫡庶尊卑有序,不僅是宛如,鄂碩府上其他妾室所生的孩子也是要叫嫡福晉為額娘的。


    現在孩子還小,不知道這些嫡庶倫常會帶給自己怎樣截然不同的命運,所以才毫無遮掩,隨口就說出的吧?隻不知日後隨著年歲長大,見過了更多的世俗和眾人的目光,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坦然就說出口。


    玉兒點了一下宛如小巧挺拔的鼻子,笑道:“看你生的這樣美,就知道你親額娘必定也是個大美人了。”


    說起自己的額娘,宛如立刻驕傲道:“迴太後,我額娘天生長得漂亮,而且琴棋書畫什麽都會,她也教了宛如許多呢!隻是宛如笨,什麽都學不好,可是額娘也不責怪我,永遠都對宛如溫柔的笑,從來不責罵的。”


    玉兒心下對這個女子有些好奇,是怎樣的女子才能教出這麽懂事體貼的女兒啊?看來這孩子溫潤的性格也定是受了她母親的影響。


    一口氣說完,見太後正盯著自己,宛如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玉兒,說道:“太後也生的漂亮,對宛如和娘親一樣好,宛如也很喜歡太後的風流女郡王的絕色後宮!”


    聽著宛如稚嫩卻鄭重的話語,玉兒不禁莞爾。


    “你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呢?今日有沒有進宮?怎麽就見你一個人?”


    “迴太後,宛如家裏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和一個才出生不久的妹妹,可是阿瑪每次都隻帶宛如進宮,說哥哥姐姐學業要緊,讓他們在府裏認真看書,沒讓他們一起來。所以宛如才覺得宴會無趣,都沒有人和我玩兒。”說著,還嘟了嘟小嘴。


    玉兒心中了然,看來宛如的親額娘雖是漢人,又是妾室,卻很得鄂碩寵愛,所以鄂碩才會如此看重這個女兒,好在這個女兒也調教的好,沒有給他丟臉。


    “哀家看這宴會也快結束了,這便命人送你迴去了,免得不見了你,你阿瑪又該著急了。”玉兒又給宛如包了幾塊點心,才把來喜叫了進來,吩咐好生送宛如格格迴去。


    送走了宛如,玉兒看天色還早,也沒有睡意,便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起來。


    再說這邊,哲哲自玉兒走了後,更是覺得索然無味。宮中宴會年年辦,自己早已看的厭煩了,便也早早就帶著絡芝迴了寢殿。


    殿中歌舞不斷,那些大臣雖然知道皇上還年幼,不能飲酒,但是嘴上也沒閑著,左一句右一句的巴結著。


    福臨笑著敷衍,根本無心聽他們在奉承什麽,事實上,自剛才蘇麻來迴稟了之後,福臨就心不在焉了,隻想快些迴到慈寧宮,見見那個好久不見的人。


    終於熬到了宴會結束,原本在最後,皇上是要意思的說上兩句祝福的話,可是福臨哪裏還有心思說這些,才宣布宴會結束,就看也不看眾人,飛快的離去了。


    眾人見皇上這樣,先是一愣,隨即都笑起來,看樣子皇上坐了許久,八成是犯困了,到底是小孩子,多虧了有攝政王在旁輔佐。想到這裏,群臣又湊到多爾袞麵前,好一番溜須拍馬,才各自散去。


    福臨一到慈寧宮就去找宛如,但是卻隻看到皇額娘獨自一人捧著書在看,根本不見宛如的身影。


    玉兒放下書,故意問道:“皇帝找什麽呢?晃來晃去的,哀家頭都暈了。”


    福臨聞言,忙迴問:“皇額娘,宛如呢?怎麽不見宛如?”


    “宛如?宛如是誰啊?哀家不知道皇帝在說什麽?”玉兒一臉疑惑。


    福臨上前拉住玉兒的衣袖,焦急道:“哎呀!宛如就是當年我背著她找她阿瑪的那個愛哭鬼,皇額娘也見過的,不記得了麽?”


    見福臨焦急的模樣,玉兒實在忍不住了,哈哈笑道:“宛如格格肚子餓了,正巧被哀家碰上,就帶她來這兒用些點心,剛才估摸著宴會快完了,就差人給送迴鄂碩大人那兒了,皇上從大殿中過來,竟是沒看到麽?”


    “皇額娘!”福臨這才驚覺被自己額娘逗弄了,當下又羞又氣,轉身跑了出去。


    正好端著洗臉水進來的蘇麻看到了這一幕,笑道:“主子又再打趣兒皇上了?再這樣,皇上以後便不敢來了。”


    玉兒眉眼含笑,接過蘇麻遞來的帕子,一邊擦臉一邊說道:“這孩子自小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凡事都不苟言笑,隻有這件事兒上,才真正讓人覺得像個孩子,所以哀家總忍不住多逗逗他。”


    蘇麻歎道:“皇上從小就懂事,也是難為他了。”


    “是啊。”玉兒又陷入沉思。


    蘇麻見玉兒又在胡思亂想了,忙吩咐人來倒了水,勸玉兒早些歇息異界逍遙狂少全文閱讀。


    次日一早,玉兒醒來,守夜的宮女對外吩咐道:“太後起身!”


    然後幾個宮女抬著洗臉水,漱口水,端著今日準備的衣裳鞋襪順著走了進來,開始伺候玉兒起來。


    玉兒任由他們弄,環顧了一下四周,卻不見蘇麻拉姑,便問正在替自己整理盤扣的夏荷:“蘇麻拉姑呢?怎地今日不見她?”


    夏荷低頭整理盤扣,迴道:“迴稟太後,今日一早吳克善王爺就來了,說是找太後賠罪,聽聞太後還在睡著,就在花廳等候,囑咐奴婢們不要擾了太後安睡。蘇麻姑姑正在花廳伺候王爺呢。”


    哥哥來了?玉兒本來還有些好奇,哥哥一大早就來所為何事?不過轉念想到昨晚的事兒,八成是來為自己的福晉和女兒說好話來了。


    宮女們僅僅有條的打理好一切,玉兒才搭著來喜的手慢慢走到了花廳。


    正在喝茶的吳克善忙放下手中的雕花青瓷茶盞,起身行禮:“臣參見太後,太後娘娘萬福。”


    玉兒扶起吳克善,笑道:“哥哥快請起。許久未見哥哥了,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吧?”


    吳克善笑道:“是啊,已經八年了。”


    玉兒一時間感觸,眼眶有些發紅:“當年額布格去世,玉兒沒能迴去替他老人家守孝,實在是玉兒不孝,多虧了還有哥哥們在,否則玉兒真真兒是愧疚死了。”


    吳克善見了這個自己從小就疼愛,又許久未見的妹妹,也是感慨良多:“當年你已是愛新覺羅家的人,自是不方便迴來,額布格會理解的。”


    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還是吳克善先問道:“太後給臣的家書中提到,說要提防攝政王爺,是怎麽迴事兒?”


    玉兒反問道:“那依哥哥看,多爾袞是什麽樣的人?”


    吳克善想了想,說道:“攝政王驍勇不凡,現在又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為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應該不是什麽不忠不義之人。”


    聽聞此言,玉兒心中一緊,問道:“看來哥哥對攝政王還是挺了解的。”


    吳克善目光閃爍,笑道:“哪裏有什麽了不了解,左右攝政王現在威名遠播,連三歲小孩兒都知道,沒什麽好奇怪的。可是太後怎麽會要讓臣提防他呢?”


    玉兒現在還不知道兄長的意思和陣營,不好多說,便笑著打了個馬虎眼:“沒事兒,隻是多爾袞現在手握重兵,又想將欣顏許給福臨,哀家是怕他想拉攏哥哥,所以才提醒,既然哥哥信的過,那就沒什麽了。”


    吳克善了然道:“原來如此。其實沒什麽拉攏之說,說句越矩的話,你是我妹妹,也是他愛新覺羅家的人,要說關係,咱們兩家本就是一家,所以沒什麽好拉攏的。”


    頓了頓,吳克善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忙說道:“看我這記性,差點兒給忘了。太後娘娘,昨兒晚內子和欣顏多有得罪,還請太後恕罪,不要怪罪她們。”


    玉兒聞言,隻是笑道:“欣顏還小,不礙事兒的。”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吳克善便主動起身告辭了。


    吳克善走後,玉兒還坐在花廳思量剛才兩人的對話。


    其實剛才吳克善的話玉兒聽到了心裏,雖然不知道多爾袞用了什麽方法,但是哥哥句句維護,可見對多爾袞的印象極好。雖然自己這個親哥哥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可他要是真的也支持多爾袞,那相當於多爾袞的勢力又擴張了一塊。事情變得更加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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