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專屬她的烏雲恐怕已經開始密布,木青瞳淺笑,半句不應,了然的戲謔目光跟看小醜似的。


    阿係與阿臨對望,覺得側妃實在挺不給人麵子,可王妃沒說話,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話。


    趙涵芸不放棄,硬是拉住木青瞳說個不停。


    過去不必交手,王爺便直接將她打入冷宮,可她相信宗人府裏一年半的相處,情勢已然不同,王爺特地命人交代要自己好好照顧木青瞳,還把身邊得用的人撥給她,可見得在王爺心目中,木青瞳的地位早就不輸自己這個正妃。


    她得早點探清她的底牌,才好安排後續事宜。


    「聽說王爺從宗人府出來,精神很好,不見憔悴,定是妹妹悉心伺候,這是大功勞啊,往後妹妹就不必住在安樂軒,不如姊姊安排你住到春和院,那裏離王爺的院子近,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她以退為進,試探木青瞳的態度。


    儲嬤嬤目光微冷,連大門都還沒進就這麽迫不及待出手了,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目光短淺、心胸狹隘。


    木青瞳的笑意更淡了,她要真點頭應允,還能活著看到幾天的太陽?她連演戲都懶,又怎會拿自己的命去賭。


    「多謝王妃厚愛,但不必麻煩,我已經住慣安樂軒。」丟下話,她頭也不迴地領著雅兒往安樂軒的方向走。


    儲嬤嬤看看王妃,再看看木青瞳,她很快做出決定,跟在木青瞳身後也進了安樂軒。


    見木青瞳不買帳,一把火蹭地往上竄,瞥了阿臨、阿罄一眼,她的嘴邊掛起無奈笑瞼,低著頭,故意輕聲地對紫宛說道:「看來妹妹是惱了我,唉,當初真不是我不願進宗人府伺候王爺,實在是誠王妃……」


    一聲長歎,一串話,阿罄、阿臨聽得清清楚楚,也覺得這個王妃當得辛苦。


    兩人拱手為禮,對趙涵芸道:「王妃,我們先下去了。」


    她說:「你們去吧,有機會的話幫我勸勸側妃,往後要住在一個屋簷底下,總是要和和睦睦地,別給王爺添亂才是。」


    阿臨沒有應話,心裏卻是百分百讚同,女人本來就該為男人著想,偶爾在男人跟前使點小性子、增點情趣無妨,可在後宅裏與大婦相處,哪能由著性子胡來,鬧得家宅不安?


    阿罄卻想,王妃身分雖不及側妃高貴,可終究是京城閨秀,詩書禮教、婦德女戒懂得多,哪像來自蠻夷的側妃,半點人情事故都不懂,王爺若真是喜歡上側妃,日後恐怕還有不少苦頭要吃。


    迴府首日,兩人在府門前的對峙傳到誠王妃耳裏,她沒有多話,隻是暗自想著趙涵芸果真不簡單,木青瞳不知會不會是她的對手?


    終究是後宅女人才看得清楚事實真相。


    信王府拆除封條,王爺離開宗人府,這消息轉眼就傳得京城上下人盡皆知,當初說要迴來的下人,像是約好似的,在第五日由江總管領頭一起上門。


    他們崇拜王爺,卻也深知誠王掌權,日後信王府定會更增榮光,若能迴王府做事,前程不差,雖然在王妃手下做事沒那麽好過,但還有側妃娘娘呢,何況當日他們都對側妃做出允諾。


    誰知他們興衝衝的來,卻被王妃冷冷地潑桶冰水,王妃開口,一句比一句刻薄。


    「我倒不曉得信王府有收逃奴的慣例,想當初王爺獲罪時你們到哪裏去了,有誰盡忠職守的護著偌大的信王府?哼,一個跑得比一個快,如今倒是全冒出來了,還想迴來求王府收留?什麽時候咱們信王府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善堂?」


    趙涵芸很清楚當日的狀況,紫宛迴府收抬細軟的時候全瞧見了。


    最招人恨的是帳房老淦,枉費重用他多年,在那種情況下,手裏明明有銀子,卻是半點不肯給紫宛,害得她在誠王府捉襟見肘,想收買幾個下人都辦不到。


    更恨的是他們送木青瞳進宗人府的陣仗,十幾車的東西浩浩蕩蕩,還在外頭替木青瞳博得好名聲,反顯得她是大難來時各分飛的勞雁。


    看著江總管和老塗,她心頭更恨。


    怎麽,當初是木青瞳收買人心,讓他們一個個跳出來表忠誠,如今卻要她來兌現承諾、負擔後果?搞清楚,信王府還是她這個王妃的天下!


    趙涵芸的話惹出眾怒,不少人握拳咬牙,用力吸氣,克製衝動。


    老塗忍不住反駁,「當時王妃接到聖旨,轉眼不見人影,府中一團混亂,是木側妃挺身主持,才沒讓奴才們被當成王府財產,轉手發賣。」


    難不成要他們再當一迴牲畜,任由人牙子叫賣,才算盡忠職守?更何況要說誰跑得快,有人快得過王妃?


    老塗幾句話,贏得大家心底一聲讚,若非場景不對,大夥兒肯定要拍手叫好。


    其實側妃娘娘已將賣身契發還給他們,他們再不是奴仆,今日來此,雖是為著生計,卻也是感念側妃娘娘恩德,縱然他們隻是低下的奴婢,也懂得一諾千金。


    趙涵芸最痛恨旁人提及此事,他居然大刺刺地當著這麽多人麵前說?她寒著臉,怒道:「你這是在埋怨我?」


    「奴才不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敢來這裏撒野。來人啊,把人抓起來送官。」


    「是。」


    守在外頭的府衛進屋,二十幾個人慌得擠成一團,今天來的每個都是原本王府有點身分的下人,他們原沒想用聲勢嚇人,誰知……


    江總管挺身往趙涵芸跟前一站,道:「敢問王妃,我們犯了哪條罪得報官處理?」


    「欺主背主、以下犯上,這罪名夠大了吧?」


    「王妃莫非忘記,如今我們都是良民,哪有上下主仆之分?」江總管在王府裏管事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他見過的世麵不比趙涵芸少。


    江總管堵住趙涵芸的話,氣得她咬牙,額頭青筋畢露。


    怎麽,非要她賞口飯吃?她不賞還就敢作亂了?當真以為鬧一鬧便可心想事成?趙涵芸怒氣衝天,要鬧是吧,好啊,就鬧吧,大大地鬧吧,不過……麻煩是木青瞳惹出來的,自己何必幫她兜著?


    到時,木青瞳會怎麽處理?鬧到自己跟前?拿嫁妝賠錢了事?為他們同自己爭這中饋之權?最好是同她爭權,到時她可以作戲的空間就大了。


    京城有哪個府裏是有嫡子的正妻不管事,卻讓無後的小妾把持?王爺再寵她,也不會讓寵妾滅妻的事發生,到時她見縫插針、挑撥幾迴,把事情往大裏鬧,讓王爺看清楚那個蠻婆子的本性……她就不信,兩人在宗人府裏那點情分,能禁得起多少次消磨!


    拿起帕子擦擦嘴,趙涵芸掩蓋笑意,喝口水,緩言道:「算了,反正這事兒既然是木側妃允你們的,你們就去找她吧,來人,領他們到安樂軒。」


    趙涵芸不敢虧了木青瞳的吃穿,有阿馨、阿臨當門神守著,諒她也不敢在三餐上頭動手腳,因此這些日子反倒閑下來。


    她閑了,儲嬤嬤卻半點不閑,她自個兒拿著包袱就進了安樂軒,她別的事不做,成天到晚就給木青瞳燉湯。


    木青瞳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再說……湯也確實好喝得緊,因此這段時間雖說心裏不舒坦,身子倒沒見清瘦。


    赫連湛則是很忙,從出宗人府之後就沒迴過家。


    而木青瞳前腳剛進信王府的門,真兒後腳就進府了,趙涵芸也想阻止,但王爺的眼線在呢,她不敢造次,更何況她也忙,一進府就得做新的人事布局,不用老人自然得用新人,要讓偌大的王府盡快迴複昔日光景,也得耗費心力。


    今天進府的是方管事,他拿著帳潘來向木青瞳棄報。「小姐的那幾株牡丹長得很好,真兒舍不得賣,打算留著等小姐來育種,是不是下一趟我讓人拉車過來?」


    她瞄儲嬤嬤一眼,迴答:「不必了,留在莊子上,好生照料。」


    真兒舉一反三,花種得越來越好,雖然還沒有培育新苗的本事,但養出來的花的錦繡花坊裏變成搶手貨。


    「是。四、五、六月賣花所得有七千兩百七十兩,真兒買迴近百株花苗,但這麽一來暖房就有些窄了,想請示小姐,是不是再蓋幾座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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