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瞳冷笑,不想解釋了,斜眼望著他,「未審先判,信王爺果真是名偵探柯南。」


    他不曉得什麽針探、科難的,他隻曉得每迴提到趙涵芸她就走神,清澈幹淨的眼睛裏寫著決然。


    同樣的目光他見過,在木裴軒和雲佳兒大婚那天,她帶著相同的目光轉身離開。


    她去玉龍雪山,她不要他、不要父母、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所以她又不要他了?他知道她有本錢離開,在安樂軒時她就做好了安排,要不是聖旨下得及時,她早就和兩個丫頭跑得不見人影。


    沒錯,她就是在盤算,要不是盤算著離開,就是盤算趙涵芸,她想防範未然?她想搶先一步毀掉趙涵芸?


    不對,犯錯的是前輩子的趙涵芸,這一世的趙涵芸沒有做錯事,她無辜溫良,甚至為他生下孩子。


    而且,未來他不會再把心思放在趙涵芸身上,對這樣的妻子,他心有罪惡,既然無法用愛來彌補,他必須許她一世安穩。


    所以他不準木青瞳離開,更不準她算計趙涵芸!


    迴袖,他望見她嘴角的譏誚。


    「你想要什麽,明白告訴我,不要去算計誰,也不要去計劃什麽。」


    前輩子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木裴軒,是她的親叔叔,他無能為力改變那一切,但此生不同了,他是赫連湛,是大事將成、前途一片光明的信王爺,他有足夠的能力改變,和足夠的本事的給予。


    他的態度讓木青瞳太失望,淡淡說道:「我想要什麽,王爺不明白嗎?我以為很早以前我就說得清清楚楚,王爺也曾經承諾過的,不是嗎?」


    剛揚下問號,她又道:「對不起,我弄錯了,承諾我的那個人是木裴軒,不是前途光明遠大的信王爺。」


    她噎得他說不出話。


    他當然知道她想要一夫一妻,她不要分享愛情婚姻,可是……勾起她的下巴,他不允許她別開臉,不允許她不看自己,他要當著她的麵把話說得透澈。


    「趙涵芸是無辜的,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又不會妨礙你什麽,我發誓再也不碰她,行不行?我發誓,除了王妃的身分之外,她什麽都得不到,行不行?隻要不提一夫一妻,你要什麽我都允諾你,杆不杆?」


    瞧,還沒開始呢,他們就可以為這種事爭吵不停,等真正麵對趙涵芸時,還得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算了,她不奉陪。


    「沒什麽好商量的。」她推開他的手,放下菜,走出房間。


    她不願意談?不行……不可以,一定要說清楚,一定要說服她、得到她的認可。


    赫連湛推開椅子,心急地往外追,他在院子裏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轉過身。


    「不對不對,隻要你心寬一點,隻要你別那麽堅持,我們有很大的商量空間。你不是說過嗎,不要因為別人的天性影響自己的天性,前世趙涵芸那樣害你,你都能夠放下,這輩子她並沒有害到你,你為什麽要揪住不放?」


    所以,合該人善就得被人欺?合該她天性善良就得處處忍讓,所以呢?她揪住不放便是狹隘了?自私了?惡毒了?


    真好笑,這輩子不是趙涵芸沒害她,而是被關在安樂軒的木青瞳不值得她耍心機,可她真的沒害嗎?


    不是她樂意當散財童子,若不是她想盡辦法往外發展,把安樂軒弄成糧倉,試問光靠那幾袋米糧,她還能不被餓死?!


    深吸氣,她寒聲道:「請問王爺,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揪住不放了,我有說要和她爭嗎?我有說要趕她出門嗎?你要不要給她王妃身分、給她尊榮待遇、給她無上的關愛保護,關我什麽事?這種事,王爺不需要找我商量的。」


    意思更清楚了,她就是要走,就是要和他切斷關係,她半分餘地都不留給他。


    「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害怕舊事重演,但我保證絕對不會!上輩子你遇的赫連湛不是我,我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不會讓任何人對你下手。」


    冷眼望著他,她沒有說話的欲望。


    因為她再清楚不過,這個時候的信誓旦旦,轉眼就會變成笑話,因為隻要在婚姻中出現不對等關係,就不會有人得到幸福。


    她老早說過,不會怨恨趙涵芸,因為她知道換個角色,自己不會比她表現得更出色,人性千百種,謬誤的不是人性,而是環境,是環境逼出人類的邪惡麵,是環境把人變壞。


    她不願重蹈覆轍,便不能給趙涵芸相同的環境。


    所以很抱歉,三人行的遊戲,她不玩。


    隻是她領教過這個男人的執拋堅持,因此她淡聲敷衍,「但願你真能做到。」


    她的敷衍讓他鬆了口氣,他忙道:「我可以的,我發誓。」


    她點點頭,「拭目以待。」


    四個字,木青瞳結束這場戰火。


    表麵上兩人似乎已經談攏,但木青瞳開始試著抽離。


    這讓不隻赫連湛,連雅兒也察覺氣氛不對,那次之後,他們再沒有吵架、沒有針鋒相對,隻是木青瞳對赫連湛客氣而疏遠,彷佛兩人又迴到她剛進宗人府那段時光。


    赫連湛莫名地覺得隱憂,他想不出辦法解決,隻能在床第間使力,木青瞳沒有拒絕,她把每次都當成最後迴憶。


    赫連湛一再地安慰自己,沒關係,她不想說、不原談,他就做給她看,讓她知道,他不是空口說白話,他會對她無限的好,會保護她的安全,讓她安心。


    就這樣子,經過十幾天,消息從五天一傳到每天一訊,赫連叡終於迴京。


    【第十六章 相愛難相守】


    赫連叡親自到宗人府接赫連湛,兄弟倆的情感教人動容。


    接下來的日子因皇帝病重,朝堂事無人掌理,因此雖沒登基,在百官的擁護下,赫連叡還是執掌了朝政大權。


    他並沒有排擠兄弟,把重任交付在赫連淵和赫連湛手上。


    直到此刻赫連湛才曉得過去赫連淵藏拙藏得多兇,他惜命,不願意把頭送到赫連靖瑞手底下,他的天資絕佳,那次落水沒淹壞他的腦袋,卻淹得他看清楚宮裏局勢不同,他是除了赫連叡之外另一個發現父皇被調包的孩子。


    想活著就不能讓自己置身風口浪尖,赫連叡懂,他何嚐不明白,於是他裝傻裝得徹底,用風流和眷戀美色來麻痹皇帝,用討好太子借以保住性命,唉,誰讓他的母妃比老四、老九家的分位更高、外祖更為顯貴呢?


    他的傻騙不過赫連叡的眼睛,早在老七、老八逼宮,太子身亡之後,就被赫連叡逼著站在同一陣線。


    赫連叡出京與吳國打仗,他能掌握京裏所有狀況,赫連淵厥功至偉。


    而宗人府那裏赫連淵也沒少使力,即便是皇帝黨怒要斬薑辛的頂上人頭,也是他法場換人,保住一代名醫。


    三兄弟齊心合力,短短幾日光景,因皇帝病重、人心棄亂的朝廷,重新恢複平穩。


    話說得輕鬆,三兄弟卻是忙得頭昏腦脹,接連幾日都沒迴府。


    但赫連湛沒忘記承諾,他把阿罄和阿臨撥到木青瞳身邊。


    趙涵芸也迴王府了,她帶著已滿一歲的兒子迴去,那孩子長得相當好,半點都看不出是未足月生下的,還不太會講話卻已經揺揺晃晃開始學走路。


    迴府時兩個女人在府門前遇見,儲嬤嬤恭敬地朝木青瞳一鞠躬,毀她說:「奴才幸不辱命。」


    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木青瞳將儲嬤嬤扶起,道:「王爺定會感念嬤嬤的辛勞。」


    「不敢。」


    趙涵芸眼睜睜看著兩人熱絡互動,冷笑不止,這個儲嬤嬤是人老昏聵,搞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嗎?


    在誠王府,有誠王妃那雙眼睛盯著,她不敢太出格,隻能任由儲嬤嬤作主院子裏的大小事,可如今已經迴到信王府,她以為自己還會委曲求全、事事順著她?


    看一眼阿臨和阿望,那可是王爺的傳聲筒,趙涵芸淡淡笑著,上前溫柔地拉起木青瞳的手。「妹妹受苦了,要不是姊姊這身子,原該是姊姊進宗人府服侍王爺的。」


    木青瞳靜靜看著她消戲,一語不發。不累嗎?做人何必這樣虛假?


    「王妃言重。」


    「這會兒可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所有烏雲都離開咱們信王府了。」趙涵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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