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闕 雨霖鈴 第十四迴 雨霖鈴、何處盈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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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馬長老，即使要殺他，先也要等這家夥將我派鎮派之寶——‘鳳硯劍筆’還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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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讓他將江湖各門派失竊的物件盡數還來！然後再為焚梟宴上殞命的諸位兄弟們血債血償！”眾江湖豪傑紛紛嚷罵道，隻聽一片刷刷之聲，每人都亮出了兵刃，探著步子向山洞內走來；也就在這一刻，女山湖上雷聲大作，閃電如劍，在混沌的天幕上留下慘然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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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淩翎朝顧雨溪叫道，他的聲線有些發顫，摻著絕望的音色。相處十來年，顧雨溪頭一次聽到淩翎這樣叫他。他眼前微微有些恍惚，似乎看見了澈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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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翎兒的麵上，我不取你性命。但漕幫被竊的‘玲瓏舟’，你卻必須還來。”顧雨溪終於說道。但顏若朝不過冷冷地看他，嘲道：“你以為我是什麽人，要人憐憫施舍？你以為你又是什麽人，對我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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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臂一顫，百千條銀線仿佛銀蛇出洞，在山洞濕軟的泥土中蜿蜒開來；而他的周圍一片森然寒光，一柄柄刀槍劍棒指遍周身，在這狹小的山洞中織出天羅地網。淩翎的心冰得發抖，不曉得下一步要怎樣走。若是阻止了顏若朝，那便等於是親手斷送了他；若是反而幫他，與眾多武林豪傑作對，淩翎又決計不能做這違背天良道義之事。他怔怔站在一觸即發的兩派之間，冷不防被顏若朝猛地一推。聽他說道：“翎，這裏沒你插手地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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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溪扶起淩翎，道：“翎兒，我不曉得你和這魔頭究竟有多少糾葛，但是是非曲直，黑白對錯，我信你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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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淩翎睜大了他那一雙清洌的眼。所有的迷茫掙紮，不盡的悲傷痛楚。都在這雙瞳中深深淺淺，融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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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臉色煞白，喘息愈促，顯然已撐不了多少時候。圍攻顏若朝的眾豪傑見狀，相互使了個眼色，發一聲喊，各自揮舞兵器。一擁而上；顏若朝拚盡氣力，舞起銀線，但見銀絲若雪，迅如疾風，也幾乎同時朝著敵人迎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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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厲喝：“都住手！”眾人隻愣了一霎，便覺手上虎口巨震，兵刃幾欲脫手，來人隻憑單手持劍。一發之間便替顏若朝隔開了所有的攻勢；定睛看時，隻見一人從山洞深處躍出，長身一攬，易如織錦，便將顏若朝發出的靈若遊魚地尖利銀絲，盡數收於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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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我有幾句話問他。”郝文左手扯緊了那些銀線，右手揮舞先前追迴的路永澈所遺長劍，逼退眾人。顏若朝微微抬起頭，正迎上郝文投來地目光。他雙眉間陡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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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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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怎麽在這裏？”淩翎卻沒有料想到郝文會出現在此，連忙叫道，急切地衝到郝文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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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叫他……大哥？哈！”顏若朝驚訝地看向淩翎，又轉向郝文，滿臉堆足了難以理喻的戲謔表情，用極其輕蔑的口吻說道：“你原來竟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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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郝文平靜地將話擋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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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二人，拽起了郝文的衣袖。輕聲問道：“……大哥。你們認識？”他心中究竟還有一絲的希望，若是大哥肯出手相救。這事也許還有轉機。但若沒有了轉機呢?他不敢想，心中一片濃霧茫茫，不見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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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沒有接他的話，隻用慣常的兄長口吻說道：“翎兒，這裏沒有你地事。你好容易才跳脫金翎客的罪名，不用再趟這渾水，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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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常，大哥這樣發話，即便心裏罵罵咧咧，他也定會轉身就走，不帶半點打頓；但今日不同，他看著顏若朝，又看看郝文，兩人冷冷地眼神在潮濕發黴的山洞中相撞，帶著一股子互不相讓的肅然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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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大哥真要對若朝動手，我怎麽辦呢？他猛地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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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斜身而立，劍尖後擺，微微下指，另一隻手將顏若朝的銀線纏做一團，攥在手中，封住他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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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勉強立著身子，藏在袖口裏的銀線被郝文緊緊繃直，一隻手臂因此被拖得懸在空中，看起來就像個破敗不堪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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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雷劈空而下，震得整個山洞似乎都隨之顫抖。淩翎看見顏若朝抬起頭，一雙眼磷磷有光，汗水從眼睫上滾落下來，他筆直地看著前方，沒有一絲猶豫怯懦；嘴角仍如慣常一般挑起，抿成冥頑不化地線條。他輕輕說道：“翎，到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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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不許去！”郝文厲聲喝道。顏若朝冷笑一聲，道：“你還真當大哥當上癮了麽？翎，來，我告訴你，你這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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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出口那一霎，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怎樣一迴事，隻見山洞深處似有人影一閃，再看時他已奔到郝文身邊，將他右手一扣，須臾間便奪了他手中長劍，反身輕旋，早到顏若朝麵前。顏若朝躲避不及，急忙三指一撥，又有銀線從指尖飛出，直刺對方雙眼。誰料那人腳下飛踢，整個人倏然拔地而起，倒轉淩空，長劍順勢反手一送，毫無憐憫地透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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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胸前透出殷紅的劍蕊，他愣在那裏，直到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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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魏青鸞輕聲說道：“對不住了。”猛一抽劍，倒飛出數丈距離，一如蜻蜓點水，輕盈落地；那劍上拖曳著長長的血絲，仿佛空中一道血色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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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然，閃電的強光照亮了山洞中每個人的臉。在聽到雷聲前的時間罅隙中，顏若朝地身子終於失去最後一絲強撐著驕傲的理由，重重地倒伏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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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讓他將江湖各門派失竊的物件盡數還來！然後再為焚梟宴上殞命的諸位兄弟們血債血償！”眾江湖豪傑紛紛嚷罵道，隻聽一片刷刷之聲，每人都亮出了兵刃，探著步子向山洞內走來；也就在這一刻，女山湖上雷聲大作，閃電如劍，在混沌的天幕上留下慘然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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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淩翎朝顧雨溪叫道，他的聲線有些發顫，摻著絕望的音色。相處十來年，顧雨溪頭一次聽到淩翎這樣叫他。他眼前微微有些恍惚，似乎看見了澈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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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翎兒的麵上，我不取你性命。但漕幫被竊的‘玲瓏舟’，你卻必須還來。”顧雨溪終於說道。但顏若朝不過冷冷地看他，嘲道：“你以為我是什麽人，要人憐憫施舍？你以為你又是什麽人，對我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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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臂一顫，百千條銀線仿佛銀蛇出洞，在山洞濕軟的泥土中蜿蜒開來；而他的周圍一片森然寒光，一柄柄刀槍劍棒指遍周身，在這狹小的山洞中織出天羅地網。淩翎的心冰得發抖，不曉得下一步要怎樣走。若是阻止了顏若朝，那便等於是親手斷送了他；若是反而幫他，與眾多武林豪傑作對，淩翎又決計不能做這違背天良道義之事。他怔怔站在一觸即發的兩派之間，冷不防被顏若朝猛地一推。聽他說道：“翎，這裏沒你插手地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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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雨溪扶起淩翎，道：“翎兒，我不曉得你和這魔頭究竟有多少糾葛，但是是非曲直，黑白對錯，我信你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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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淩翎睜大了他那一雙清洌的眼。所有的迷茫掙紮，不盡的悲傷痛楚。都在這雙瞳中深深淺淺，融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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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臉色煞白，喘息愈促，顯然已撐不了多少時候。圍攻顏若朝的眾豪傑見狀，相互使了個眼色，發一聲喊，各自揮舞兵器。一擁而上；顏若朝拚盡氣力，舞起銀線，但見銀絲若雪，迅如疾風，也幾乎同時朝著敵人迎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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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厲喝：“都住手！”眾人隻愣了一霎，便覺手上虎口巨震，兵刃幾欲脫手，來人隻憑單手持劍。一發之間便替顏若朝隔開了所有的攻勢；定睛看時，隻見一人從山洞深處躍出，長身一攬，易如織錦，便將顏若朝發出的靈若遊魚地尖利銀絲，盡數收於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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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我有幾句話問他。”郝文左手扯緊了那些銀線，右手揮舞先前追迴的路永澈所遺長劍，逼退眾人。顏若朝微微抬起頭，正迎上郝文投來地目光。他雙眉間陡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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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怎麽在這裏？”淩翎卻沒有料想到郝文會出現在此，連忙叫道，急切地衝到郝文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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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叫他……大哥？哈！”顏若朝驚訝地看向淩翎，又轉向郝文，滿臉堆足了難以理喻的戲謔表情，用極其輕蔑的口吻說道：“你原來竟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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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二人，拽起了郝文的衣袖。輕聲問道：“……大哥。你們認識？”他心中究竟還有一絲的希望，若是大哥肯出手相救。這事也許還有轉機。但若沒有了轉機呢?他不敢想，心中一片濃霧茫茫，不見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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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沒有接他的話，隻用慣常的兄長口吻說道：“翎兒，這裏沒有你地事。你好容易才跳脫金翎客的罪名，不用再趟這渾水，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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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常，大哥這樣發話，即便心裏罵罵咧咧，他也定會轉身就走，不帶半點打頓；但今日不同，他看著顏若朝，又看看郝文，兩人冷冷地眼神在潮濕發黴的山洞中相撞，帶著一股子互不相讓的肅然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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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大哥真要對若朝動手，我怎麽辦呢？他猛地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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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斜身而立，劍尖後擺，微微下指，另一隻手將顏若朝的銀線纏做一團，攥在手中，封住他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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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勉強立著身子，藏在袖口裏的銀線被郝文緊緊繃直，一隻手臂因此被拖得懸在空中，看起來就像個破敗不堪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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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雷劈空而下，震得整個山洞似乎都隨之顫抖。淩翎看見顏若朝抬起頭，一雙眼磷磷有光，汗水從眼睫上滾落下來，他筆直地看著前方，沒有一絲猶豫怯懦；嘴角仍如慣常一般挑起，抿成冥頑不化地線條。他輕輕說道：“翎，到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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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不許去！”郝文厲聲喝道。顏若朝冷笑一聲，道：“你還真當大哥當上癮了麽？翎，來，我告訴你，你這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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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出口那一霎，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怎樣一迴事，隻見山洞深處似有人影一閃，再看時他已奔到郝文身邊，將他右手一扣，須臾間便奪了他手中長劍，反身輕旋，早到顏若朝麵前。顏若朝躲避不及，急忙三指一撥，又有銀線從指尖飛出，直刺對方雙眼。誰料那人腳下飛踢，整個人倏然拔地而起，倒轉淩空，長劍順勢反手一送，毫無憐憫地透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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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胸前透出殷紅的劍蕊，他愣在那裏，直到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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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魏青鸞輕聲說道：“對不住了。”猛一抽劍，倒飛出數丈距離，一如蜻蜓點水，輕盈落地；那劍上拖曳著長長的血絲，仿佛空中一道血色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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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然，閃電的強光照亮了山洞中每個人的臉。在聽到雷聲前的時間罅隙中，顏若朝地身子終於失去最後一絲強撐著驕傲的理由，重重地倒伏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