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闕 雨霖鈴 第十四迴 雨霖鈴、何處盈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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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想要大叫，終於卻連唿喚他名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了。他艱難地挪著步子，終於走到顏若朝的身旁，膝下一軟，跌跪在他身旁，想去觸碰的雙手篩子似的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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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朝……若朝，你聽得見麽？迴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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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沒用的，‘顏若朝’是假名。顏家怎麽能有武功如此之高、心機如此之深的長子，卻還藏掖著不肯令露鋒芒？顏宏贍沒有這個度量。”郝文慢慢地伏下身來，看著顏若朝的臉，言語間百感交加。他臉上是極其複雜的表情，看了一眼遠處正靜靜地擦拭血劍的魏青鸞，緊咬唇齒，深鎖雙眉，終於再沒有說其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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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你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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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的手無力地伸向空中，雙眼迷茫地似乎失去了焦點，淩翎慌忙抓住了，叫道：“我在！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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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我根本不是……‘顏若朝’……世上也從來……就沒有‘顏若朝’這個人！……翎……”他突然強要探起身子，大幅度的動作牽動傷處，鮮血從咬緊的齒間縫隙裏滲出來；被劍刺破肺葉的傷處令他嗆咳不止，終於又倒迴淩翎懷中，嘴角的鮮紅和充滿腥氣的蟒血混在一起，令他很有一種作嘔的感覺。他將苦笑藏進淩翎的衣襟，令人作嘔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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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抱歉……一直……騙你，……一直……騙你……抱歉……咳……咳咳……抱歉……”他雙眼漸漸失去了平素那鮮靈桀驁的驕傲色彩，口中喃喃反複著同樣的話語。這樣的情景讓四周前來尋仇的武林人士一時茫然若失，曾經一人之力盜取武林各派秘籍寶器、屠盡百餘江湖好手的魔頭梟傑，竟然此刻也脆弱得如同他那純金作的翎羽，輕輕一捏便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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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氣息令淩翎頭腦昏沉，四周刀刃劍戟的寒光又耀得他不敢睜眼。他從未在意過別人，但此刻周遭的神情各個刺得他無法抬頭，其中也有大哥那複雜的眼神，以及身後二哥有些歉然但決絕的視線，他低著頭，但這些全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不去看他們，他的眼裏一片氤氳，隻映得出顏若朝朦朧的影子。“混帳，……不管你怎樣道歉，我不會原諒你的！！……”淩翎終於發狠似的罵道，他不可抑製心頭一陣陣猛然的勒緊酸楚，有什麽正一筆一畫鐫刻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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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聽他如此說，反倒微微笑了起來，那笑裏沒了平日瀟灑放脫的氣魄，竟像個天真的孩子。他向淩翎懷中睡去，輕輕說道：“那太好了……自從識得你那日……我便想……若有一朝……你能永遠記得，我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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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睡去了，悄然靜寂，潮濕的風在血腥之間來迴遊走。淩翎怔怔地看著他安詳的睡顏，仿佛馬上便會醒過來一般，再給自己一個一如初見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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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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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仿若朝陽”般的憧憬，而是“若有一朝”式的祈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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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抱緊了顏若朝的屍身，將自己僅有的體溫和著心情傳達給懷中遠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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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再愛，亦無法再恨；無法責怪，更無法挽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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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的淚終於變作近秋的雨，從悄然滑落至於滂沱不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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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想要大叫，終於卻連唿喚他名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了。他艱難地挪著步子，終於走到顏若朝的身旁，膝下一軟，跌跪在他身旁，想去觸碰的雙手篩子似的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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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朝……若朝，你聽得見麽？迴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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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沒用的，‘顏若朝’是假名。顏家怎麽能有武功如此之高、心機如此之深的長子，卻還藏掖著不肯令露鋒芒？顏宏贍沒有這個度量。”郝文慢慢地伏下身來，看著顏若朝的臉，言語間百感交加。他臉上是極其複雜的表情，看了一眼遠處正靜靜地擦拭血劍的魏青鸞，緊咬唇齒，深鎖雙眉，終於再沒有說其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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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你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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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的手無力地伸向空中，雙眼迷茫地似乎失去了焦點，淩翎慌忙抓住了，叫道：“我在！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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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我根本不是……‘顏若朝’……世上也從來……就沒有‘顏若朝’這個人！……翎……”他突然強要探起身子，大幅度的動作牽動傷處，鮮血從咬緊的齒間縫隙裏滲出來；被劍刺破肺葉的傷處令他嗆咳不止，終於又倒迴淩翎懷中，嘴角的鮮紅和充滿腥氣的蟒血混在一起，令他很有一種作嘔的感覺。他將苦笑藏進淩翎的衣襟，令人作嘔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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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抱歉……一直……騙你，……一直……騙你……抱歉……咳……咳咳……抱歉……”他雙眼漸漸失去了平素那鮮靈桀驁的驕傲色彩，口中喃喃反複著同樣的話語。這樣的情景讓四周前來尋仇的武林人士一時茫然若失，曾經一人之力盜取武林各派秘籍寶器、屠盡百餘江湖好手的魔頭梟傑，竟然此刻也脆弱得如同他那純金作的翎羽，輕輕一捏便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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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氣息令淩翎頭腦昏沉，四周刀刃劍戟的寒光又耀得他不敢睜眼。他從未在意過別人，但此刻周遭的神情各個刺得他無法抬頭，其中也有大哥那複雜的眼神，以及身後二哥有些歉然但決絕的視線，他低著頭，但這些全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不去看他們，他的眼裏一片氤氳，隻映得出顏若朝朦朧的影子。“混帳，……不管你怎樣道歉，我不會原諒你的！！……”淩翎終於發狠似的罵道，他不可抑製心頭一陣陣猛然的勒緊酸楚，有什麽正一筆一畫鐫刻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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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朝聽他如此說，反倒微微笑了起來，那笑裏沒了平日瀟灑放脫的氣魄，竟像個天真的孩子。他向淩翎懷中睡去，輕輕說道：“那太好了……自從識得你那日……我便想……若有一朝……你能永遠記得，我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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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睡去了，悄然靜寂，潮濕的風在血腥之間來迴遊走。淩翎怔怔地看著他安詳的睡顏，仿佛馬上便會醒過來一般，再給自己一個一如初見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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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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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仿若朝陽”般的憧憬，而是“若有一朝”式的祈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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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翎抱緊了顏若朝的屍身，將自己僅有的體溫和著心情傳達給懷中遠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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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再愛，亦無法再恨；無法責怪，更無法挽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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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的淚終於變作近秋的雨，從悄然滑落至於滂沱不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