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陳夢蕾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感覺天都快要塌了。她打包好行李,準備出發迴上海。查爾德一臉迷茫地看著收拾行李的陳夢蕾,完全摸不清狀況。陳夢蕾試圖向他解釋,說自己迴國是去照顧陳建華的生活,查爾德依舊不理解,“可是你現在是公司的總監,有很多的工作還等著你做。何況你的家在這裏,這樣說走就走,我還是無法理解。”


    查爾德從18歲就搬出了父母家,自己獨自打拚,也是從18歲開始,他再也沒有向父母要一分錢,平時父母也很少跟他聯係,他和父母的關係更像朋友。再說,陳夢蕾又不是醫生,就算迴到中國,陳建華的腿傷也不會好,畢竟治病治傷都是專業的醫生做的工作。“如果父母生病,我們第一時間會讓他們去醫院,然後會找時間去看望,但是要拋掉所有工作,我還是無法理解。”查爾德聳聳肩膀,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陳夢蕾已經聽不下去了,她不理解查爾德就像查爾德不理解她一樣,這就是文化的差異。“這就是你對中國文化不了解。我們中國人,親情是很重要的。”她特地加重了“我們”這兩個字,像是要和查爾德劃清界限。跟查爾德在一起待久了,有時候她會覺得美國人沒有人情味,沒有親情,好像在他們的世界裏隻有錢。最後她也懶得解釋,語氣堅決地說道:“查爾德,你不要再勸我了。公司的工作我昨天就已經安排好了。何況,我這次迴家,除了照顧我爸爸,我也能為公司在上海的業務做一個前期的培育。說起來,也不完全是為了私事啊。”


    陳夢蕾如此堅決,查爾德也顯得十分無奈。


    她迴上海的當天,也是永康公司和廣瀚公司簽約的日子。簽約現場圍滿了媒體記者,眾多國企、金融界人士到場,一時間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當徐瀚之和韓要強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的時候,相機的閃光燈照亮了整個會議室,全上海的媒體紛紛記錄下這一曆史性的時刻。這一刻,對於永康來說是一個裏程碑,對於全上海的正在等待發展的企業來說,更像是一個信號,它宣告國企和金融公司的合作正式開啟。


    簽約當天下午,趙海鷹按照約定來到了華山醫院,參觀由永康公司投資建成的第一批標準病房的樣板房。


    嶄新的病房內擠滿了各大媒體記者,一張嶄新的病床擺在病房裏,由錢冬梅負責演示。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說話,錢冬梅有些緊張,她握緊床邊的手柄,慢慢旋轉,病床的床頭開始緩緩升高,錢冬梅解釋著:“這個病床的床頭會根據病人的需求升高和降低。如果是腿部受傷的病人,也可以根據需求抬高或者降低床尾的部分,也就是腰部以下的位置。大家看,隻需要把這個手柄朝相反的方向旋轉就可以了。”


    原本很普通的一張平板床,就像變魔術似的,床尾居然慢慢升高了,在場的人看到後,無不驚歎叫絕,在場的記者們紛紛按下快門,拍下了這張具有特殊功能的床。


    緊接著,錢冬梅從桌邊拿起一個包裝袋,看似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裏麵卻大有乾坤,包含了輸液器、消毒棉簽、消毒紗布、針管、針頭等所有的輸液設備。這也是錢冬梅在美國考察時得到的靈感,這樣的一個輸液袋,解決了曾經各種醫療用品集中存放的麻煩,對於病患來說,也提高了安全性和衛生性。而對於護士來說,使用也更方便,減少了不少工作量,在場的人讚歎不已。錢冬梅看著大家的樣子,心裏鬆了一口氣,原本她怕大家接受不了這些新事物,沒想到實際的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目前和我們達成建設標準化病房的合作醫院已經有15家,華山醫院是第一個樣板。我們會把永康的新產品投入到標準化病房裏,接受醫院、醫生、護士、患者和家屬第一線的反饋。這對我們來說是挑戰也是責任……”錢冬梅越說越自信,生動的講解得到了在場人的熱烈鼓掌。一旁的趙海鷹也默默地把看到的都記到了本子上。


    說起趙海鷹,最近可謂出盡了風頭,永康與廣瀚的合作讓他在業內聲名鵲起,名氣傳遍了整個上海金融圈。不過,俗話說得好,人紅是非多,這不,趙海鷹最近也遇到了一點麻煩事:隻要一進公司,總有很多同事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趙海鷹雖然察覺到這些異樣,但又說不出哪裏有什麽不對勁,也就沒太當迴事。


    他沒想到,自己的“人生經曆”已經被大家編成了故事,而且增加了各種戲劇化的情節。一個同事聲情並茂地說著自己從別處聽來的消息:“他明明是讀了大學的,卻沒有文憑,估計不是退學,就是被學校開除的,而且我還聽說他差點被關進牢房呢。”嘴上明明是聽說,可是說話的語氣和表情,簡直就是親身經曆者一般。


    另一個同事立刻來了興趣:“是因為什麽事被開除的啊?”


    “這就不知道了。但是你們想,能被學校直接開除學籍的,肯定是大事情了,不然我看他這麽有能力,學習成績估計也不差吧,學校難道還專門給成績好的學生找事?”幾個同事們紛紛點頭,覺得說得在理。


    這些話被一旁的顧瑛無意中聽見,她性格本來就直,加上對趙海鷹的了解,毫不客氣懟著那些說閑話的同事:“你們在背後這麽說同事,不合適吧?”


    同事們非但不收斂,反倒覺得顧瑛有些多管閑事。他們就是八卦八卦,工作間歇娛樂娛樂,不過礙於顧瑛的麵子,大家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這時,趙海鷹正好從大家麵前走過,要去給徐瀚之送材料。一個男同事心裏不爽,指著徐瀚之的辦公室說:“他又屁顛兒的跑到徐總辦公室去了,每天都在那兒拍老板馬屁。”


    另一個同事接話:“剛來一年就升職成了組長,丁組長可是幹了五年才當上的組長!現在好嘛,連徐總最信任的蘇總監的風頭都被他蓋過去了。聽說他馬上又要升職成主管了,估計都把老板誇上天了。”


    這下,顧瑛徹底聽不下去了:“你們有本事也去拍馬屁啊,看能不能升職。趙海鷹人家是本來就有能力,他做成了永康那個項目,營銷計劃落實也很成功,你們哪個人能想到?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這時,一旁沒開口的一個新人開口了:“趙海鷹又謙虛又有能力,到底是被開除還是退學的你們也不清楚,就在那兒造謠,再說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誰故意傳出來的!”說話的人名叫楊昊,是趙海鷹在靜安交易所工作時的同事,前一段時間剛剛跳槽到廣瀚公司,直接被分到了趙海鷹所在的二組。要說趙海鷹的過去,他最有發言權,畢竟之前和趙海鷹一起共過事。


    顧瑛的話已經讓不少人心裏多少有些不樂意,但礙於顧瑛是徐瀚之身邊的人,大家不好說什麽。可是楊昊就不同了,他是剛剛來廣瀚的新人,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插話,不少人心裏憋不住氣了,一個男同事毫不留情地說:“你剛來就知道這麽多!你懂什麽?”


    楊昊正想反駁,蘇明康走了過來,大聲嗬斥道:“你們討論夠了沒有?還不快點工作!”


    說來也巧,每次大家討論得異常激烈的時候,蘇明康都恰巧路過,像是掐算好時間一樣。


    領導都發話了,大家隻好識趣地紛紛散去。沒有人注意到蘇明康嘴角的笑容,其實他老早就站在一旁得意揚揚地聽著大家在那兒議論趙海鷹的黑曆史,他故意讓大家多討論了一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才來製止,目的就是要抹黑趙海鷹。趙海鷹這些八卦的散布者其實就是蘇明康。不過,這些全被一個人看在眼裏,蘇明康的表外甥——黃斌。


    黃斌自從在麵試上聽到趙海鷹對當前中國經濟獨到的見解,就知道他並非等閑之輩。從小到大他都是同齡人的榜樣,都是親戚朋友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他自己也很努力,很爭氣,讀了最好的大學,學了最有前途的專業,就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在金融界謀得一席之地。可是實習期間,表舅蘇明康對他“百般照顧”,讓他沒少遭到別人的白眼,他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想要向大家證明自己的能力。


    當黃斌氣勢洶洶地衝進蘇明康辦公室的時候,蘇明康正在悠閑地喝水,黃斌猛地推門而入,讓他險些嗆著。


    “表舅,那些謠言是怎麽迴事啊?”黃斌的語氣裏明顯帶著質問。


    蘇明康很驚訝黃斌會忽然這麽問,笑了笑:“怎麽樣?反響還好嗎?”


    黃斌一臉的驚訝,還沒等他開口,蘇明康先說話了:“趙海鷹跟你同時進的廣瀚,他現在已經是首席代表、二組組長了。你呢?你難道不想把他擠掉嗎?”


    “表舅,我隻想靠我自己的實力升職,而不是用什麽手段。”黃斌十分認真地說。


    蘇明康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身為老上海人的蘇明康,他的骨子裏透著精明。他心裏清楚,論實力,別說是黃斌了,就連自己也未必拚得過趙海鷹,如果不采取一些手段,總有一天趙海鷹會爬到自己的頭上。他看看眼前的黃斌,一副為趙海鷹打抱不平的樣子,心生厭惡:“行了,你做你的事去吧。我看你在別人手下幹得還挺樂意。給我出去!”黃斌也不想再說下去,轉身摔門而出。


    不過,蘇明康的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趙海鷹最近忙得家都沒時間迴,哪有時間搭理公司這些風言風語。永康和廣瀚的合作讓他在金融領域風生水起,打響了自己在金融界的第一槍。但是他並不僅僅滿足這些,最近他又萌生出一個新點子,叫作“財富管理中心”。所謂財富管理中心,主要是向客戶提供一些現金儲蓄以及資金管理,其中包括債務管理、個人風險管理、保險計劃、投資組合管理、退休計劃和遺產安排等,主要功能就是幫助客戶製定以及達成他們所需求的財務目標。趙海鷹覺得,這些目標可以是債務重整,也可以是子女教育經費等,他希望通過這一係列的財富管理,不單單可以增加客戶的投資收入,而且更可以讓他們累積更多的財富,給客戶提供更大保障。


    他的這個想法是從一位老先生身上得到的啟發。這位老先生曾經提出想要將遺產按比例分給兒子和孫子,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分配才合理,尤其是他的兒子目前還沒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用錢沒有定數。趙海鷹認為可以幫老人製訂出相對合理的計劃,例如每月遵循老人的囑托,向老人的兒子分配遺產的2%,這2%如果花完,必須要等到下個月的同等時間才能提現。還有老先生孫子的教育經費,為了避免家庭糾紛,可以根據他孫子的年齡來確定,按年分配,到了大學畢業,就能得到全額的剩餘遺產。他把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告訴了徐瀚之,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徐瀚之聽後,一語道破了這個理念的核心:“為客戶提供一對一的一站式理財服務,這是個不錯的噱頭,能吸引很多的客戶。”


    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徐瀚之對於趙海鷹這匹難馴服的千裏馬來說,是一位當之無愧的伯樂。得到了徐瀚之的認可,趙海鷹也更有自信了。


    他向徐瀚之詳細地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徐瀚之當即決定把這個計劃提上日程,就由趙海鷹來負責。趙海鷹臨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徐瀚之把他叫住了。最近徐瀚之也聽說了一些關於趙海鷹的負麵傳聞,他並不在意,不過,他也希望這些謠言不要影響到趙海鷹,他提醒道:“一個人想要成功,路上總是會有很多阻礙,有的阻礙是自己可以跨越的。如果一個人風頭太大,那自然會招惹更多的是非,如何權衡好其中的關係,很重要。”


    趙海鷹此時才恍然大悟,他感謝徐敬之如此開誠布公地向他說出這些問題,不過他也堅信那句話:“謠言止於智者。”


    2


    上海飯店位於黃浦區南京東路,這裏是上海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四眼和錢冬梅的婚禮就在上海飯店舉行。婚禮現場布置得十分中式,中國紅隨處可見。錢冬梅盤著頭發,戴著花狀的首飾,一身簡約的鳳彩裙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新郎官四眼和錢冬梅迎接著招待著賓客。四眼顯得有些著急,不斷往酒店大門外望去;錢春生和錢青青作為伴郎和伴娘,十分興奮地給賓客們發喜糖。


    趙海鷹從門外走進來,開心地遞給錢冬梅和四眼一個很厚的紅包,祝賀道:“冬梅姐、四眼哥,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你,小鷹。”


    錢青青看著西裝革履的趙海鷹,十分著迷:“三哥,你今天真帥!”趙海鷹聽後,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四眼連忙抓住趙海鷹,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海鷹!我訂的戒指還沒到,這婚禮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場了!”


    “怎麽會這樣?”趙海鷹瞪大了眼睛。


    四眼欲哭無淚:“都怪我,給店員說錯了尺寸,讓他們連夜幫我換,說好婚禮前送過來,結果現在都還沒來!”


    錢春生聽見了,著急地說:“沒有戒指怎麽行?我去店裏取!”


    趙海鷹攔住錢春生:“我去吧,春生,你是伴郎,幫忙迎客。”說著,趙海鷹就跑了出去。錢冬梅看著趙海鷹跑遠,滿臉疑惑,好奇道:“小鷹去哪兒?婚禮都要開始了!”


    四眼笑著打馬虎眼:“他好像有點急事,馬上就迴來!”說著,背後已經冒出了冷汗。


    珠寶店內,徐珊珊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陳列櫃前,試戴著各類首飾,可是沒有相中的,她嘟著嘴和店員說:“你們這些款式稍微保守了點,有沒有新款啊?”


    店員有些尷尬,但依舊保持著笑容:“我們是百年老店,飾品也以傳統款式為主,這些都是新款了。”徐珊珊正挑選著,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您好,我來取一對定製的婚戒。”


    徐珊珊一下就聽出是趙海鷹的聲音,轉過臉一看果然是他,驚訝地問道:“你結婚了?”


    趙海鷹轉過頭,這才看見了徐珊珊:“你怎麽在這兒?”


    “我想買個禮物送給我媽媽。我問你呢,你還沒迴答!”


    “不是我,是我一個姐姐結婚。我來幫他們取戒指。”說著,店員已經把戒指包裝好了,趙海鷹拿著戒指就往外走。


    徐珊珊本來就沒啥事兒幹,聽趙海鷹這麽說,二話不說,心甘情願地當起了趙海鷹的司機,親自送他和這枚重要的戒指去婚禮現場。見徐珊珊這麽熱情,趙海鷹也不好拒絕。在徐珊珊瘋狂的飆車下,趙海鷹終於在婚禮開始前趕到了。


    四眼看到了趙海鷹,心裏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趙海鷹已是一頭大汗,徐珊珊細心地從包裏拿出一塊手帕,遞給趙海鷹。這一幕正好被作為伴娘的錢青青看在眼裏。


    錢青青為了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當伴娘,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要打扮給趙海鷹看。沒想到,居然看見趙海鷹從一輛豪華的小轎車上下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女人。


    錢青青瞬間有種崩潰的感覺,上前問趙海鷹:“海鷹哥,她是誰啊!”


    還沒等趙海鷹迴答,徐珊珊搶答道:“準女朋友。”幾個字說得幹脆利落,一點也不難為情。


    反倒是趙海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的尷尬:“好了,別開玩笑了,千金大小姐。”


    “這是你妹妹吧?好像對我不太滿意。我看我還是走吧。”徐珊珊故意試探。


    “你看,你幫了我這麽大忙,留下來吃飯吧。”聽趙海鷹這麽說,徐珊珊才放心。而且,趙海鷹沒有糾正她說錢青青是他妹妹的話,這就說明錢青青並不是趙海鷹的女朋友,徐珊珊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一口答應:“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青青一肚子的不滿。說話間婚禮開始了,錢青青作為伴娘,跟著錢冬梅走上台,可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婚禮上。她看著站在趙海鷹身旁的徐珊珊,心裏麵酸酸的。


    徐珊珊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話居然讓錢青青如此在意,她明顯地感覺到錢青青的眼神中滿滿的敵意。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尷尬地對錢青青笑了笑。


    儀式舉行完畢,錢青青剛下台就立刻指著徐珊珊,帶著質問的語氣問趙海鷹:“她是你女朋友?”


    在場的人一聽這話,目光全部轉向趙海鷹。趙海鷹連忙解釋道:“不是,她是……一個朋友,幫過我大忙。”


    “一個朋友”?既然趙海鷹沒承認,那就是這個女人自作多情……錢青青心裏想著。接著她做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震驚的舉動,她直視著趙海鷹,十分認真地說:“趙海鷹,我喜歡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把我當成妹妹,而是當成一個女人看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誰都沒有我了解你,誰都沒有我適合你,我喜歡你!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你的女朋友!你得答應我!”


    這麽**裸的表白讓在場的人無不瞠目結舌。吳一白和錢春生更是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趙海鷹身上。曆史再一次重演,隻不過上次是在陳夢蕾的婚禮上,而這次是在四眼的婚禮上。趙海鷹再次成為婚禮的“主角”,所有的人都在等他表態。商場上應付自如的趙海鷹在此時此刻卻感覺十分難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徐珊珊看在眼裏,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她舉起酒杯,起身時假裝失手,把紅酒灑在了自己身上,當然身邊的趙海鷹也不能幸免,身上也濺上了許多酒水。趙海鷹當然知道徐珊珊的用意,連忙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宴會廳,像是落荒而逃。


    錢青青眼瞅著趙海鷹拉上了徐珊珊的手,而且清楚地看到了徐珊珊臉上的兩片紅暈和眼神中的欣喜。她眼睜睜地看著趙海鷹和徐珊珊上了一輛出租車,情緒徹底失控,一瞬間,豆大的淚珠子掉了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錢青青身上,沒有人發現,在婚禮現場的角落,陳夢蕾眼神中的失落。


    逃離了尷尬的婚禮現場,趙海鷹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看著身邊一臉笑容的徐珊珊,又發現自己拉著她的手,反倒更加尷尬了。他知道徐珊珊幫他解了圍,憋了半天,說了聲:“謝謝。”


    徐珊珊倒覺得沒什麽,她看著趙海鷹的窘相,就覺得很搞笑。她開玩笑似的說:“你對小女生還真是沒有一點辦法,你都不知道剛剛有多尷尬!那個小女生長得挺標致的,難道你真不喜歡?”


    趙海鷹摸了摸腦袋,說:“喜歡。”看徐珊珊明顯一愣,他趕緊解釋說,“但隻是兄妹之間的喜歡。”


    徐珊珊的眼神中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神情,她還是頭一次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但是卻沒有一絲不快。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遇到趙海鷹都會想要逗一逗他,就算趙海鷹不搭理她,她也不在意,她就是想和趙海鷹待在一起:“鞋子嘛,就不用你賠了,你就賠我件衣服吧。”


    對於女裝,趙海鷹什麽也不懂,隻能跟在徐珊珊身後。徐珊珊找到了一家品牌女裝店,徑直走了進去,趙海鷹跟在身後。


    這是一家高級女裝店,店麵裝修簡約時尚,衣服整齊地掛在衣架上。服務員微笑著向徐珊珊介紹,可是徐珊珊根本不聽,而是快速地翻看著一排排的衣服,最後一臉的失落:“都不是我的風格。”這時,一條白色的長裙進入趙海鷹的視線,這條裙子樣式有些普通,上麵也沒有什麽其他的綴飾,不過趙海鷹卻覺得很適合徐珊珊。他微笑著將裙子遞給徐珊珊,說:“你先試試這一條吧。”


    徐珊珊看著眼前這條白裙子,又看看趙海鷹。趙海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為女孩子挑選衣服,要說不緊張是假的:“你先試試吧,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徐珊珊看趙海鷹一臉真誠,不忍心拒絕,走進了試衣間。


    很快,徐珊珊就穿著白色長裙出來了。沒想到一條普普通通的裙子穿在徐珊珊身上,立馬提升了氣質。這裙子跟徐珊珊平時的衣服可完全不是一種風格。此時的徐珊珊更多了一種小女人的靚麗和清純。


    徐珊珊自己照著鏡子,很明顯這條裙子穿出來的效果超出了她的預期,她竟然有些喜歡。不過如此淑女的風格,她也有些不習慣。


    “你喜歡嗎?我覺得這條裙子挺好看的。”看得出,趙海鷹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


    徐珊珊驕傲地說:“不是裙子好看,是我穿著好看。好了,就這條吧,謝謝你。”心裏卻是美成了花。


    徐珊珊穿著白色長裙開心地走出來,趙海鷹跟在身後。店外,藍天白雲,陽光明媚,讓人不自覺地心情舒暢。徐珊珊伸了一個懶腰,感覺全身瞬間輕鬆了不少。她對趙海鷹說:“我們倆扯平了。反正飯也吃了,裙子也賠了,每次遇見你呢,也一般遇不上什麽好事,不過就當是歡喜冤家吧。”


    “今天謝謝你。”趙海鷹非常真誠地說。今天要不是徐珊珊幫他解圍,他真不知道該要如何麵對錢青青。


    徐珊珊動了動小心思,說:“不用謝,不過我下次約你,你可別裝不認識我哦。”


    “可以,不過你怎麽找我呢?”


    徐珊珊故作神秘地說:“我當然有我的辦法。”說完,她就蹦躂著走了。長裙穿在她身上,依舊沒有讓她變成淑女。


    3


    陳夢蕾自從迴到上海之後,一邊照顧父親,一邊考察好的項目。趁著空閑,她特地來到上海財經大學。在徐敬之的邀請下,她再次走進校園,和徐敬之一同開了一場關於股市話題的講座。陳夢蕾的名字在財大經濟係早就如雷貫耳,是有名的“金融才女”。不過讓她最出名的,還是她嫁給了美國金融大亨查爾德。


    上海財經大學的階梯教室內,座無虛席,學生們早早來到教室占位置,就是想要一睹陳夢蕾的風采。講座一開始,徐敬之首先談到了1987年的世界性股災。他舉了台灣和日本的例子,說台灣最近幾年的股市從22000多點狂跌到2000多點,日本從1989年開始,股市跌幅也大約超過了60%。之所以造成股災,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股市一直猛漲,給人們帶來了錯誤的預期。他說起了自己曾經的一段經曆:“我曾經就遇到過一個國外的銀行家,美國股市下跌的時候,他們也著急拋售股票。我就問他原因。他說有些人是靠貸款來搞股票投機,一遇上世界性的股市風波,銀行就要逼他們還錢,因為怕貸款受損失啊。銀行逼迫,他們就隻能拋售股票,那麽越來越多的人拋售股票,股市就更加下跌。”


    “徐教授說得很對,個人買賣股票投機的可能性很大。”陳夢蕾肯定道。接著,她向學生們講了很多國外的案例,比如在日本,機構投資股票已經占到了70%左右。而在美國,機構投資主要是兩大塊:一塊是保險基金,因為美國人幾乎人人都買保險,不管是財產保險還是健康保險、車險,保險是人人都會參與的,所以保險基金是較為穩定的投資來源。另一塊是投資基金,也叫信托基金。機構會挑選好的信托基金,組織大家投資,這樣也可以分散風險。


    陳夢蕾說的正好是徐教授心裏想要表達的內容,他講道:“上海發售207萬張股票認購證,一張認購證本來是30元,竟然有人做起了這個生意,把10張連號的認購證炒到了3000元。這個‘溢價’大家算一算啊,十多倍,不得了啊。”


    說到這個十多倍的“溢價”,陳夢蕾也想到了一個案例:查爾斯·龐茲,美國曆史上最大的詐騙犯之一。1919年,龐茲利用郵政票券設計出“金字塔式騙局”,短短7個月便吸引了4萬名波士頓投資者,每天進賬25萬美元,這在當時堪稱天文數字。第二年的8月,龐茲就宣告破產。這個案例讓陳夢蕾印象深刻:“我認為雖然這個案例和今天的主題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投資者的心態驚人**同,大家都希望獲得最大的投資迴報。當投資迴報的吸引力很大的時候,我們就需要冷靜分析,而不是盲目地追隨。股市的風險也在於此。”陳夢蕾話音剛落,現場掌聲雷動。


    謝天陽自從迴國之後,出盡了風頭,自己當上了老板,成為他們一撥人裏麵混得最好的。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自己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喝著紅酒,將上海的風景盡收眼底。


    他最近把目光投向了生物科技,這是一個新興的領域,還沒有人觸及。他認為,一個真正的投資者並不會如賭徒一般隨意投放資金,他隻會投放在有足夠可能性獲取利潤的地方。他在迴國前就瞄準了這個項目,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業績非常優秀,而他最看重的,也是這家公司最值得一提的價值,就是它的核心產品具有十分強大的市場潛力和科技含量。如果一旦投資做大,就能迅速在市場上鋪展開。謝天陽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是他迴國的第一單生意,他要靠這單生意在上海的金融市場上揚名立萬。


    華碧園會所的裝修是按照19世紀歐式風格進行的,陳設奢華氣派。窗外陽光明媚,會所內卻格調低沉,燈光有些昏暗,充滿了慵懶和奢靡的氛圍。


    包間內,服務員熟練地用茶具泡著茶,一股股茶香飄來。方大力穿著一套老式西裝,將男士錢包放在茶桌的一側,手裏帶著一塊石英表,頗有一些大老板的樣子。他端起茶杯聞了聞,喝了一小口,看看手表,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10分鍾,心裏已經有些不耐煩。


    這時,謝天陽姍姍來遲,走進了包間,一臉抱歉的樣子:“方總,讓您久等了,剛剛才簽完一個合同趕來,耽誤了點時間。”


    方大力連忙起身和謝天陽握手。像謝天陽這種從國外迴來的,方大力也見過不少,他們每次會麵都遲到,好像不遲到凸顯不出他們的身份似的。方大力也不揭穿,笑著說:“當然要等謝總把大生意做了來。”


    謝天陽用微笑做迴複,不置可否。他看著方大力,微笑著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茶。


    方大力道:“今天第一次見謝總,真沒想到謝總如此年輕,卻已經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了,真是年輕有為啊。”


    謝天陽一直微笑著,但講話卻帶著高傲的範兒,舉手投足也有一種老板的架勢:“大公司算不上,不過是我在美國打拚了多年,多了些別人看不透的智慧,才能獵中方總的‘蟻神寶’這麽好的項目。”


    “既然謝總如此開門見山,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方總露出來幾顆大黃牙,笑著說,“我知道,您多次來我們生產廠區和公司做了調查,這個‘蟻神寶’的產品有多好,已經不需要我來自誇,謝總也是清楚的。所以這次投資,謝總絕對不會吃虧。”


    “吃虧?”謝天陽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露出他標誌性的笑容,“我的目的可不是不吃虧這麽簡單,既然我們漢斯國際是專門做投資的,那就是奔著投資以後的利潤迴報來的。我給這個項目做過一個詳細的預算,方總應該也是仔細看過的。我們的目的,就是要用‘蟻神寶’這個產品來作為上市的敲門磚,對它進行強有力的包裝和推廣,再加上大量的資金投入,把蟻神寶公司推行上市。”


    方大力雖然已經看過了預算表,但一聽謝天陽這麽說仍然覺得震驚,可他表麵上卻表現得十分胸有成竹,說:“是啊,一旦我們蟻神寶公司上市,能得到的利潤可就是上百倍啊!而且我十分有信心,我們的產品絕對是全國史無前例的前沿科技產品,就目前的銷量來說,那也是全國***行業中的佼佼者,很多投資公司都看中了我們的項目。”


    “其他投資公司來投資,不過就是為了你們的利潤分紅,算是小買賣。而我的投資,目的是要將你們公司推行上市。一家上市公司的前景和利潤,方總應該也是看得到的。”謝天陽也有著自己的算盤。


    “是,是,是。”方大力被謝天陽說得很是激動,連忙點頭,“不過謝總,以您投資的資金量……要想推行上市,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謝天陽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五大三粗的家夥居然還摸過自己的底,不過他也不擔心,吹了吹燙口的茶,十分自信地說:“我自然是知道的,目前的投資額距離將‘蟻神寶’推行上市,恐怕還差百分之六七十。”說完,謝天陽輕輕地喝了一口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投資額相差甚遠,那就再找投資商。”


    方大力等的就是謝天陽這句話,一拍大腿說:“隻要肯有大公司來投資,我們這上市計劃絕對不是問題啊。不知道謝總有沒有什麽好的意見?”


    “廣瀚信托如何?”謝天陽看似不經意地說。


    方大力的眼神中明顯流露出驚歎、激動又興奮的神色,廣瀚信托在上海的名望大,資產雄厚,最近幾年風頭又旺,如果有他們投資,那謝天陽口中的上市計劃絕對能提前完成。不過方大力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們這個屬於新興產業,不知道他們公司願不願意投資……”


    謝天陽嘴角再次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表情淡定:“方總,你要有自信。我是看中了你們的核心產品才決定合作的。我相信廣瀚也會有興趣……”更何況趙海鷹現在在廣瀚公司做得風生水起,他準備讓趙海鷹出麵,一起談談合作。不過後麵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方大力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真是不敢小覷。


    和方大力的這次談話結束後,謝天陽立刻把趙海鷹約了出來。西餐廳裏顧客很少,格調高雅,陳設精致,優雅的音樂讓餐廳更顯高端。一身西裝的謝天陽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從迴國之後,謝天陽基本上西裝不離身,這是他在美國養成的習慣,隻要出門著裝就必須正式。他認為這是一個人的精神麵貌,也是對要見麵的朋友的尊重。


    一見麵,謝天陽就迫不及待地從桌上拿起一份項目書遞給趙海鷹,說:“海鷹,這是這次合作的項目書,你看一下。本來想著等吃完飯再跟你聊,但是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你分享這個好項目,我們就幹脆邊吃邊聊了。”


    見謝天陽這麽興奮,趙海鷹有些好奇。謝天陽說:“如今我們國家和聯合國推薦的源於市場經濟的sna都接軌了,你也應該放眼國際市場,關注一些流行的東西了。”


    趙海鷹微笑著說:“我們國家去年的gdp總值世界排在第11名,美國59796億、日本30536億、德國17144億、法國12444億……中國3902億。美國是我們的15倍,我不知道這得多少年才能趕超得上。”


    趙海鷹對數字還是如此敏感,讓謝天陽頗為感慨。趁著趙海鷹翻看項目書的時間,他解釋道:“如今生物科技在我國興起,受到了很多關注。而這個項目中的***是從動物身上提取的稀有成分,吃了有強身健體的效果。我考察過這家公司,從銷售額到口碑,再到市場份額,都是強中之強。我跟蟻神寶公司的老總方大力已經洽談過了,我們的目的就是通過大量的投資,來將蟻神寶公司推行上市。一旦在主板上市,那我們的利潤就能翻到300%!”


    趙海鷹一邊聽著謝天陽滔滔不絕的分析,一邊翻看著資料,看完後他眼睛也為之一亮:“這個生物科技的確算是新興產業,不僅**會認可,市民也會很追捧,如果多進行一些商業宣傳,一定能被炒得火熱。”


    “是啊,海鷹。說實話,這個項目是我花了很大的心血才談下來的,隻是你也知道我的公司才剛起步,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投了進來,但是也不夠將它做大做強。如果廣瀚能夠加入進來,那上市的計劃就一定能夠實現。”謝天陽說得十分誠懇。


    趙海鷹思索片刻,看著資料說:“以我初步的判斷,這個項目倒是基本符合廣瀚公司的投資追求,生物科技這種新型產業,廣瀚是肯定會很支持的。”


    謝天陽一聽有戲,立刻興奮了起來。這個項目和趙海鷹抓的永康的項目其實算是同行業,趙海鷹對國企的預判都這麽樂觀,那麽這樣有核心自主研發產品的公司更是大有前途。謝天陽有些激動地說:“這正是我們合作的最好契機!我們現在最應該選擇的就是未來大有前途,卻沒有被世人察覺的潛力股,並要長期持有它。”


    不過,趙海鷹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蟻神寶項目投資額度很高,高投資就代表著高風險,如果要合作,就必須要全方麵考察蟻神寶公司,這也是廣瀚公司確定投資項目的一道必要程序。


    聽趙海鷹這麽說,謝天陽欣喜若狂。考察他不怕,考察是對每家公司負責的行為,怕就怕人家壓根兒不搭理你。眼瞅著趙海鷹對這個項目感興趣,他覺得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告別了趙海鷹,謝天陽直接來到暮趴酒吧參加一個化裝舞會。暮趴酒吧是商界精英出入的地方,他在國外經常出入這種高檔酒吧,在那裏能聽到很多情報,因為一喝酒,大家都放鬆了戒備,什麽話都說了。泡吧可以說是他出國的第一課。夜晚的外灘十分熱鬧,隔著黃浦江,幾棟高樓聳立,霓虹燈五顏六色地照耀著,使上海充滿了時尚的氣息。


    嘈雜的音樂聲從巷子深處的酒吧傳來。謝天陽一邊走一邊戴著麵具,同時向酒保出示了邀請卡。他戴著一個魔鬼麵具穿過擁擠的人群,向酒吧中央的舞池走去。


    舞池中央有幾個舞女戴著麵具在跳舞,五彩斑斕的燈光在屋頂旋轉。舞會開場,賓客都戴著各式麵具,穿著奇裝異服。謝天陽左擁右抱著兩位美女,美女搔首弄姿。伴隨著音樂聲,大家都舞動起來。舞池中央有舞者跳起了霹靂舞,全場立刻沸騰了。


    謝天陽跳累了,便跑到一旁的吧台去喝酒了。吧台邊還坐著一個身材性感的美女,戴著半截狐狸麵具,一直低頭喝著酒,身邊也沒有其他的玩伴。謝天陽打量了她很久,她都沒有看向謝天陽一眼,這倒是引起了謝天陽的好奇。來這種酒吧的女人多數都是為了認識商界人士,多半的男人也就是想要尋找***,大家各取所需。


    謝天陽早就對這一套輕車熟路,輕輕走過去搭訕:“hello,美女,你一個人?”


    女生有些微醺,半截麵具外剛好露出紅撲撲的臉頰。謝天陽問:“有興趣跟我喝一杯嗎?”女生沒有說話,直接舉起酒杯跟謝天陽碰了杯,自己一飲而盡。


    這下,更加提起了謝天陽的興趣,加上酒精的作用,透過麵具,謝天陽可以看到女生有些魅惑的狐狸眼,不覺有些癡醉……在酒吧外,月光散落在巷子裏,更顯曖昧,兩個身影在巷子深處糾纏,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從酒吧裏傳來的音樂聲。


    “很高興認識你,可以把麵具摘了嗎?”謝天陽首先提出,他太好奇了,急於想要看清女人的真麵目。


    “怎麽,你就不怕我是個醜八怪,或者吸血鬼,摘了麵具會露出原形?”女生開玩笑地說道。


    兩個人同時摘下麵具,謝天陽驚呆了,眼前的美女居然是周媚。周媚也覺得不可思議,兩人多年未見,沒想到竟以這樣的方式重逢。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隨即覺得這也算一種緣分,同時笑了起來。


    4


    就在謝天陽和女孩子打情罵俏的時候,趙海鷹已經起草好了計劃書。這次他沒有直接去找徐瀚之,而是把計劃交給了蘇明康。


    之前因為趙海鷹越級直接遞交計劃書的事情,蘇明康已經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滿。趙海鷹不想惹麻煩,公司的閑言碎語他也略聽了一二,加上顧瑛、楊昊的提醒,趙海鷹知道想要長久在廣瀚工作,單單有能力還不夠,人際關係的維護也是工作內容之一,所以這次他直接找到了蘇明康。


    蘇明康看著手裏的文件,盯著麵前的趙海鷹,不經意地問道:“這項目,你怎麽找到的?”


    趙海鷹也毫不迴避,實話實說:“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在美國的時候已經開始關注和研究蟻神寶,迴國後就成立了一家金融投資公司,可以說是直奔這個項目而來的。”


    “有備而來,有點意思。”蘇明康看著趙海鷹,問道,“評估過嗎?你怎麽看?”


    “僅從他給我的資料做初步測算,利潤150%不是吹牛。不過我們需要時間考察和調研。”


    蘇明康提出要見見謝天陽,趙海鷹欣然答應。趙海鷹一走,蘇明康就把黃斌叫來了。桌子上擺著兩份計劃書,一份是趙海鷹剛剛遞交的,另外一份也寫著“蟻神寶”三個大字。


    蘇明康看著黃斌,帶著埋怨的語氣說:“看看吧,你剛給我交了提案,趙海鷹就來了。你們組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黃斌先是一驚,拿著兩份文件,對比了半天:“不可能啊,總監,這個蟻神寶公司我們是剛剛開始關注,而趙組長這份文件的內容要詳細很多,可能隻是巧合。”


    蘇明康站起來,走到黃斌身邊:“你是我的親侄兒,在公司裏我當然是要幫你了。這個案子,你們繼續考察,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趙海鷹把謝天陽和蘇明康的會麵安排在了一間高檔會所內。謝天陽開門見山地說:“上一次給海鷹的報告不夠完善,這份報告是我們去了蟻神寶公司和工廠實地考察之後的報告,更全麵,請蘇總監過目。”


    蘇明康接過報告,隨意看了看,說:“生物科技公司,這個領域對我們來說是陌生的。要評估這樣一家公司,恐怕還需要專業的機構。”


    “這個你們放心,我已經發了資料給我美國的朋友,他們對生物科技領域非常專業。”謝天陽解釋道。


    蘇明康道:“真是後生可畏啊,謝總這麽年輕,卻是膽大心細,做金融投資的經驗也很豐富。”


    說著,蘇明康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對趙海鷹說:“小趙,你去我車裏幫我拿一份評估報告。”


    等趙海鷹走出去,門關上,蘇明康喝了一口茶,對謝天陽說:“謝總,我作為公司投資部的總監,投資部的項目都必須經過我的審批,否則不可能通過。”


    “總監的意思是……”謝天陽有些警惕,他覺得不對勁,蘇明康顯然是故意支開趙海鷹,他倒要看看這個老狐狸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蘇明康十分淡定,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道:“這個項目我早就在關注了,方總那邊我們正在安排接觸。可是就這麽巧,謝總先了我們一步。”


    “既然蘇總監對這個項目有興趣,那我們的合作豈不是順理成章了?”謝天陽反問道。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蘇明康頓了頓,繼續補充道,“這個項目我會親自負責,至於趙海鷹嘛,他手上的事情多,我不希望他顧此失彼。謝總這麽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謝天陽麵露難色,正要解釋,趙海鷹拿著文件走了進來。謝天陽欲言又止,掩飾著尷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蘇明康順勢接過報告遞給謝天陽:“謝總,這是我們投資部出的一份預估報告,你先看看,這麽大的項目我們肯定還需要多次的溝通。”


    謝天陽接過報告:“報告呢我帶迴去仔細研究。蘇總監、海鷹,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就不多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我們再約時間詳細談。”


    看謝天陽要走,趙海鷹有些意外,事情才談了一半就走,這不像他的風格。正準備開口,沒想到蘇明康也站了起來,直接迴答:“好,那我們再約。”


    蘇明康要走,趙海鷹也沒辦法,隻能跟著離開。


    謝天陽沒有說謊,他的確有點事情,他特地來到一所大學門前,靜靜地等待著。


    蔥綠的植物和充滿人文情懷的古樸教學樓相互映襯。正值放學時間,學生們相伴而行走出學校,帶著蓬勃的朝氣,散發著青春的活力。謝天陽把自己的小轎車停在學校的大門外,穿著一身帥氣的休閑服,留著有型而且發亮的頭發,身體靠在車邊,和轎車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得無數學生注目,不少女學生嬌羞地從他身邊走過,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對於這些女孩的青睞,他自然心知肚明,卻表現得極其淡定。如果換作在其他地方,他一定會主動上去表現自己的紳士風度,隻不過今天他的目的不是她們,而是錢青青。自從在婚禮現場見到錢青青之後,謝天陽就被她清純的外貌和勇敢的表白所吸引,本打算趁著錢青青被趙海鷹拒絕這個絕佳的時機出手,卻因為公司的事情錯失良機。現在趁著有空,他特地跑到學校,準備給錢青青一個驚喜。這時,紮著馬尾辮的錢青青挽著同學的手走出校門。見錢青青出來,謝天陽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特地摸了摸頭發,接著立刻招手,大聲叫著錢青青的名字,毫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


    錢青青順著聲音看過去,見謝天陽正在向自己招手。旁邊的同學立刻起哄,說:“青青,這是你男朋友啊?好帥啊!”


    錢青青有些尷尬:“不是啊!”


    “他不是在向你招手嗎?看來要約你哦。”另外一個女同學陰陽怪氣地說。


    錢青青瞟了一眼謝天陽,表情有些尷尬,對同學說:“不會吧,我跟他可不熟。”


    錢青青剛準備走,謝天陽又大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情急之下,錢青青隻能走向謝天陽,輕聲問道:“你找我?”聲音小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對啊,上車,我請你去吃西餐。”謝天陽一點也不拐彎抹角,說話的同時露出一臉迷人的笑容。這笑容要換作其他女生,估計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可偏偏錢青青不吃這一套,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約好和同學一起吃飯了,我先走了。”


    見錢青青真的要走,謝天陽趕忙從車裏拿出一盤磁帶,故意在錢青青麵前晃了晃,說:“你看這是什麽?”這個磁帶他本來是想吃飯的時候送給錢青青的,沒想到她卻連吃飯的機會都不給。


    錢青青一眼就認出這是小虎隊的新專輯。要知道,小虎隊此時可是風靡全中國的偶像團體,這個專輯可是有錢都難買到的。謝天陽知道現在的小女生都喜歡這個,費了老大的勁才把磁帶買到。看到錢青青這麽喜歡,突然他覺得之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錢青青把磁帶拿在手裏看了又看,愛不釋手,猶豫了一下,把磁帶還給謝天陽:“我的確很喜歡,可是,我不能要。”“為什麽?”謝天陽明顯有些意外。


    見錢青青不說話,謝天陽猜出了大概:“我知道,你哥當年是因為我和海鷹進的監獄,但是也不能怪我們啊。你現在這麽疏遠我,就是因為你哥吧?”


    錢青青原來根本沒想到這件事,隻是覺得無功不受祿,不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何況她也知道這盤磁帶的價格不便宜。聽謝天陽這麽一說,她的火一下冒了起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謝天陽:“我哥的事,早就過去了,我哥都沒有埋怨過你一句。我們家人也從來沒有怪過三哥,他卻一直覺得虧欠了我們家。你倒好,說我們不該怪你,現在我倒是覺得就怪你!如果不是因為幫你,我哥也不會坐牢!”


    這些話句句戳進謝天陽的心裏,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怎麽不講理啊?”


    錢青青明顯占據了上風,傲氣地說:“對啊,我就是不講理。再見!”最後兩個字說得既大聲又決絕,說完,便頭也不迴地走了。看著錢青青的背影,又看著手裏的磁帶,謝天陽的心情十分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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