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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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此時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愉快的。由於那一年風調雨順,氣候適宜,再加上人們的勞動熱情又高。所以,不但果樹碩果累累,而且五穀雜糧及瓜果蔬菜樣樣豐收。果樹收入主要靠柿子樹;每戶的房上都是堆積如山的玉米棒子。有的房上周邊整齊的用大棒子壘一米來高,中間填平。也有的把穗大的棒子兩個兩個的綁起來,,橫放兩個豎放兩個,摞成一個個高高的圓柱形棒子垛。滿房都是。一看就是大豐收,一看心裏就高興。曬幹後顆粒歸倉。


    紅薯,俗稱山藥。記得那時的山藥,像小娃娃頭子那麽大的塊兒比比皆是。蔓菁和紅蘿卜的產量也很大,尤其是紅蘿卜,更是喜人。郭懷義家門前有一塊方地,一畝多。這一年種的是紅蘿卜。那紅蘿卜櫻青蕩蕩的,看上去非常茂盛。收獲的時候,學校放假,張寅和孩子們以及全莊老少都集中到這裏。好家夥!紅蘿卜不但長得稠密,而且每棵都是那麽粗那麽長,紅豔豔的,令人心情舒暢,精神高漲。


    張寅經常帶著學生們參加秋收勞動,那時,刨蘿卜的工具是鐵鍬和撅頭。一邊幹活大人們一邊提醒孩子們要往深處刨,不要斬斷蘿卜。每個人好長時間才刨不大點一塊地,那一小塊地的紅蘿卜堆的就像小山似的,把那塊土地遮蓋的嚴嚴實實。每刨一棵,就增添一分喜悅,真解氣。張寅和孩子們整整一個上午才刨完。那時要是用錄像機全方位錄下來,一定很壯觀。這是張寅見過的長勢最好的紅蘿卜,就這一塊地,並且是唯一的一次。


    那麽多的山藥、蔓菁和紅蘿卜,人們如何放呢?大的山藥、紅蘿卜等擦成片,曬在山坡上。秋天,滿山坡的山藥片、紅蘿卜片是那時山裏的一大風景之一。等幹了以後,再一片一片的拾起來,放在一個專為放山藥片等準備的通間大炕上。滿滿的一炕,都快頂住梁了,兩三米高呢!把山藥片碾碎了就是山藥麵。它可以用來包包子、包餃子、蒸餅子和壓餄勞等。山藥片、蔓菁片和紅蘿卜片可以和米一起煮稀飯,很好吃的。一年四季什麽時候想吃就吃。中個的山藥、紅蘿卜等,便分別放在山藥窖和地窨子裏,又防凍又保鮮。什麽季節都能吃到新鮮的。小個的山藥蘿卜等便堆在一起,一鍋一鍋的煮著喂豬。大白菜呢?在正方梁的兩頭兒用粗鐵絲吊起兩塊幾乎通間長的木板。把又大又硬的白菜一個一個的摞上去,直到頂住梁為止。小一些的白菜則和蔓菁蘿卜放在地窨子。


    張寅至今還記得,有一個大白蘿卜。十四來歲的郭蘭平還扛不動呢!那天,郭懷義老婆要去娘家,要和郭蘭平一塊去。郭蘭平說:


    “把這個大白蘿卜給外婆拿上吧.”他母親同意了。郭蘭平的心裏美滋滋的。這使他感到無限的幸福和無比的榮耀。他想:誰家有這麽大的蘿卜呢?外婆見了也一定會高興的。誰知,用手一抱,郭蘭平竟抱不動,最後隻好放棄。


    儲存白蘿卜的方法很簡單,大人們把它擦成細條條,然後用開水煮煮再撈上來,曬在房上。曬幹後放起來,可以用來熬菜、包包子和包餃子。說起白蘿卜條,它還救過郭蘭平的小命呢!那是郭蘭平三、四歲的時候,他母親領他去外婆家。上午,郭蘭平的母親和外婆擦白蘿卜條。下午開煮。因為多,眼看太陽快落山了,還沒煮完。外婆催郭蘭平的母親說:


    “你要是不宿,就早點走吧,領著孩子,看亂黑。”郭蘭平的母親說:“沒事,煮完這鍋就走。”說著,便提著一筐白蘿卜條就上了房。他們誰也沒有現郭蘭平隨後也上去了。當時,郭蘭平剛剛學步能走穩,結果,在房簷不遠處滑倒了,他頭朝下一下子就栽了下去。下麵是塊大石板,要是栽在石板上,郭蘭平的小命就玩完了。俗話說無巧不成書,現實還就是這麽巧,郭蘭平的外婆剛從開鍋裏撈了一挑筐白蘿卜條放在石板上,離開沒幾步,他就下去了。小腦袋正好栽到那柔軟滾燙的白蘿卜條上。挑筐裏留下那麽深的一個圓坑。外婆急忙把他抱起來,嘟囔郭蘭平的母親:


    “叫你別管事了,早點走吧,就是不聽,差點要了俺孩子的命!”據郭蘭平的母親說,他當時雖然沒有受傷,但連燙帶嚇,一直不睜眼,身上還有些燒。


    那時,孩子們天天盼著過年。因為過年可以吃豬肉白麵,可以走親戚,不但吃得好,而且還能正壓歲錢,可以穿新鞋穿新衣,可以痛痛快快的玩,還可以放鞭炮。尤其是二踢腳大紅炮,看起來紅豔豔的,是喜慶;聽起來“嘣叭兒”也吉利。


    臘月二十之後,離年越來越近,年味越來越濃。孩子們天天陶醉在迎接過年的快樂之中。郭蘭平的父母便正式進入比農忙時節還忙的備戰過年之中。臘月二十一:買粉條,等年貨。臘月二十二:蒸糕。每年都是這一天。蒸一天,蒸好幾大鍋。並把糕全部切成長方體薄塊。放在一個大氣傻貓裏。滿滿的一氣傻貓,有上百斤重。那時的人們生活水平低,一年就蒸一次糕。當時,張寅感覺糕非常好吃,不但粘軟,而且甘甜。是大人孩子一年一度盼望的美食。


    糕蒸好後,大人會讓孩子們痛痛快快的飽餐一頓。因為那時的棗樹最茂盛,棗格外飽滿紅潤,所以在蒸糕時棗放的特別多。一塊糕的反正麵,醒目的鑲嵌著均勻的密密的被切成兩半的大紅棗,露著鮮豔的果肉和棗胡。令人垂涎欲滴。從二十二起,人們每頓飯都可以吃到紅棗粘糕了,直到過了正月十五。糕的味道太濃了,太美了,嗅著它,吃著它,人們們感覺好像正在過年,更加感到生活的美好和幸福。


    臘月二十三做豆腐。在這之前,得先把黃豆碾成豆瓣,然後在小甕裏泡展。晚上把豆瓣連湯磨成沫兒。郭蘭平永遠忘不了磨沫兒似的情景。剛開始磨豆沫兒,是用牛拉著大石磨轉圈磨的。後來,他們家有了小石磨,也可以磨沫兒,並且簡單方便有趣。以後,每家磨豆沫兒都用這個小石磨。那時,無論誰家磨豆沫兒,全莊凡是能幹的,隻要在家都會不約而同的趕到誰家。


    有一次,郭蘭平隨父親和張寅去幫叔家磨沫兒。郭懷銀家的父母都六十多歲了,因為他們家輩分大,全村的孩子們都喊爺爺奶奶。當他們趕到時,已有兩人先行到達。他們愉快的打著招唿,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樂的嘴都合不住。屋裏的北牆上掛著一盞煤油燈,昏暗的燈光照著他記事以來都不曾見粉刷過的黑色泥皮牆。牆的顏色是長期以來燈頭上的煙熏的。因為習慣了這樣的昏暗,所以也覺得挺明亮。小屋也挺溫馨,人們感到也很幸福。南牆根放著一個長方體桌子,桌子兩邊各放一把圈椅,都已相當陳舊。椅子上各放一張不知坐了多少年的墊子。上麵有沒有土呢?反正看不清楚。北牆根放著一條能坐四五個人的長凳子。西邊是通間大炕。這大炕可是一寶啊!俗話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嘛。


    這是過火炕,它和廚房隻有一牆之隔。做飯的煙火都要穿過此炕,然後從正房頂上的冒煙筒裏冒出。煙囪裏不但冒煙,而且有時還能看到火苗。所以,在寒冷的冬天,炕上是溫唿唿的,被子下麵什麽時候都是熱的,家家如此。孩子們從外麵迴來,常常把凍的紫的小手伸進被子下麵,效果非常好。但進入臘月二十之後,家家都要提防被子著火。


    張寅他們進屋時,爺爺奶奶坐在炕上,兩腳分別伸進被子裏,幸福的歡度著晚年。二位老人都六十多了,不但身體健康,而且幹活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差。因為每天晚上來的人多,年輕的還用不清哩,所以就不讓他們參加了。他們見了誰都是笑嗬嗬的,非常慈祥。張寅和郭蘭平一進屋就喊:“爺爺奶奶”。爺爺奶奶笑著招唿他倆坐在他們身邊。另外倆人坐在南邊的圈椅上,郭懷義坐在北邊的長凳上。奶奶看著郭蘭平說:


    “都這麽高了,長成小夥子了。還記得那年你娘讓你來俺這兒拿爐錐,你一邊往這兒跑一邊不停的說著爐錐爐錐。跑著跑著摔了個跟頭,爬起來忘了叫來幹什麽了。結果,向我要了一塊煤迴去了。”奶奶邊說邊笑,滿屋子的人也都笑了。


    稍作片刻,郭懷銀把一切準備好了。磨沫兒在外間屋,是個一間的小客廳。客廳南牆上也掛著一盞煤油燈,燈下是塊方桌,兩邊也各放著一把圈椅。方桌上放了滿滿一盆豆瓣兒,裏麵摻著湯。客廳中間放著一口又粗又矮的大水缸。缸底是新墊的懸土,並用石塊支的穩如泰山。缸口放著揉豆腐架,架上放著小石磨,石磨上邊固定著一個結實的木把。聽到郭懷銀叔叔的招唿,先到的那倆人便從裏屋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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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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