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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大廳門口的仆人,打開貝裏昂手裏的請柬,然後在對應的名單冊上對照了一下,高聲喊道:“女士們,先生們,宮廷騎士、諾蘭登堡的領主、直屬郡副治安官,比武審判的贏家,受到火神祝福的勇士,無辜少女的保護者,卑劣騎士的克星,貝裏昂·塔克爵士到來!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他。”


    這時候,宴會大廳裏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集體齊刷刷地將目光盯向自己,這讓貝裏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被這麽多人同時盯著看。


    還好,大家看了一小會兒之後,就一起拍起掌來,貝裏昂向大家致意之後,然後在仆人的引領下,到了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


    不同於在梅裏子爵宅邸內宴會中,大家給了掌聲之後,就不再搭理貝裏昂一樣,這一次貝裏昂落座之後,立馬就有很多人過來,跟他交談、寒喧。


    看來,人的麵子真的是要自己去爭取,如果你隻是小有本事,但是不講規矩,大家會覺得你這個人不懂事,不合群,雖然不敢明著找你麻煩,但會聯合起來孤立你、排擠你。


    但是,如果你展現出了超凡的本領,哪怕你不講這些世俗的規矩、禮節,也不會有人覺得你不懂事、不合群,反而會覺得這是有本事的人應該具備的個性。無論什麽階層,多數人都是如此,尊重和掌聲從來都屬於強者和贏家。


    榮耀、地位這些人類社會中的好東西,你不竭力去爭取,你就是得不到,到死也得不到,死後更得不到,也沒有人追加給你,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簡單,你不服氣,就跟老天爺去打架吧。


    別人笑臉相迎,貝裏昂自然也笑著熱切迴應,雖然不管這些人跟自己打交道出於什麽目的,但該說說該笑笑,這些逢場作戲的事情,貝裏昂這個前世混酒圈的人,自然也幹過不少,應付起這些假笑的貴族們,倒還算得心應手。


    就在貝裏昂坐在那裏,和大家又說又笑的時候,布蘭過來輕輕拍了拍他,趴在他耳朵邊小聲說了兩句,然後貝裏昂就起身向正在跟自己說話的人道個歉,他要出去一下。


    這時候,也有兩外幾位實權子爵和男爵到場了,大家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他們那裏去了,貝裏昂此時離開,也沒什麽。


    在布蘭的引領下,貝裏昂跟著他從宴會大廳一側的小門出去,一出來,就看到了傑西斯的侍女普莉,她見到貝裏昂之後,熱情地行了一禮,然後笑著說道:“貝裏昂爵士,您請隨我來,我家小姐在小花園裏等著您呢。”


    通過兩棟建築之間的小路,普莉帶著貝裏昂和布蘭到達了格裏伯爵府內的一處小花園內,傑西斯正穿著一身藍色天鵝絨質地的長裙站在那裏,看向遠處的夕陽餘暉中的大海。


    聽到腳步聲音後,她轉過身來,看見貝裏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時候,普莉拉著布蘭去花園入口處的涼亭內坐下,把這片小花園留給他們兩個人。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明明兩個人有很多話想給對方說,但真正到見麵的時候,嘴巴卻又好像張不開了一樣,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貝裏昂和傑西斯就那樣相視而笑的對著站了一會兒,然後傑西斯率先打破這個算不上尷尬的局麵,她說道:“我親手做的這件衣服,還挺合身的。”說完這句,傑西斯眨了下眼睛,補充道:“挺好看,人也好看,衣服也好看。”


    被傑西斯這麽一誇,貝裏昂臉有些微紅,他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在人家跟前那麽緊張,然後說道:“謝謝你,傑西斯小姐,這件衣服我很喜歡,您的手藝真不錯。”


    傑西斯小姐捂著嘴笑了起來,貝裏昂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太直男了,怎麽能這麽跟人家女孩兒說話,他不由得懊惱起來。


    還好傑西斯非但沒覺得貝裏昂不解風情,反而覺得貝裏昂真實的可愛,她見過很多年輕的貴族男性,這些人多是油腔滑調的,看起來很紳士,也很能哄女孩子開心,但他們跟女人打交道的目的從來都很簡單,要麽是為了上床,要麽是為了通過婚姻得到利益。


    尤其是傑西斯這樣一個布裏克頂級貴族家庭的獨女,很多人都盯著她,妄圖通過來娶她,實現對楊維克朔城和格裏伯爵家族幾代人積攢的財富的占據,所以在她懂事之後,她就特別謹慎,任何主動接近她的年輕貴族男性,她都會下意識地反感。


    在她遇到貝裏昂之後,她發現,這個男人與之前她見過的多數人都不一樣,也正是因此,她才對貝裏昂產生興趣。


    再經曆過比武審判之後,她對貝裏昂的印象更加好了,這樣一個勇敢、正直、聰明,且視承諾如天的騎士,當真值得自己好好對待,雖然兩個人的家世背景相差很大,自己現在要是跟他有明顯的曖昧行為,反而會害了他。


    貝裏昂懊惱之際,傑西斯看著他想了一些東西,然後邀請貝裏昂與他一起坐下來,看落日餘暉裏的楊維克朔海灣。


    傑西斯給貝裏昂倒了一杯甘菊花泡製的茶,然後看著遠方,對貝裏昂說道:“貝裏昂爵士,別人都說你贏得比武大會,一定是火神的祝福,我雖然也堅信火神保佑你,但我更相信,你是憑借自己本事打贏那個叫索格的卑劣家夥的。”


    貝裏昂喝了一口清新的茶,精神清爽了很多,他也順著傑西斯的眼光向遠處看去,迴應道:“整體來說,還是運氣使然吧,如果老老實實在馬上比槍術,我是絕對打不過他的。”


    “這麽說,真的跟索格那家夥到處跟別人說的一樣,你使用了陰險的方法,贏了他?”傑西斯好奇地問道。


    貝裏昂搖了搖頭,“要說卑劣的手段,我那點兒小花招,哪裏比得上他在我饒恕他不死之後,反而背後偷襲我,應該沒有比這更卑鄙無恥的了。”


    傑西斯點了點頭,“那倒是,這麽一個無恥的家夥,竟然還敢詆毀你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騎士,難怪火神不保佑他。”


    “我畢竟殺了他的馬,一匹可憐的戰馬,還讓他成為了殘廢,一年裏讓他丟人兩次,他恨我是應該的。”貝裏昂感慨道。


    “他受傷、受辱是活該,至於那匹無辜的馬兒,隻能說,它輩子找個好主人吧,如果不是那匹馬死,那就是你和普莉死了,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傑西斯見貝裏昂提起那匹馬有些感傷,趕緊寬慰道。


    “謝謝你,傑西斯小姐,您真的很善解人意。”貝裏昂感謝道。


    傑西斯莞爾一笑,“要說謝謝,是應該我謝謝你,沒有你,我的普莉就要被火燒死了,繆拉那個老女人對我的管控也會更加強勢。”


    “關於繆拉修女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據說她是代表公爵夫人來的。”貝裏昂說道。


    “嗨!”傑西斯惆悵的談了口氣,“普莉說,她很羨慕我,出生在大貴族家庭,生下來,就過著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不用為吃穿用度發愁,不用擔心被別人欺負。


    可我這樣的人也有苦衷,我可以任性,但隻能在普莉和山迪曼爵士他們這些人麵前,我在自己父母麵前都要做一個安靜的淑女,就因為我是一位伯爵的女兒,我必須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舉止,是否符合一個貴族女性端莊大方的要求。


    個人婚姻更是,從我出生那刻起,就有人關心我的婚姻,到現在,我十五歲了,已經可以結婚了,方方麵麵的人都想幹涉我的婚姻,他們不是想給我一個幸福的家,他們想要的是這座富庶的城市。”


    傑西斯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語氣裏也都是憤怒和不滿。而貝裏昂聽她說完,站起身來,向前麵走了幾步,可以更好的看海。


    貝裏昂說道:“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身上背負的責任和心中渴望的感情,兩者很難兼顧,隻能在忍痛衡量利弊之後,選擇傾斜。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但如果有機會的話,誰都想搏一搏,搏出一個讓自己心滿意足的局麵出來。”


    “那為了一個對你寄予希望的人,你願意去搏一搏嗎?”傑西斯也起身,來到貝裏昂身邊,兩人並排而立,同時看向大海。


    此時,落日已經有一半落到了海平麵以下,涼風吹過,傑西斯的長發飛起,裙擺飄動,看著這位漂亮的姑娘,想著她問的問題,貝裏昂堅定地說道:“當然願意,人活一世,不光是為自己活著,也是為心中那些重要的人活著,為她去拚搏,有什麽可顧慮的呢?”


    聽到貝裏昂的迴答,傑西斯眼裏閃出了不一樣的光彩來,她鼓起勇氣說道:“有你這話就夠了,貝裏昂爵士,我可以等一位能讓我父母覺得,他的地位和實力能夠給繼續讓楊維克朔家族獨立,同時能夠給我幸福的男人出現。”


    “你不怕我失敗嗎?傑西斯小姐,如果我不能有所成,可就辜負您的大好年華了。”貝裏昂問道。


    傑西斯輕輕笑了笑,她迴答說:“比起失去大好年華,我更害怕的是在痛苦和遺憾中渡過餘生,難道你不怕嗎?”


    貝裏昂點點頭,表示認可她的說法。


    “小時候,我想練劍術,那時候父親親自帶我練,我總害怕自己努力了還練不好,父親給我說,隻要去努力了,哪怕得不到,也沒有遺憾了,總比什麽都不做強吧。”傑西斯說道。


    “眼下亂世降至,戰火將起,機遇還是很多的,爵位的提升和領地的擴大並不是很難。”說到這裏,貝裏昂怕傑西斯覺得她說大話,趕緊補充了一句,“混亂是上升的階梯。”


    “混亂是上升的階梯?”傑西斯若有所思的重複了這句話,然後興奮地說道:“這句話太有道理了,貝裏昂爵士。”


    接著傑西斯咬咬嘴唇,靠近貝裏昂,趴在他耳邊說道:“我相信你,貝裏昂爵士。”


    貼近之後,少女身上如蘭的幽香,讓貝裏昂有些如癡如醉,但他很快清醒過來,他發覺自己的耳根有些發燙。這時候已經退步到一邊的傑西斯笑著看著有些靦腆害羞的貝裏昂,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傑西斯對貝裏昂說:“宴會快開始了,我等著與你共舞。”說完,傑西斯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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