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灑然一笑,已然將陳煜說得錦衣玉食當笑話聽了,畢竟她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陳煜這才笑了,他笑得靦腆,有些小心翼翼。


    在軍隊中無論他多麽英勇,在丁當麵前他都褪去了光環,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他是一


    個很不錯的男人了。


    丁當看著很是知足,就算如今他能給的實在有限,但是這樣霸氣而不霸道的男人又要


    去哪裏找呢?


    “我自是記得以前的日子,隻是你如今已經身價百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你不再是


    山洞中生豆芽的丁當,我也不是那個在洞中硝皮子的小子了。”


    想起往昔,陳煜的眸子裏也盡是溫柔。


    那是丁當與陳煜之間有過的最溫馨的日子。


    如今雖然也在一起,然而需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再不像以前隻要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以前雖然有那人在,名聲被壞去了不少,卻也有簡單的幸福。


    男人總是熱血沸騰,尤其在這樣的年紀裏,總有太多的不甘心,有太多的抱負,太多


    的熱血。


    無論何時男人都不該躲在女人的裙子低下,這是陳煜在軍中學到的最深刻的事。


    “在我眼中沒有什麽區別。雖然我們各自做的事情變了,但是信念沒有變。我依然像


    站在你的身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丁當將手搭在陳煜的手上,目光中滿是如水的溫柔。


    陳煜疲憊的眼睛中多了許多精神。


    看見陳煜強睜的眼,丁當才意識到陳煜已然很累了。


    “你們昨晚是在哪兒睡得?”


    不用看丁當便知道這帳篷之中已無多餘的床,怎麽說這也是丁當的帳篷,是以丁當


    清楚地知道除了自己身下的這張床,便再無其他,甚至連個睡塌也無。


    這個問題真把陳煜問著了,事實上他不過是坐在凳子上守著丁當罷了,若是實在困得


    沒有法子,便坐在凳子上,靠著丁當的床歇一會兒。


    不止昨晚,丁當病著的這些日子,幾乎****如此。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睡過覺了。


    丁當看陳煜目光躲閃,便已然能夠猜到了,他不說,她便不準備再問了。


    “姑姑呢?也是這樣嗎?”


    丁當便又問起蘇思雅來。


    陳煜沒有迴答丁當的話,直接用下巴給丁當指了指方向。丁當這才看見這帳篷中竟然


    還有一張睡塌。


    “你睡著的時候,大妞妞就睡在那兒替你守夜的。好在有這張睡塌,姑姑也可以休息


    休息。”


    陳煜說得很是寬慰,絲毫沒覺得自己在這坐著而蘇思雅在睡塌躺著有什麽不妥。


    “困了嗎?”


    見陳煜過得艱苦,丁當便心疼起來。


    “無礙。”


    然而陳煜的眼神卻將他出賣的徹底,他已然疲憊得很了。


    “上來睡吧。”


    說著丁當便將身子往裏邊兒挪了挪給陳煜留出半張床位來。


    陳煜這下更是手足無措了,除了在桐州的那三日,這些天來他從未上過丁當的床了


    。


    這些日子再怎麽累他也沒想過要在蘇思雅睡得那張睡塌上休息下,畢竟人家都是未出


    閣的姑娘家,總要避些嫌的。


    “我知道你害羞,若是換做平日,我自是不會有這個提議。隻是如今若是你垮了,你


    要讓我依靠誰呢?姑姑見得事情多了,不過是事急從權,姑姑斷斷不會笑話你的。再者說


    了,不過是休息,便是他人看見了也不能說出個什麽來。更別說我們已經成親了。”


    丁當一邊試著說服陳煜,一邊為自己默哀,若是哪個不了解情況的說不得還以為自


    己有多麽壞呢!


    “我守著你,這樣我才能放心,你睡吧,我累了就趴一會兒,不要緊的。”


    陳煜還是放心不下。


    “我倒覺得此時倒可以好好睡上一覺。平日或許還要保護我,牽掛我,然而今日有外


    邊這十幾名士兵,哪裏還用得到你?你隻管睡吧,不會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發生的。畢竟


    若是真打算不管不顧,那又何必這般煞費苦心地盯著咱們呢?莫不是你以為憑咱們幾個就


    能逃得了嗎?”


    丁當倒是個心大的,絲毫不將外麵的士兵放在眼裏,反倒想著讓他們保衛自己的安全


    。


    要說丁當如此胸有成竹還得益於那碗粥,即便‘熬’也得有點兒氣概才好。


    陳煜也覺丁當說得有理,自己這般介意反倒是舍本逐末了。


    點了點頭,陳煜將鐵衣脫了,這才和衣在丁當身邊睡下了。


    顯然陳煜已經累壞了,沒用多久,便起了小小的鼾聲。


    蘇思雅倒真像丁當所說,沒有任何異議,兩人的話蘇思雅都聽在耳朵裏,未嚐覺得


    有任何的不妥。


    倒是陳煜想得多了,蘇思雅執行任務的時候,這種場景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隻是身為刀口舔血的殺手,命才是最重要的,旁的東西蘇思雅早已看淡。


    蘇思雅隻字未提,見兩人都睡了,自己便也跟著休息了。


    帳篷裏的幾個人許久未曾睡過一次好覺了。


    就連丁當也不過是在生病之中迷迷糊糊,再加上大病一場,身子本就虛弱,丁當已然醒了幾個時辰,這般折騰一番,到底是真的睡去了。


    聽到肅水送來的消息,便是薛圖也著實偷樂了一頓。


    到底還是那丫頭聰明,想來已經明白自己是不會傷著她的,所以這才將陳煜全服了吧。


    有這般靈透的丁當在,薛圖深覺身心甚慰。畢竟讓人誤解的滋味並不好受,能將陳煜也去休息,已經很明確得給了薛圖一個信號了,幾人已經想開了。


    即便沒有想開,也因著丁當的影響,不管怎麽說都會安生不少的。


    今夜能夠睡個好覺的何止一兩個人。


    夜半,一個個突起的小包都已經安睡了,士兵們愜意地躺在床上,免除了一天的勞累,何時,安眠竟也變成了一種奢侈。


    家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給平民剛剛好,但對於旁人也許恰恰就是致命的。


    一股潛在的危機已在長眠在樹下,伺機潛藏,並出現,為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活了過來,對於這支年輕的軍隊來說,這不過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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