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見院門竟然沒插上,更是奇怪,站在門口高聲喊了起來:“李主任?李主任?!”


    西側鄰居屋門響了,就見鄉政府會計田玉成披著件黑棉襖走了出來,“誰呀?”


    “田叔兒,我,東北,來找李主任,怎麽家裏好像沒人?”


    田玉成伸手懟了下厚厚的眼鏡,探著脖子看,“哦,是東北呀,下午就沒瞅著這兩口子,是不是迴市裏了?”


    周東北覺得不對,如果兩口子出門,大門就算忘了上鎖,起碼也得掛上吧?


    田玉成又說:“李主任倆兒子都在他爸媽家,估計想兒子了唄,行,我迴去了!”


    他迴去了,房門關上以後,西院馬上就暗了下去,


    周東北暗暗奇怪,年三十這兩口子迴去過的年,這才多長時間?又折騰迴去了?


    他總覺得哪兒不對,伸手推開院門,緩步往裏走。


    一直走到正房前,還沒看到李紅河的自行車,他鬆了口氣,看來這兩口子真出門了,也是夠馬虎的了,院門竟然都不插。23sk.


    他扭頭往出走,剛邁出一步,就聽屋門“哎呀”一聲……


    他猛一迴頭,感覺頭皮有些發緊。


    黑暗中,李紅河家正房的木門開了,裂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


    而此時,周東北距離那扇門約五米遠,他一動沒動。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馬上要下雪了,一絲絲的風都沒有,門怎麽會開?


    安靜。


    這種安靜,讓人身上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那扇門沒再動,更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屋裏黑洞洞的,也沒有一點聲音。


    事情肯定不對!


    大門沒插可以用走得急忘了來解釋,可屋門不可能不鎖!


    這年頭入室盜竊的案子層出不窮,紅升鄉更不可能夜不閉戶。


    家裏有人,院子裏的自行車都能被推走,炕上睡著覺,都有人敢摸進屋,出門怎麽可能不鎖門?


    心思翻轉,他沒有冒然去開那扇門,無論是人是鬼,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能把自己裝進去……


    可不管不顧掉頭就走也不行,自己畢竟已經來過了,而且還不隻一個證人。


    想了又想,快步走到了杖子邊,大聲喊了起來:“田叔?田叔?”


    隔壁房門又被推開了,田玉成露出個腦袋,“東北,有事兒?”


    “田叔兒,我看李主任家房門沒鎖,總感覺哪兒不對,方便的話,你陪我進去看一眼?”


    “沒鎖門?”田玉成有些奇怪,“你等我穿件衣服……”


    很快,他推門走了出來,一邊提鞋一邊說著:“不應該呀,咋還能不鎖門呢?”


    他從自家院子繞了過來,看了眼李紅河常停自行車的位置,又說:“車子都沒在家,肯定迴市裏了……”


    周東北剛要去拉門把手,鼻子裏好像聞到了什麽味道,讓他的頭皮就是一緊,伸出去的手就停了。


    他往迴縮了縮手,用袖子墊住,這才輕輕拉開了房門……


    吱呀——呀——


    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這味道他熟悉,去年夏天孫大馬棒死的時候,就聞到過這股味道……


    田玉成也聞到了這股味道,皺著眉抬腳邁過門檻,順著門框去找燈繩,噠,燈亮了!


    我滴媽呀!


    他一聲驚唿,慌忙後退,卻被門檻絆了個跟頭,一屁股就結結實實坐在了門外。


    盡管周東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情形驚住了……


    就見一個女人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東側鍋台邊,腦袋以一個十分怪異的角度歪在鋁鍋蓋上,仔細看,和脖子隻連著一點兒皮肉。


    都是血!


    水泥地上、鍋台上、火牆上都是血,潑墨一般。


    醬紅色的血早已凝固,反射著棚頂25瓦昏黃的燈光,讓這光有些詭異,田玉成雙手拄地抖如篩糠,嘴唇已經青紫。


    此時周東北還站在門檻外,沒再往裏走,他不是沒見過死人,迅速穩定了一下心神,仔細分辨著這具屍體,看她的體型,應該是李紅河的老婆秦秋!


    難道李紅河死在了裏屋?


    很可能是入室盜竊的殺了他兩口子後,騎著他的車跑了。


    他想知道李紅河在不在屋裏,望著一地的血,想了想,還是沒有邁步往裏走。


    因為還有一種可能,李紅河並沒有在裏屋,是他殺了秦秋,隨後騎車跑了!


    但這可能嗎?


    李紅河不大不小也是個幹部,就算知道了媳婦偷漢子,可他自己也不老實,過不下去就離婚唄,犯得上殺人嗎?


    轉念又想起前幾天來的時候,正趕上這兩口子打架,如果真是他盛怒下殺了人,那豆腐房的張大軍會不會兇多吉少?


    掃視一圈,並沒有看到兇器,糟了!


    他連忙迴身去扯田玉成,“叔兒,快去鄉政府打電話報警,我去張大軍豆腐房,快去快去!”


    田玉成兩條腿都是軟了,怎麽拽都站不起來。


    周東北急的一跺腳,“你不起來我可走了!”


    田玉成激靈一下,這要是留自己在這兒,一會兒準得休克過去,於是掙紮著往起站,顫顫巍巍扶住了他的肩膀。


    “這、這、這是咋了?”他結巴的厲害,“那是、是老李媳婦?”


    “不知道,不管怎麽樣,咱得趕快報警!快走!”


    周東北攙扶著他,跌跌撞撞往出走。


    出了院子他說:“有傳言說李嬸和張大軍好,我得去豆腐房看一眼,你快去報警!”


    說完他就往西跑,身後卻傳來田玉成驚慌失措的喊聲,聲音聽著就像太監在高喊上朝:


    “殺人了——殺人了——”


    沒想到他會這樣,周東北隻好又跑了迴來,“冷靜,冷靜!”


    田玉成的聲音極其刺耳,還在喊著:“殺人了——”


    他撲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厲聲道:“田叔,你冷靜一下!”


    田玉成眼鏡掉在雪地上,唿喊聲戛然而止,愣眉愣眼看著他。


    這時,左鄰右舍前後院都出來人了。


    “別讓其他人進院子,知道了嗎?”


    田玉成還在發愣,周東北兩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晃了晃,“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鄰居們來了以後,你找兩個人守住院門,然後你趕快去鄉政府打電話報警,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他見已經有人過來了,撒腿就往西邊張大軍豆腐房跑。


    氣喘籲籲站在豆腐房門前,沒有動靜,更沒有燈光透出來,再趴在板杖子縫隙往院子看,漆黑一片。


    周東北心髒開始狂跳,張大軍有一兒一女,難不成?


    不會的,不會的,李紅河再衝動再殘忍再不是人,也不可能殺這麽小的兩個孩子!


    越覺得不應該,心裏越是害怕,唯恐看到這樣的慘事,他又一次用大衣袖子墊住了手,去拉豆腐房的木門……


    “啊——呃啊——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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