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驢叫,嚇的周東北心髒都差點從嘴裏崩出來。


    門裏外都沒鎖,拉開後,他又一次聞到了那股血腥味兒,不由腿都是一軟。


    自己猜對了?


    難道張大軍一家人都被殺了?


    他傻愣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李紅河呀李紅河,你真是太狠了,怎麽平時就沒看出來呢?


    裏麵非常黑,那頭拉磨的驢雖然不叫了,但在不停倒著蹄子,平時都是母親來買豆腐,他也不知道燈繩在什麽位置,冒然進去還會破壞現場,於是又用大衣袖子墊著手,關上了木門。


    失魂落魄往迴走,雙腿都有些發軟,差點跪在雪地上。


    兩個多小時以後,北山派出所。


    周東北和田玉成分別坐在兩間審訊室裏。


    田玉成緊皺著眉說:“這幾天他們兩口子吵吵的厲害,經常半夜還狼哭鬼嚎地,好幾次李主任都動了手……我在隔壁聽的真兒真兒的……”


    隔壁。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周東北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開了,李強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分局刑偵二隊的隊長劉凱和郝忠海幾個人。


    林朝陽和另一個公安都站了起來,幾個人竊竊私語起來。


    不一會兒,林朝陽招唿他,“過來給筆錄簽給字按個手印,迴去早點休息吧!”


    盡管心裏有太多疑問,此時屋裏也都是熟人,可有些話周東北也不好問。


    簽上字按完手印,一眾人送他往出走,劉凱說:“案子會移交到我們二隊,可能還會麻煩你……”


    “沒問題,我隨時都可以!”周東北點了點頭。


    走廊裏,隔壁審訊室的鐵門也開了,田玉成蔫頭耷腦地走了出來。


    郝忠海說:“隊長,我送一下他們!”


    劉凱“嗯”了一聲,又叮囑道:“法醫他們已經迴局裏了,一會兒你也也直接迴局裏!”


    “是!”


    周東北和李強、林朝陽他們分別握手告辭,這時,張一林所長和指導員秦南都從樓梯走了下來,他趕快迎上幾步。


    張一林握著他的手說:“小周啊,你說你怎麽總能趕上這樣的事兒?”


    周東北歎了口氣,“平時我和李主任處的不錯,晚上吃完飯想消消食兒,就溜達到了他家,誰承想……哎……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是他幹的,他也不是這樣的人哪!”


    張一林說:“這個可看不出來,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罪犯,極度衝動下更容易喪失理智,善與惡不過就在一線之間,老好人也可能變成魔鬼……”


    周東北好一陣黯然,兩隻大手又用力頓了頓,這才分開。


    迴去的路上,下雪了。


    過了木橋後沒有路燈,漆黑的夜裏,大片大片的雪花在跨鬥子那盞大燈下飛舞著。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周東北想問具體情況,可田玉成在,就隻好悶在心裏。


    到紅升鄉了。


    跨鬥子剛停下,就見老周家一家人、老盛家一家四口,還有老嫖和二虎他們都出來了。


    十個人七嘴八舌圍了過來。


    郝忠海說:“我先送他迴去!”


    田玉成連忙道謝,“黑燈瞎火的,我還真不敢自己走,太謝謝了!”


    周東南叮囑說:“慢點開!”


    跨鬥子剛來到田玉成家門前,就見門開了,他媳婦和三個孩子都跑了出來,媳婦哭咧咧說:“老田哪,這家可沒法住了,太害怕呀!”


    他最小的閨女抱住了他的胳膊,“爸,我害怕!”???.23sk.


    郝忠海勸了幾句:“別怕,人死如燈滅,屍體也拉走了,安下心來就好!”


    田玉成也怕的要死,可此時又能有什麽辦法,想了想說:“要不……要不咱們去後院張哥家借個宿兒?”


    郝忠海還惦記著局裏,這邊他真幫不上什麽忙,於是說:“田會計,我先走了!”


    “謝謝,謝謝郝公安,你迴去慢點騎!”田玉成連連感謝。


    郝忠海點點頭,掛擋,給油門走了。


    周東北簡單地說了下情況,才把所有人勸了迴去,周東南惦記著郝忠海,姐倆留在院子裏等。


    很快,摩托車的聲音由遠至近,郝忠海迴來了。


    “海哥,死了幾個人?”周東北連忙問他。


    “李紅河家隻有秦秋一具屍體,豆腐房裏也隻有張大軍一個人,正月十五,他帶著媳婦和兩個孩子迴老丈人家,老婆孩子沒跟著迴來……”


    聽到張大軍媳婦和兩個孩子沒死,周東北這才鬆了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周東南過來了,輕輕拉住了郝忠海的手。


    他又繼續說:“初步懷疑,今天下午四點左右,李紅河殺死媳婦秦秋後,又拎著菜刀去豆腐房砍死了張大軍,兩個人死狀差不多,腦袋幾乎都被砍了下來……”


    周東南縮了縮身子,郝忠海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周東北心髒都是一緊,太狠了!


    “公路鐵路都已經撒開了網,估計他逃不遠,瘋子,你覺得他能躲哪兒?”


    他緩緩搖頭,三個人安靜下來。


    “奇怪,如果是下午四點作的案,為啥豆腐房那邊一直都沒人發現呢?”周東北問。


    周東南說:“賣豆腐都是清早開門,頂多忙活一上午,不到中午就關門了。”


    他“哦”了一聲,抬眼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雪還在下著……


    李紅河,你能跑哪兒去呢?


    “迴去慢點騎,我先迴去了!”他知道姐姐有話說,轉身迴去了。


    周東南幫著郝忠海捂了會兒手,輕聲問:“還得迴單位嗎?”


    “嗯,”他點了點頭,“估計又有得忙了!”


    “你可得小心點……”


    “放心!”


    郝忠海伸手摟過她,黑暗中,兩個人依偎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


    案子已經傳遍了整個興安市,連《興安日報》的記者都來了紅升鄉,記者采訪了李紅河的左右鄰居,想采訪周東北,可他並沒有在家。


    吃完早飯以後,他就背著軍挎,裏麵裝著三個沙場的協議,還有自己公司的執照以及印章,蹬著自行車去了水利局。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把三個沙場都轉到了“東北建築工程公司”名下,又都重新簽署了協議。


    中午,他在附近迴民飯店請了於正平和徐輝,本來也邀請了孫振,可他家裏有事兒,就算了。


    給徐輝打電話的目的,是為了那輛跨鬥子,唯恐這家夥不還給自己了。


    於正平已經給環保局打過了招唿,讓他下午直接過去就行。


    吃著吃著,說起了昨晚紅升鄉的命案,當兩個人聽說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以後,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徐輝說:“我發現你真是個喪門星啊,咋啥事都能讓你遇到呢?”


    周東北哭喪著臉:“你以為我願意呀,昨晚一宿沒睡好,就聽我爺的唿嚕聲了……一閉眼睛,就能聽到“吱呀”一聲,那聲音,賊牙磣……”


    “二位哥哥,你倆說說,昨晚一點風都沒有,那扇門怎麽自己就開了呢?”


    “吱——呀——一聲,門就開了……”


    於正平打了冷顫,“打住,打住!你可別說了,說的我頭皮都直發涼。”


    “真事兒,兒唬!那扇門要是不開的話,我就迴家了,估計到現在都可能沒人發現!”


    “當時我剛轉過身,昨晚又是個陰天,沒月亮沒星星的,更別提什麽風了,我才邁出一步,就聽吱呀——一聲,李紅河家那扇門就開了……”


    徐輝站起來弓著身子,伸出兩隻手就去掐他的脖子,“你再說我就他媽掐死你!”


    “真事兒,兒唬……真是自己開的,吱呀——我艸,你還真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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