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卻是那人偶迴來了,手裏托了一個藥瓶:“這是治你肩上傷的。”


    柳花明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難道是剛才自己喃喃自語被人聽見了?這周圍放置了什麽東西嗎?可以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她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同手同腳的走過去接過了藥,之後坐在床上久久不敢動。幸虧平日裏她話不多,剛才自言自語也沒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否則不死也要半條命了。


    這一天,她完全沒有休息,夜晚過去幾個時辰,天都快亮了,她也沒有入睡。一聽到風吹草動,就讓自己驚醒過來,生怕那繭悠有什麽想法,要殺她。第二天清晨,她就這麽頂著黑眼圈醒來,全身難受鼷。


    侍女為她端了洗臉水,還引她去吃早飯,柳花明也隻僵硬的跟著做,不敢有半點忤逆。


    陪同她一起吃飯的還有那個人偶,倒是沒有看見繭悠,他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操縱著人偶,拿著一個空碗佯裝吃飯,讓柳花明覺得一陣詭異。


    吃了大約到一半,人偶忽然抬起頭:“我昨天想了一宿,在思考把你當做我的什麽好。”


    柳花明嚇得大氣不敢喘,腦袋僵硬的轉過來看他。人偶似乎思考似得低了低頭,然後又重新抬起來:“我已經有父親母親,弟弟妹妹,哥哥姐姐,還有許多堂兄二兄,全在廳堂裏,你是見過的。”


    “……”這尼瑪說的就是那些人偶吧?!


    “現在好像什麽都不缺了。”人偶說到這裏,看不出表情的眼瞳折射了暗光,讓柳花明差點跳起來大喊:沒事,我還可以做你二媽!!!!!!!!別殺我!!!!!!!!!!!


    好在他終於像是確定了什麽,衝她一笑:“不過,我還缺個娘子。”


    柳花明:“……”少年,你現在貌似都未成年吧?!


    她內心咆哮,但臉上盡量平靜,不讓自己有什麽不妥當的表現。人偶似乎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表示很滿意,還表示會為柳花明準備一套新娘子的衣服。


    就在這個時候,柳花明忽然抓到了一絲可能逃脫的機會,微微握了一下裙擺,麵帶微笑的說道:“娶娘子,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要三媒六聘才行。就算是要省了其他步驟,這聘禮,以及之後等新娘子準備了嫁妝,再風風光光嫁進來,是不能少的,這樣才算禮成。”


    人偶聽得好奇,立刻問道:“就是平日裏在街上,看到他們敲鑼打鼓,扛著花轎路過的那種嗎?”


    “是的。如果你要娶新娘子,得按著這個步驟來,不然其他的可都不算。”柳花明表情認真,“你不覺得,讓所有人都看見你娶了新娘子,是特別有趣的事情嗎?”


    “好玩好玩,這個好玩。我要玩。”一直躲在遠處的繭悠終於忍不住了,丟了對人偶的操控,自己跑了出來,眼睛閃亮亮的,“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還娶了娘子!”


    要從這百雀宗離開,柳花明真沒有太大把握。且不說這百雀宗的入口和出口詭異難尋,單說這地方一路上來完全看不到一個守衛,清繭堂的堂口和堂內也沒有看到任何看守的人,就可以猜到這個地方——完全不需要人把守,也不擔心有人可以輕易逃出去。


    所以要從這個地方離開,便要想法子讓自己不在這個地方。


    繭悠武功再強,畢竟還有小孩子的心性,她可以籌謀再三,但還是得格外警惕。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自己變成堂廳裏的那些人偶。


    他所說的這麽多人,恐怕都像她一樣被抓進百雀宗過,但這麽大的一個清繭堂她卻看不到一個他所說的父母、兄弟,這些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柳花明微微握緊了手。隻要她有機會可以從這百雀宗離開,就絕對不會再來,一定要逃的遠遠的。


    清繭堂還有一個藏書室,繭悠興致勃勃的前去尋找關於民間嫁娶的書籍。柳花明所說的三媒六聘確實複雜,繭悠從小學的不是武功就是如何管理清繭堂,對這個東西不太了解,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操作,便覺得麻煩。


    好在隻是想進行這麽一個過程,與柳花明商量了一下後,簡化了步驟,就按照她所說的隻下聘和嫁娶部分。


    “這下聘得去我母家。”柳花明開始下套,她哪來的母家,虞淵早就滅亡,現在被九昭控製著,連個親人都沒有了。但一旦繭悠同意,她就可以離開百雀宗,去到外麵。隻要到了外麵,怎麽跑還不是她說了算。


    繭悠點了點頭:“好,我今天就拿聘禮和你一起去。”


    他說到做到,立刻驅動幾個人偶從清繭堂裏尋出了一些珠寶首飾,塞滿了幾個箱子。柳花明道:“我在前麵為你們帶路。”


    她說這話主要是怕又被他控製了手腳,到時候想逃也逃不了。


    繭悠特別乖特別聽話,任憑她在前麵帶路走。因為是從百雀堂離開,一路下來她都在仔細觀察。百雀堂的石階又長又陡,三大堂相對距離比較遠,也不知道其他兩堂到底是做什麽的。她想起來劉道裏好像也成了百雀堂的人?


    那他會屬於哪一個堂?又是什麽職位?


    “我有一個朋友,”柳花明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想從繭悠口中打探,“也在百雀宗,等晚上喜宴還可以請他來吃酒。”


    繭悠立刻睜開眼睛:“你有朋友在宗族?叫什麽名字,我派人給他送請帖。”


    柳花明道:“姓劉,名道裏。”


    行走的人偶突然就停住了,坐在其中一個人偶肩頭的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看身後的人:“劉道裏?”


    他是知道他的!從他的表情裏柳花明立刻判斷了出來,但不確定對方情況,便假裝笑笑:“是啊,小時候我們一起玩過,後來長大也見了幾麵。”


    “哦,他是宗主帶迴來的,不屬於三個堂的人,經常在外麵跑,我隻見過他幾次,恐怕送不了請帖了。”繭悠仰頭想了想,自言自語了一句。


    但這句話已經給了柳花明信息:暗後卿說的話沒有錯,劉道裏是百雀宗的人!但這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劉道裏背後擁有了百雀宗的支持,完全可以輕易抹殺白虞的人,或者要了劉夜的性命,自己再順理成章登基為王,何必要等虞淵被滅了再找龍盤國幫忙出手?


    她正如此想著,隊伍已經走到了百雀宗的出口處。出口與入口是一道的,一排排整齊的人偶正要帶著聘禮跨出去,忽然前方的亮起一陣白光,隻見道道迷霧散了開去,有幾個人已從外麵進了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青衣男子,身下一隻巨大的怪熊馱著他緩步走來,兩側跟了一排通身黑衣的青年,戴著鬥笠,看不清臉。再後麵便是另一隊人馬,與前麵的穿著不太相同,倒是輕裝簡武,隻帶著佩劍踏步而來。


    柳花明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繭悠從人偶肩頭跳下來,心情良好的衝著走來的兩隊人打招唿:“阿客。”


    青衣男子聽到聲音抬起了頭,柳花明嚇了一跳,這人臉上居然長滿了奇怪的瘤。隨著他的視線掃過來,就像被刀刮在身上一樣又冷又疼,她連忙將頭低下來,假裝自己是一個人偶:看不見看不見。


    “嗯。”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像是深埋在海底滾動的石塊。


    本來以為這兩隊人隻打個照麵就可以過去了,偏偏繭悠興致勃勃介紹起來:“我去新娘子家下聘,今天晚上我成婚,你們來吃酒嗎?”


    柳花明心抖了抖,連忙安慰自己,肯定不會來的,這些人一看來頭不小,又能和繭悠平起平坐的說話,至少也是個堂主什麽的,堂主這麽忙,哪有時間陪這小屁孩玩過家家。


    “好。”


    “……”


    不是吧?她抬頭朝著那青衣男子看去,結果那人的目光正好射過來,她甚至看到他臉上的瘤好像蠕動了一下!


    實在可怕。


    趕緊走吧,趕緊走吧!她心裏拚命催促,更是給自己下了決定——等會兒途中一定要跑,否則迴來估計是死定了。


    隊伍馬上又要開始前進了,偏偏入口又是一陣白光,還有一個人從外麵進了來。柳花明心裏真想罵坑爹啊,早知道提前一點走或者晚一些時候走,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百雀宗的所有有身份的人恐怕都要被自己看一遍了。


    “是你的朋友。”這下,倒是繭悠先對著柳花明出聲了,“那個劉道裏。”


    劉道裏?她一下子抬起頭。那後麵進來的人穿著一身虞淵服飾,衣袖上繡著紅虞美人花。這是紅虞的刺繡,虞淵滅國後,紅虞族和白虞族大多被九昭捉去,除了皇室的人被柳花明救了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淪為了奴隸,也沒有人再在身上穿戰敗國的服飾了。


    聽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劉道裏也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大概是沒料到柳花明會在百雀宗,整個人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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