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感覺很微妙。


    因為劉道裏以為柳花明並不知道他已入了百雀宗。其實如果不是暗後卿告訴了她,她確實不知道。


    這個時候她吃驚的眼神,正好給了劉道裏一個誤解,他以為她的吃驚是因為他入了百雀宗,其實柳花明隻是突然看見他出現而嚇了一跳鼷。


    不行,她在一開始就對繭悠說了自己有個朋友在百雀宗,如果他們攀談起來,劉道裏就會知道她其實已經在見到他之前就得知他成為百雀宗一員的事,這反倒害了暗晉乘他們。雖然剛才繭悠說的話細分下去還是會讓他有所猜忌,但至少隻說一句話,還可以有理由解釋逆。


    “我們走吧,去晚了天就黑了。”柳花明立刻撇過頭想忽略劉道裏往外走,卻不知她這樣的行為更顯古怪。


    繭悠並不喜歡和宗裏的其他人打交道,也隻有那叫阿客的青衣男子他比較熟,還打了招唿,後麵那些輕裝簡武的劍士他可是看都沒有看一眼。所以聽到柳花明催促便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卻不料劉道裏在這個時候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從身邊走過的柳花明:“花明,你……為何也在這裏?”


    繭悠一見劉道裏居然抓自己新娘子的手,立刻不樂意了,那書上都說,新娘子出嫁前手是不能給別人碰的!他驅動著人偶揮起劍直接砍了過去!


    劉道裏還沒有動,身在他前方的柳花明確更快一步,直接條件反射的側身擋在他麵前。


    那劍瞬間停了下來,隻差一毫米就會砍進她的額頭。柳花明嚇得不輕,臉色已經煞白,她恐怕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毫不猶豫的擋在劉道裏麵前。


    “花明!”劉道裏立刻扳過她的身查看她臉上是否有傷到,繭悠卻怒火衝天起來,對著他大罵道:“你別碰我媳婦兒!”


    “你媳婦兒?”手還懸在半空,劉道裏一臉莫名的看著眼前這個清繭堂堂主,看模樣也不過十二歲,怎麽……他奇怪的打量了幾眼這孩子,又將視線轉到柳花明身上:“怎麽迴事?”


    柳花明眼神朝著繭悠那看了一眼,之後用還算比較準確的字麵意思解釋:“我在路上遇到他,之後被帶進了這個地方。現在我們要去我的母家,他會下聘迎娶我。”


    她根本沒有母家,劉道裏立刻知道柳花明是被脅迫而來,母家隻是一個逃離的借口。


    他沒有鬆開柳花明的手,而是往前跨出一步站在了繭悠麵前:“清繭堂堂主,花明是自幼與我訂了親的未婚妻,恐怕不能與你成婚了。”


    繭悠一下子瞪大眼睛,手中的線開始蠕動,周圍所有人偶都發出而來震動的聲音:“她是我的!你如果要搶,我不怕和你打一場!”小孩子眼裏可沒有先來後到,他甚至對成親也沒有概念,隻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有個稱唿就是成親了。


    眼看在這百雀宗的入口就要打起來了,一直沒有出聲的青衣男子終於站了出來:“宗裏有爭執便上青雲台解決。副宗主,你先請。”


    副宗主?柳花明眼睛一下子睜大,難以置信的看著身前的劉道裏。她隻聽繭悠說他是被百雀宗宗主帶迴來的,也不是三堂之人,但完全不知道他居然是這個級別?!看繭悠的臉色似乎並不認同他的地位,卻對這個稱唿沒有異議。也就是說劉道裏的地位是真的,他是百雀宗的副宗主!


    青雲台是百雀宗最頂端的一個巨石平台。在百雀宗裏,下級聽從上級的命令,平級或各個不相關的三堂之間起了爭執,便上青雲台對戰,誰勝便聽從誰的命令。


    所謂的副宗主,其實沒有太大實權,隻是負責完成除三堂以外的事,所以與堂主是平級的。


    劉道裏要幫柳花明,需要在青雲台勝過清繭。


    那個名為阿客的青衣男子是吾諸堂堂主,他一直以來都未見過劉道裏的武功,平日裏也沒有什麽特別情況需要與他上青雲台,如今有機會睹上一眼,自然不會錯過。


    柳花明就像一個貨物,直接被那青衣男子吊了起來,掛在青雲台旁的樹上。等著劉道裏和繭悠決戰結束,誰勝了,就可以抗走她。如果劉道裏的武功高人一等,他不介意也來插一腳,與他一決高下。


    柳花明像根蟲子一樣掛在那裏,臉已經非常難看了。如果不是她當初沒有學好武功,哪會被人這麽欺負。


    看到劉道裏真的要登上青雲台,她忍不住開口喊道:“劉道裏!別上去!”


    繭悠的武功詭異又強大,而劉道裏她接觸到現在可從來不知道他會什麽武功,如果出了意外被殺死了,她可要背上一條性命!


    但劉道裏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聲音,腳尖一點竟輕而易舉的躍上了高聳的青雲台。


    這身輕功看的柳花明一愣,想繼續喊的話噎在了喉嚨口……


    這廝會武功?!


    隻見他修長的手指一動,一柄玉簫就出現在了手中。立在柳花明旁邊觀戰的青衣男子已自言自語起來:“是河中蕭。”


    “那是什麽東西?”


    青衣男子抬頭瞥了一眼問出聲的柳花明,倒沒有不悅,而是解釋道:“那是百雀宗在三十年前取得的秘器,曾經這柄蕭在武林中掀起腥風血雨,它的蕭聲可以化出刀刃殺人於無形。隻是極少有人能夠操縱這樣的樂器,所以被百雀宗取得之後,一直放在藏閣,沒有使用。”


    如此高大上?柳花明還在品味他說的話,青雲台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繭悠隻攜帶了一個人偶,驅動著數萬條線控製著它動作迅速的向劉道裏攻了過去!劉道裏並沒有吹動蕭,而是執簫為劍與人偶打鬥起來,動作暢快淋漓,完全不像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你以為我的人偶隻會做這些事?”繭悠小孩子脾氣一上來,擋也擋不住。他驅動手中的線直接將人偶炸開五部分,每一個部分都射出絲線交織在一起,化作一張巨網鋪天蓋地向劉道裏蓋了下去。


    劉道裏腳尖再點直接躍上了網的上方,手中的玉簫在空中劃開八條長虹,將網破了開去。


    柳花明簡直看的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曾經自己一直以為是呆呆傻傻的劉道裏不僅擁有這樣高的武功,而且動作迅速狠烈,傷人毫不留情。


    繭悠那樣厲害那樣詭異的武功,卻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節節敗退不說,甚至被他一腳從青雲台踢了下來,手中的玉簫劃出三片刀刃直接砍入了繭悠肩頭。繭悠痛得一口血噴出,徹底敗北。


    當他從台上飛下來,柳花明甚至看不清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一個人的變化真的可以這麽大嗎?還是她永遠隻停留在兒時的模樣。就像劉道裏曾說,兒時的她又黑又瘦,與現在完全不同。那麽現在的劉道裏,也與小時候的呆呆模樣完全不同。


    他隱藏著自己,將武功也好,背景也好全部藏在最深處,甚至在見到她時也隻表現了兒時最簡單的模樣。


    但這樣的簡單,卻讓她覺得害怕。


    解開了她身上束縛的繩索,劉道裏抱著她從樹上落下。柳花明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一下子扣住:“你隨我去寢殿,我有話與你說。”


    “等一下。”柳花明掙紮了掙紮,還是從他身上下來。繭悠傷的太重,還倒在地上,她幾步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繭悠。”


    男孩可憐巴巴的抬起頭,眼神炯炯。


    她伸手捂住他受傷的胸口:“那些在你宮裏的人偶,是你照著每一個被你抓來的人做的,對不對?那些人,你把他們都殺了嗎?”


    繭悠眼神一暗,卻是露出悲傷之色:“沒有,我將他們都放走了。”


    柳花明一怔:“為什麽想要這麽多人陪著你玩扮家家的遊戲?你應該知道他們都有自己真正的親人和朋友,不能留在這裏的。”


    “不是扮家家!”繭悠聽到她這樣說,有些生氣。一動,身上的傷口都裂了開來,立刻疼的齜牙咧嘴,卻還強硬著:“我是真心對待他們的,想讓他們成為我的家人!”


    “那你自己的……”柳花明剛要問,突然意識到什麽,一下子收住聲。她意識到,這個孩子所住的堂裏,似乎沒有看見過與他家人有關的東西。那隻有一種可能,他從小到大,或許從未有過家人。


    攤開手,掌上還沾有殷紅的血。這些血,是他在青雲台與劉道裏爭鬥時留下的,他的爭鬥不是為了顯擺自己武功有多高強,隻是想留下她而已。


    長長嗬出一口氣,柳花明用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不能做你的娘子,你還小,等以後長大了,會遇到適合你的女孩子。但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或姐姐。”


    繭悠一下子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她。


    柳花明笑了笑:“如果你不嫌棄,以後隨時可以來找我。但百雀宗,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我不會留在這裏的。”


    這句話從她口中出來,讓站在身後的劉道裏忽然一震,仿佛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眼簾一下子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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