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明玕\之子!”人群中爆發出這樣的聲音,她是何時闖進去的?又為何會在那兒?!


    綰綰挑眉,看上卻並沒有擔心,隻是對眼前這些修行者所言不滿:“她是湘篁,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湘篁。”她的小竹子,怎麽可以作為別人的附屬來被稱唿和記住!


    這一聲用上了七分的力,如同直接在腦海中響徹一般刻入眾人腦中。


    而這時候,氣鏡中的氣氛也越發緊張起來。


    感應到有活的氣息出現,原本就被引來聚集在石山周圍的鬼兵都發出興奮的嘶吼,手持著刀刃一步步往中央走去。


    湘篁似乎不為所動,反倒側身往洞中看,然後,氣鏡中又出現了兩人,從洞中出來,其中一人有不少人也都認識:“那是茅山道人的弟子吧!”


    “她怎麽可以與妖邪為伍?!”


    綰綰冷笑著看這群人議論,目光卻始終放在台上站起的聞道天師。


    而對方,正黑著臉,目光鷹鶩地看著她。


    視線對視,綰綰挑眉,眼中的挑釁不言而喻。


    周圍的議論聲又漸漸消失。


    他們驚訝地看著那從未見過的女子竟然完全沒有借助靈物或是符咒,就憑空支起了一個保護陣,將整座石山都包圍其中。


    緊接著,他們聽到從中傳出的聲音。


    “洛宸,你這陣法能撐多久?”詢問的是絳鳶。


    洛宸此刻席地而坐,閉上雙眼:“半個時辰。”


    幾乎是在同時,周圍的鬼兵也已經撲倒陣外,兵刃敲擊著,發出陣陣嘶吼。


    “半個時辰……”絳鳶苦了臉,看向湘篁,“小湘子,我闖進來時一刻鍾也隻超度了不到十個鬼兵啊!”


    話是這麽說,不過大家也都看到她也跟著坐了下來,手指捏訣做好了超度的準備。


    湘篁也是一樣,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坐下,手中卻憑空出現一根閃著翠綠光芒的細竹,她手執著細竹,走到正東方向,用細竹在地麵開始寫畫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地麵上出現了同樣閃著光的符文。


    “這是蒼麓派的符道?”場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他們從未想過符文竟然還能脫離那特殊製成的符紙肆意存在,更從未想過符咒可以那麽複雜。


    但是,綰綰卻沒有給他們留有時間。


    她又是一揮手,手中拋出了一張黃紙,如同鐵片一般直直飛至場中央。一道黑光閃過,場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與凝影蟲放出的畫麵中那密密麻麻的鬼兵一模一樣。


    那鬼兵先是有些發懵,但在感受到周圍充沛的活氣後,立刻興奮地朝著最近的撲了過去。


    那人一驚,手上的長劍直刺鬼兵,卻沒想到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除了那盔甲,他什麽都沒有刺到。


    原來,這就是那些鬼兵的力量?!看著驚愕的小弟子就這樣被鬼兵一刀劈掉了半個腦袋,周圍一片嘩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所有人都向後退開了幾步。


    幾道術法從人群中閃過,直衝向那鬼兵。有眼尖的還注意到其中一個是著名的驅鬼術,是專門擊殺厲鬼惡鬼的不二法門。


    然而,眼前這些,甚至都算不上鬼。它們沒有三魂七魄,是由被拆分的魂或者魄通過邪法煉製而成的不死物。


    那道驅鬼術,同樣穿過了鬼兵,未能留下任何影響。


    而那鬼兵,已經高舉著刀刃直撲下一個人。


    眾人一時驚慌,即使是想到絳鳶所說的超度之法,又有誰趕上去先抗住可怕的鬼兵?


    不過,鬼兵突然如同被無形的手抓住一般,突然停下腳步,身子僵著無法動彈。


    “將此物帶來此地,你意圖為何?”聞道天師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舉著,虛窩成拳,看樣子是他抓了這鬼兵,紛紛鬆了口氣,而後憤怒地瞪著綰綰將各自的兵刃拿起。


    綰綰仍舊輕鬆笑著:“隻是讓你們見識一下,這鬼兵的難纏。”她的視線落在聞道天師的手上,“看來,聞道你倒是清楚該怎麽對付它。”


    話裏話外,分明是指著聞道天師與這些鬼兵的瓜葛。


    “女鬼!掌門這七十年來率領天一門上下弟子共同壓製幽冥澤之邪氣,自然清楚該怎麽對付此等邪物!”一個天一弟子氣不過,厲聲嗬斥,“你三番兩次以幽冥澤挑撥,暗指我們圖謀不軌,是想挑撥我們正道自相殘殺嗎,好左手漁翁之利嗎?!”


    周圍人紛紛稱是。


    綰綰笑了,她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樂不可支,突然又收了笑意,眼中透出超然的不屑:“要對付你們,我還用不著繞這圈子。”昆侖西王母那兒獲得的神力已然被她全數融為己有,鬼神之身可不是說著玩的。


    隻是,綰綰這樣的不屑明顯激怒了眾人。


    他們仗著自己人多,紛紛用上看家的本事朝綰綰衝去。


    “啊!”已經迴到長風身旁的星河忍不住驚唿一聲,急忙捂住嘴,看著自家師父心虛地搖頭。她確實有擔心綰綰,盡管她是鬼。


    雲昔子站了起來,背於身後的手緊緊握拳,眉心微皺。


    下一刻,綰綰身上突然爆發出極為強大的起勁,讓人們的動作紛紛為之一滯,緊接著,最靠近她的十幾人被一道纖細的黑色火龍唿嘯卷過,化作灰燼。


    幾十人口吐鮮血,被綰綰的起勁壓得喘不過氣,暈倒在地。


    雲昔子握拳的手抬起一鬆一緊,夾帶著自己全部的力量掃向綰綰,隨後手心朝下往下一壓,他的起勁將這些年輕弟子們護住,總算是讓他們得以緩過氣匆忙退後。


    綰綰沒有趁勝追擊,遙遙看著雲昔子,赤紅的雙目中帶著了然。


    雲昔子竟然被這分了然刺得下意識偏開視線,雙唇緊緊抿著,臉上帶著不虞。


    “還真不愧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雲昔子。”綰綰輕笑,她縱使從方才雲昔子手下那點細微的變化中察覺到了什麽,卻不打算將它揭開。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他對湘篁的傷害永遠擺在那兒,湘篁這個弟子,從未比蒼生重要過。


    甚至連雲昔子自己的性命,他恐怕也隨時可以為蒼生正道而拋棄。


    僅僅這短短幾息的交手,各門各派匯聚過來的年輕一輩的優秀弟子就折損了三分之一。


    他們退迴安全之處後,再看向綰綰的目光中帶上了深深的懼意。


    “神之力。”周圍一片寂靜,聞道天師突然出口的話讓眾人一驚。


    他眼中也透著驚訝,還有幾絲狂熱:“你竟然得到了神之力!”


    神?!那隻存在於傳說中、早已消逝的強大存在?!眾人驚駭之心更甚,若是這女鬼有了神之力,那他們還能活下去嗎?


    “昔日你們僅僅因為湘篁血脈便要將她置於死地,那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一日吧。”綰綰冷笑著,再不壓抑自己的殺意,“從暗中揭露湘篁身世,接著假借墨家之事操縱蝶妖與其他妖物陷害湘篁,接著還殺害蒼麓弟子布局害她,讓她遭天下修行者追殺。聞道,你要的究竟是什麽?!”


    雖然知道他暗中以邪法收集魂魄,可是陷害湘篁的原因,她們始終想不明白。


    沒等聞道天師迴答,氣鏡那兒傳出一陣極為慘烈的的唿號聲,將眾人的注意都引了過去。


    氣鏡當中,巨大的翠綠符文遍布整個石山以及周圍的土地,湘篁站在石山頂,專注地將全身的力量注入這好不容易繪製成的符咒當中。


    隨著湘篁的力量注入,這符文不斷展開,蔓延,將那些鬼兵都籠罩其中。


    人們仿佛聽到耳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道家法咒。


    緊接著,隨著鎧甲刀刃落地的聲音,一個個鬼兵盡數在這符文當中被超度了。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的超度。


    半個時辰的時間尚未結束,那些比尋常的怨魂顯然更難超度的鬼兵,竟然就在湘篁——一個半妖手中歸於寧靜。


    一時間,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怔怔地看著石山頂上衣袂飄飄的湘篁。


    甚至有不少人,因為湘篁過於蒼白的麵色和搖搖欲墜心中一跳,生出一絲擔心的心情。


    不管湘篁為何,她的所作所為,卻是他們自幼修行所向往的最崇高的目標。


    無論這些修行者長大後心裏多了多少雜念,孩童時純粹的心都是一樣的。


    “小湘子,你成功了!”絳鳶歡快的聲音從氣鏡中傳出,讓眾人都不禁心中一鬆。


    湘篁也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竟然雙腿一軟往山下倒去。


    綰綰睜大了雙眼,幾乎想要拋下這裏的一切立刻趕到湘篁身邊,看到有人突然出現及時扶住了湘篁,這才強行按捺著將自己釘在這兒。


    是的,此刻她必須待在這兒,鎮住這些人。


    而且,這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實屬意料之外,但也是綰綰樂於見到的。


    盡管綰綰並未見過這兩人,卻有聽湘篁說起,她們很容易辨認。


    突然,石山周圍出現了一絲響動,隨著一聲低吼,三個帶著森森鬼氣的影子直撲過來。


    先前的那三隻鬼獸竟然有著不一般的靈智,方才都躲得遠遠的,等洛宸收了陣的瞬間直撲過來。


    “雕蟲小技。”石山頂,突然出現的另一人一聲冷哼,看上去甚至什麽都沒做,那三隻鬼獸在半空中發出淒厲的嘯聲,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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