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孫壽自日間見相公一幅色相,心下惴惴不安。以色侍人,色衰則愛馳。這小妖女年輕美貌,果真進了梁府,怕日後無自己容身之地。欲待一刀殺了她,又恐大將軍老怒成羞,把她送入宮中,侍奉皇上的確是個好主意,一來可以戒了他的淫心,二來又封住他的口。主意一定,趁大將軍還在安睡,她悄悄下了床,喚來一頂轎車,趁著夜色蒼茫,把那鄧猛送入宮中。


    桓帝本來年少無知,淫逸好色,忽見一美人入宮,近而觀之,大喜過望,禁不住驚歎:“今日之見玉人,後宮三千佳麗無顏色。”卻說那鄧猛出身於名門望族,頗識詩書,可謂知書達禮。連日來被人轉過倒去,玩於掌股之間,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今日甫見皇上,心中誠恐誠惶。自小在閨中常聽人聊起宮中之事,皇帝乃萬聖之尊,何等尊貴何等神秘,茫茫不知所措。偷偷抬眼窺去,卻見皇上癡癡呆呆盯著自己,象在欣賞一盆花。羞郝萬分慌忙低頭黯然不語,心中頗感詫異,難道萬乘之尊的皇帝也形同凡夫俗子。記住去年元宵節和家人一同觀燈,途遇一夥村民野夫,他們目光灼灼,欲火熾熱;昨日困於梁府,大將軍虎視狠顧,淫光閃閃;今翻皇帝又如此,難道普天之下男人皆如此。桓帝見鄧猛羞澀萬狀,委身於帳前宛若含苞欲放的花蕾,心中大喜,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擁攬入懷。鄧猛又羞又急,掙紮幾下,怎麽也擺不脫。皇上那溫熱的男子漢氣息蕩得她心動神搖,立刻渾身軟了下來,軟答答依偎在皇帝懷中。皇帝把她抱起來,置於左腿之上,乘機騰出右手,伸進她胸前,在她的雙乳之間摩娑揉搓。鄧猛渾身一振,象觸電一樣開始顫抖,急忙伸出左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前,用力按住那隻遊走於胸前的大手,語無倫次道:“別……別……我還沒有……”皇帝朗聲大笑:“禦用之物,豈能是殘花敗柳。小美人,別羞澀,自今而始,你肯定知道作女人之妙處。”口中言語,手上絲毫沒有停止,卻將衣物一件一件剝下來……(此處刪去八十三字)兩人一夜翻雲覆雨,顛鑾倒鳳,說不盡的風流快活。


    男人與女人其實隻是一紙之隔,一旦被捅破,羞澀頓去,思念立生。桓帝與鄧氏有了一夜風流,視她如掌上之明珠,寵愛有加,夜夜奔走於後宮,與鄧氏耳鬢廝磨,巫山雲雨。這一日方畢,桓帝喟然感歎:“朕之有汝,猶如魚之得水也。”那鄧氏尚在迴味,滿臉紅霞飛,一頭擁進桓帝懷中道妾亦。桓帝道:“兩情相悅,妙不可言。忽然而,你已經服侍朕許多日,朕欲立你貴人,何如?”鄧猛聞言,驚得麵如土色,跪倒在地:“皇上這樣做,不是捧我,而是殺我。”帝大驚:“何出此言?”鄧猛道:“大將軍賊心不死,若知道我在宮中,必然窮追不舍。且他暴虐殘忍,性貪弑殺,求而不得,必欲殺之而後快。”桓帝勃然作色道:“朕貴為真龍天子,居然受製於奸臣,他日朕必屠之。”鄧猛慌忙以手掩帝口:“噓!萬不可被人聽聞。”


    桓帝因起入廁,悄悄喚來小黃門吏唐衡,問道:“禁宮左右與大將軍不相容者誰?”唐衡迴答:“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吏左倌與大將軍有殺兄之仇,中常侍徐璜、黃門令貝瑗與大將軍有奪權之恨。”桓帝急召四人入宮,道:“梁將軍兄弟專權誤國,朕欲誅之,於常侍意如何?”四人聞言大驚失色,暗思帝生性懦弱,臨事猶豫,事若不諧我等俱滅門矣。單超道:“誠國之奸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加何耳!”桓帝道:“常侍密圖之。”單超道:“圖之不難,但恐陛下腹中狐疑。”桓帝道:“朕意已決,不複多疑。”言訖,齧左臂出血為盟。桓帝奔至前殿,召集尚書人,命令他們把守皇宮禁地。又命令貝瑗率宮中虎賁,羽林,都侯劍戟士千餘人,與司隸校尉張彪一起包圍梁翼俯第。並派光祿勳袁盱收大將軍印綬。時梁翼正在安睡,忽聽門外人聲嚷嚷,刀兵相加,急忙從床上跳下來,手提鬼頭大刀,披頭跣足衝到門前,隻見到處都是宦官和官兵,圍之三重,勃然大怒,以刀指向眾人:“我是大將軍,誰敢當我?”三軍皆靡,退後三步。中常侍單超道:“大膽逆賊!還不放刀受死?有詔書在此!”唐衡和左倌乘勢而出,操刀相向,左右夾擊,梁翼掄開鬼頭大刀,以一敵二,隻見他身形如飛,左衝右殺,絲毫不落下風,片刻間就把二人逼到死角,忽然門後馬蹄得得,衝出大隊人馬,眾人一看原來是梁將軍親兵和隨從,梁翼一見仰天哈哈大笑:“把這些閹人給我統統殺掉!”單超大喝一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正是誅滅奸臣,報效皇帝之時,眾人何故相疑?”士兵複振,齊聲呐喊,揮開長矛大刀,一陣衝鋒將梁翼一幹人剁成肉槳。皇帝下詔盡收梁氏、孫氏門人,夷其三族,無長無少皆棄市。殃及朝中公卿,列校,刺吏,二千石,死者逾百人,朝廷為空,事發倉悴,官府裏人聲鼎沸,數日乃定。沒收梁氏財產合三十餘萬萬。減天下稅租之半,百姓莫不稱慶,世人皆曰:“梁翼跌倒,國人吃飽。”


    李燮遠在羌胡,聞梁翼被擒殺,痛苦流涕,南向跪下,鐺鐺鐺磕三個響頭:“孩兒不孝,不能手刃仇人報此血海深仇!”當夜乘快馬返迴京都洛陽,梁翼的頭顱猶懸在洛陽城東名鼎門示眾。李燮腰掛利斧,爬上城門,砍下梁翼頭顱,置於鬧市區,象踢足球一樣踢來踢去。城中百姓聞之,自四麵八方雲集而來,爭相踢之。時天氣炎熱,頭顱臭不可聞,他用棉紗纏裹,複置於街區。百姓痛恨梁翼入骨,爭先恐後必欲踢之。


    遠離京都的居民,苦於不能到京,乃取大木頭雕刻成梁翼狀,纏以棉紗,上書“翼首”二字,放在村中以供士人百姓踢之。一時間竟相為戲,久而不衰,謂之“蹴球”,世人皆稱足球起源於中國漢代,蓋源於此。


    誅殺梁翼,論功行賞,皇帝詔封單超、徐璜、貝瑗、左倌、唐衡皆為縣侯。超食二萬戶,璜等各食萬戶,世稱五候。正是:關前門殺虎,開後門迎狼。自此朝中大權皆落入宦官之手,中涓溢橫,朋比為奸。


    尚書陳蕃上疏:“譙郡曹嵩,清廉有名節,海內所望,素與梁將軍不相容,宜加擢用。”桓帝然之,以安車,玄綞備禮徵之。詔書行至譙郡,曹嵩喜不自禁,淚流滿麵,選了個黃道吉日,拜別了村中父老鄉親,告別了家中妻兒老小,走馬上任。


    不說這曹大人赴京上任,單說這曹夫人日日操持家務,服侍一家老小,不知不覺,寒來暑往,歲近年關。這天夜裏,天空撕絮扯棉飄起鵝毛大雪,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漫山遍野,房前屋後,寒樹庭院都鋪上厚厚一層雪,深可盈尺。曹夫人望著漫天飛舞的大雪,不由得思念起那孤身一人遠在京都的丈夫,不知道他過冬的棉衣是否準備停當。馬上就要過大年,丈夫一定會迴來,屆時一家又將團圓,和和美美。想到此,心底流出一絲絲甜意。


    第二天,夫人起個大早,穿上一件裘皮大衣,帶著碎銀,匆匆趕到集市上,準備購置年貨。雖然天寒地凍,大街上卻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到處飄蕩著年的氣息。夫人正在行走,忽聞身後一小孩哆哆嗦嗦道:“爺爺……我冷……我餓……”夫人迴頭一看,隻見一老者衣著襤褸,頭戴一頂破帽,身穿一件破襖,破舊不堪,棉花外露,兩鬢霜華,髭須盡白。右手拄杖,左手牽著一個小孩,約五、六歲,又瘦又黑。上身穿著一件破襖,也是破爛不堪,胸前沒有紐扣,敞胸開懷,光著一雙腳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小手小腳凍得象紅蘿卜。夫人一陣心酸,忙從口袋裏摸出幾文銅錢,買迴兩個肉餅,遞給小孩。小孩看來是餓壞了,搶過來張口就吞,三口兩口吃得幹幹淨淨。末了又伸出舌頭在手指舔了又舔。老人囁囁嚅嚅:“謝謝,謝謝,好人啊!”夫人矮下身和言悅色問道:“好吃嗎?”“好吃!”“告訴姨,你今年幾歲?”“六歲,這是我爺爺。”“你爹爹媽媽呢?”小孩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迴答,迴頭


    呆呆望著爺爺。夫人心裏“咯噔”跳了一下,迴想起五年前山洪爆發時所丟的小孩,假若他還在人世間,也該有這麽大。眼角一潤,淚水奪眶欲出,緩緩問道:“你想媽媽嗎?”“想!”夫人一邊問一邊解下自己的裘皮大衣給小孩披上,小孩突然張開雙臂一頭鑽進夫人懷中,緊緊抱住她不放,張開小口甜甜叫道:“媽媽!媽媽!!!”夫人一愣,兩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緊緊把他擁入懷中。就在這一瞬間,她決定擔負起做媽媽的職責,好好照料這個苦命的孩子。老者心下大奇:“這孩子真怪,見那麽多人,從未曾喊過媽媽,莫非你們之間果真有緣分。我看你好象出身富貴人家,若不嫌棄,你就收養這個苦命孩兒,這孩子能跟著你也是他的福份。”夫人聞言大喜,連連致謝,複問道:“孩子的爹媽呢?”老者歎了一口氣,道:“哎!這孩子命苦啊!是個孤兒。”“請問老丈,這孩子可有姓名?”“小時候我給起了個小名‘吉利’,由於調皮搗蛋,村人都唿他‘阿瞞’。”夫人張口“啊”了一聲,老者千謝萬謝:“我是個行將就木之人,心有餘而力不足,今天他終於有個好歸宿,我也放心了。”說完柱著拐杖,篤篤擠進人群中。懷中的小阿瞞張開口喉嚨銳聲叫道:“爺爺……爺爺……”老人恍若不聞,頭也不迴消失在人群中。


    這曹夫人本來去買年貨,年貨沒有買到,卻抱迴來個又瘦又黑的小孩,一家人圍著他左看右看,議論不休。曹德顯然不歡迎這個小弟弟,隻是站在一邊冷眉冷眼瞧著他。吃過晚飯,夫人燒了一大鍋熱水,把阿瞞從頭到腳洗個幹淨。又找來曹德的衣物給他穿好,把他送到臥室,對他兄弟二人道:“今後你們兄弟二人就住在這個房間,德兒你為長,凡事要照料弟弟。小瞞你為弟,凡事要聽哥哥的話!”兄弟兩人都點頭,夫人轉身去了。


    房間有兩張床,靠窗戶是一張大床,光線充盈,豪而華。靠內牆是一張小床,光線灰暗,簡而陋。曹德道:“我為兄長,當居大床。”小阿瞞雙目一瞪:“無長無少,惟能者自居。”曹德一撇嘴:“何謂能者?”小阿瞞緊握右拳,向頭頂一舉,向曹德示威,曹德啞然失笑,望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腦袋,又黑又瘦的小家夥道:“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想和我爭強鬥勝!”阿瞞更不答話,緊握雙拳,向前一撲,掄開拳頭朝曹德頭上打去。曹德側身一讓,靈巧地閃過。阿瞞雙拳撲空,身體前飄,曹德乘勢在身後猛踹一腳,阿瞞應聲倒地,鼻子在床沿上重重一磕,立時鮮血屏流。夫人剛剛迴到房間,猛聽打鬥之聲,急急折身返迴,卻見小阿瞞血流滿麵,驚問其故,曹德戰戰兢兢不敢應聲。阿瞞道:“媽媽,是我剛才不小心,從床上跌落下來。”夫人連忙取來一盆水,幫小兒子洗去血汙,止住鼻血,安慰他睡覺要小心,夫人做完這些又轉身迴房。媽媽前腳剛走,小阿瞞又乜著眼睛道:“它日我必居大床。”


    曹夫人清晨起來,聞得村民風言風語:“黑虎山上黑鐵塔年前要下山打家劫舍。”這就象平地一聲雷,振動了曹家莊九村十八寨。迴想起五年前黑虎山的遭遇,夫人不寒而溧。家中沒有男人,老的老少的少,幾個奴仆又都是女流之輩,夫人不由得黯然傷神,癡癡望牆上相公的畫像,呆呆出神,隻盼他早日能到家。


    阿瞞好奇地問道:“娘,畫中之人是誰啊?”夫人撫著他的小腦袋道:“是你爹爹啊!你想見爹爹嗎?”阿瞞點點頭。夫人牽住小阿瞞道:“今天我就去河邊,不定你爹爹今日就會乘著大帆船迴來。”阿瞞蹦蹦跳跳跟著媽媽來到河邊,河麵上船來船往,士女販夫走卒往來不絕,危舟傾而斂裙,棹槳移而藻掛。夫人無心觀賞,隻盼望著那熟悉的身影。匆匆日盡,夫人悵然若失,悶悶不樂牽著阿瞞迴家。甫一進村,黑鐵塔下山打劫之事早傳播開來,村民各各驚懼,人人自危。


    夫人一言不發,安頓好一家老小,和衣而臥,默默地想著心事,竟是一夜無眠,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困倦忽生,合上眼迷迷糊糊睡去。


    卻說這小阿瞞一大早就起來,興衝衝獨自一人來至河邊,準備迎接爹爹,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不見蹤影。此時水瘦山寒,天凍地冷,朔風四起。阿瞞渾身顫顫,小手小腳凍得發紫,鑽心地痛。他心灰意冷,正欲返家,忽然河麵黑影一閃,遠遠望去,一葉扁舟飄飄而來。阿瞞心頭一喜,忙折身伏於凹處,靜靜凝視著小舟。小舟越來越近,卻見船頭端坐一女子,風姿綽約,雙手搖槳,且歌且行:“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其聲婉轉,清切動人。阿瞞大失所望,站直身體,跺跺腳活動四肢轉身欲行。忽聞河邊“咣啷”一聲巨響,阿瞞大驚失色,急忙迴頭一望,隻見那葉扁舟被後麵一艘大船撞翻,唱歌女子已經失足落水。她似乎不習水性,在水中拚命撲騰,口中隱隱約約喊著:“救命!救命!”後麵大船頭站一壯年男子,急忙遞出一篙,用力伸向落水女子。女子手腳亂舞,掙紮著欲抓住竹篙。壯年男子嘿嘿冷笑,既淫且毒,竹篙一點卻將那女子壓入水下。女子掙紮幾下,又浮出水麵,竹篙複一點再次將她壓入水下。阿瞞心頭凜然,抬眼看那男子,更是一驚。隻見他臉上自額頭至下巴一道長疤,宛然在目,分明是個爛頭。阿瞞戰戰粟粟,急忙低頭匿於河堤後麵。


    女子在河麵上撲騰幾下,悠悠沉沒。爛頭舍了竹篙,仰天哈哈大笑,自船倉中取出一杆魚鉤,向前一拋,鉤住女子的衣物,將她拖到船上,竹篙一點,將船行至岸邊停穩,雙手一抱,提住滿身是水的女子上了岸。阿瞞驚得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出。


    爛頭把女子拖至一爛草堆上,幹淨利索地除下她的衣服,一邊淫笑,一邊解開自己的衣褲,嘿嘿撲上去。


    卻說阿瞞悄悄抱起一顆大石頭,躡手躡腳行至爛頭身後。爛頭正忙於擺弄草堆中的女子,根本沒有顧及後麵有人。阿瞞高高舉起大石,向爛頭後腦迎頭砸下,隻聞“咣”的一聲,爛頭後腦被砸出一個大窟窿,鮮血四濺。爛頭身體扭動了幾下,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象一堆爛肉癱在那女子身上。阿瞞奮力把爛頭的屍首拖下來,草堆中的女子赤身裸體,四肢疆硬,沒有一絲活氣。阿瞞見狀,急忙衝上前,摔開雙手用力抽打那女子臉部,女子毫無反應。阿瞞一屁股癱坐在草地上,喃喃道:“你就安息吧,我救不了你!”


    突然,爛頭的屍首霍地從地上爬起來,披頭散發,麵門上鮮血淋漓,恐怖異常,張開雙臂,把阿瞞高高舉過頭頂,惡恨恨地咒罵:“小崽子,你敢背後暗算我,我摔死你這個野種。”阿瞞先是一驚,既而清醒,奮力用小腳向爛頭臉上踢去,叫道:“你這個壞蛋,放開我!”爛頭雙眉一豎,雙臂一振,奮力地把阿瞞重重地拋向河堤的一塊巨石上。


    正是:人小智大施援手,身單力薄遭厄運。


    不知這阿瞞性命如何,且待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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